第四节 画室里,我们五个人总是占据一方画各自的作品,子维有时来回走动给我们指 点,有时也会拿出自己那令人羡慕的昂贵画具,与我们一起画。但他画他的,另外 四人都说看不懂。 我知道,那才是艺术,不用看他的画,看他画画的眼神就知道。 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因为这,我把他称为“艺术家”,而一般的美术 老师不会是艺术家的。他身上有着一种奇怪的东西,什么东西?难以说清,总之那 种气质是艺术家特有的。他不属于这样一个物质的城市,他应该是在无拘无束地活 着,而不应该在中学里当个美术老师。 黄昏,车站。 我正百无聊赖地等车。 “颜言。” “许老师。” “你在等车吗?” “嗯。”站在车站不是等车还有什么事会做的吗?纯粹是没话找话说。 沉默…… “你应该成为艺术家的。”我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你笑什么?” “你太天真了。”他收敛了笑容。 天真?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我,我应该高兴还是悲哀? “我以前也是像你这样想的,可是,太不现实了。”他摇摇头。 “当一个美术老师就满足了吗?” “满足?当然不满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这就是现实。”他苦笑着,“比起 那些完全违背梦想而活的人,我算是很幸运的了,至少我还可以接触到我所喜欢的 美术。” 我无言以对。 那辆28号公车恰时进站。 “车来了,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路上小心。” 我走上了公车。车上正播着Beyone的那首旧歌——《海阔天空》。 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远处的高楼依旧灯火辉煌。街上行人走得是那么匆忙,但 又有几个真正圆了自己的梦?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所能决定的,因为我们并 不只为自己而活着。梦想跟现实终究是有差距的,难以找到他们的磨合点,在两者 只能选其一时,只有放弃梦想,面对现实。 规律,这就是社会的规律。 此刻,子维,还有画室,不再让我觉得讨厌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