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雨声很大,雨点扣击玻璃窗,不远处传来惊涛拍岸的声响,时断时续。她渐渐 困倦,把头靠在他胸前,发出细细的呼吸。他大大的手掌交叉着抱在她肩上,他的 衬衣在黑暗中渗透出淡淡的烟草味道。梦里她看到一片烟草田地在风中轻轻起伏。 市中心。闪电划亮夜空,房间刹时白得耀眼,一个人影突然映在窗户上。枫一 跃而起,一脚踢破窗户,打了个手势,示意星痕躲入地下室。几道长短不齐的白光 刺破夜空,一连串雷鸣震得天崩地裂,大地笼罩在呛人的雨味里,地面成了汪洋, 无数水华在发光。 高楼顶端两个人影对峙着,四周空气高密度凝聚。夜袭者青色的光球和枫银色 的光之矛熠熠生辉。他们纵身飞起,光球和光之矛撞击在一起,不相上下。头顶一 道白光,夜袭者冰冷的面孔和枫严峻的神情格外分明,他们都全神贯注,卯足全力, 很清楚稍有疏忽便会灰飞烟灭。两人都退下来滑行很远。突然夜袭者将光球打到地 上,光球一个反弹又向枫冲去,枫向后一倾躲过一击。夜袭者左手一个响指,光球 顿时爆裂成无数闪光的青叶,飞卷着将枫团团包围。枫的行动被封锁住了,夜袭者 又手捧光球朝他飞来。枫凝神屏息,握紧右手的光之矛举起来,把矛一横,顶住了 光球。他左手腕放出了钢丝线,线缠住顶楼下的铁杆。他拉住线飞身向楼下跳去, 张开飞行翼。夜袭者也打开双翼,使劲一摇控制杆,就将速度提到最大,嗖地窜到 枫身后,光球向他打去。枫好象背后长眼睛似地敏捷地向左下方一弯,转身丢出光 之矛。夜袭者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转避开了。瓢泼大雨中,他们在狭窄的楼与楼之间 绕来绕去,极速穿梭,两种光芒交相辉映。 一根高高耸立的电线杆跃入眼帘,枫灵光一闪。他笔直地朝电线杆飞去,夜袭 者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就要撞杆之时,他一个出色的急右转避开,但没想到夜袭者 竟在撞上的瞬间停住了。枫不由地骂了句:“他妈的。”夜袭者也低低地蹦出句: “畜生。”枫一个急速上升,夜袭者也直上高空,他们平行着互相掷出光球和光之 矛,两种光芒落到地面,立刻激起阵阵爆破,到处坑坑洼洼。 他们在空中僵持不动。忽然夜袭者变出无数个分身,从四面八方围住枫,无数 光球朝他袭去。枫将手中的光之矛高高抛起,光之矛也瞬间分身成无数根,飞转着 同光球撞击,一齐消尽。这时夜袭者的光球已从背后打了过来,原来刚才是虚招。 枫躲闪不及飞行翼被击中了,他一个跟头栽下去。突然他出其不意地放出钢丝线, 紧紧绕住夜袭者飞行翼的一端,夜袭者毫无防备,一个失衡也被拽了下来。枫乘势 一个瞬移跳上他的飞行翼。夜袭者不停地左右倾斜,上下翻飞,想把枫甩下去。枫 死命抓着不松手。这时飞行翼终于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咯嚓一声折裂了。他们 坠落下去,各自筑起了防御结界,两个光球缓缓降落在高楼顶端。 雨势渐小,雷声也没了刚才的雄壮,就像懒惰的小人在鼓面上跺脚闷闷的。他 们胸部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湿透的制服贴在身上,又粘又凉,但转眼又猛一蹬 地跳起,光球和光之矛再度撞击。两人怒目而视。突然夜袭者面具里似射出一道青 光,眨眼枫处在了一个怪异的空间,头顶青色的天,脚下白色的地,身体好象被定 住似地怎么也移动不了。夜袭者现身了,手中的尖刀狠狠捅入他心脏,旋即拔出, 鲜血喷涌。枫捂住胸口倒了下来。这时安的光环飞来,夜袭者一个躲闪,幻术自动 解除。枫飞身而起,光之矛深深插入他胸口,血晕染开来。他一闪身撤退了。 此刻雨止了,电线滴着水滴,地面到处是水洼,空气里还荡漾着雨的气息。 风起之日,倾泻于苍穹的阳光在稀落的海浪歌声里,自然地充满着律动。她反 剪着双手站在凉台上,白色短上衣,领口用天蓝色丝带稍稍抽紧,胸前打着细细长 长的蝴蝶结,下面一条与之相配的白色百褶裙,两侧各系着天蓝色丝带,微微张开 的裙摆刚好及膝。头发还是整齐地用发卡拢成一束,削得薄薄的刘海和白色的衣裙 在风中摇摆。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对面的海滩,清晨的海滩相当冷清,只有几个人 在悠闲漫步。一夜的风浪过后,大海如温柔似水的女子缓缓涌动细碎的波浪。她眺 望着,却又好象什么都没有看。他右手肘支在拉门边上,头斜靠着弯曲的五指,脸 上带着隐约的倦容。身上雪白的衬衣,敞着领口,长袖挽在臂肘那里,一如往日。 他默不作声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很快走上前:“又有任务了?” 她仰起脸看看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回同伴那去吧,我送你。” “难得你休假。”她低着头,神态有点像犯错的小孩。 他忽地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腕上缠起了长长的红丝带。“命运的红线。”他略 带顽皮地一笑。 他们向门口走去,忽然他的眼睛被什么刺到似地一闪。他转身微笑着给了她一 个轻轻的拥抱,他的衬衣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他捏捏她的手臂打趣道: “你是不是长胖了”。她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对面一个男子,长什么样,穿什么衣,她全然没有在意,只是机械地微笑着, 周围的人都对她说,只有这样笑着,她才会好看点。她一边彬彬有礼地回答着对方 的问题,一边想着其他事情。她从未曾为任何人流泪,她认定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 人,直到她看到他。当他的十指敲上键盘,当他温暖人心的乐声流入她心田,她流 下了一行泪。他是她第一个为之流泪的人。在他面前她的感情竟如此脆弱,连她自 己也始料未及。 在她最失意的时候,她便会忆起他,忆起他的音乐,这些就好象精神支柱般存 在在她的心里。以前她经常梦见他,梦见他对她微笑,他的微笑很暖很暖,就像冬 日午后的阳光。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戴上耳机,静静聆听同一首曲子,那首仿佛为 他量身打造的曲子。那是她最喜欢的曲子,十年来不曾改变。有时候她会痴痴地想, 想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直到生命的尽头。即便他们不会拥有任何故事,可她还是 觉得在一边静静看着他,默默聆听他的音乐,比与任何一个人谈场或轰轰烈烈或柔 情蜜意的恋爱还要幸福。当他出现的一刹那,她知道她的愿望成真了。 车水马龙的街头,巨型屏幕上大力宣传着新开张的商店街,免费大派送活动火 热进行。 “那个狗狗好可爱,真想要。”Elin盯着屏幕上圆圆脑袋的狗娃娃玩具两眼放 光。 “晕,还真是童心未泯”安一滴汗。 “去看看。”Elin拖起安冲向派送地点,队伍早已排成了长龙,她只能望洋兴 叹。 这时真叶笑逐言开地跑了过来:“怎么才来啊,快看这个怎么样?” “好漂亮,还是最新款”一个亮晶晶的钥匙环,Elin的眼又放光了。 “哈哈,这可是我一大清早就跑来排队的成果啊。” 骤然而至的战斗随夏日的暴雨一阵接一阵,许多夜袭者弓着身子快速前进,安 谧的街道不时响起刺耳的枪声,人们都把窗户闭得严严实实,在黑暗中凝神静听。 鳞次栉比的高楼间一声爆破,一个黑影赫然站在电线杆的顶端。“不过收拾了 帮小喽罗,别得意。”他主动卸下面具,甩甩一头蓬松的金色短发,露出一张比女 人还妩媚的脸(黑暗组织里的Killer代号April )。 “这脸好象在哪见过。”真叶打鼓似地敲敲脑袋,最后长叹一声,“啊,想不 起来。” “还早,可以玩一下,对手是谁呢?”他扫视了下,随即对安风情万种地一笑, 手里变出一朵红玫瑰,单膝跪地送到了安的面前。安立刻警惕地向后跳开。他直起 身看看天,手指轻轻一拨前额湿漉漉的刘海,叹口气说:“又是雨天啊,讨厌。” 他随手一丢,玫瑰划出一抹银红升向空中,瞬间两人就站在一片色彩斑斓的花 海里,娇艳欲滴的鲜花在阳光下争奇斗艳。他弯腰摘下一朵花闻了闻:“很美的花 是吧,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么,爆裂Angel !”忽然他扯下一片花瓣向安掷去,一 声爆炸。安避得远远的。数十朵花飞来,安镇定地动动嘴唇,身前形成一个白色光 盘,花朵撞到盘上还未引爆便粉碎了。他抬起双手,霎时花海里浮起无数花瓣,旋 转着向安包拢。安筑起防御结界,艳丽的花瓣贴到结界上,远远望去就像个杂色班 驳的大花球。花球爆破了,硝烟弥漫。安被气流冲上天又重重地抛到了地上。花海 消失了。 “混蛋。”Storm 咬牙切齿地冲上前,只一拳April 被打到老远,身体撞在电 线杆上,轰的一声电线杆折断了。Elin和真叶跑到安的身边。 “这次是个男的,真可怕啊。” April擦擦嘴角的血迹笑了笑。 无数拳脚在雨中熠熠闪光。 “可恶,真是个难缠的角色。”Storm 暗想。 “你打算打到什么时候,没时间了哦,还有20分钟。”April 忽然停了手,远 远地跳到一边,亮出了手腕上的计时器。 “你说什么?”Storm 瞪圆了眼。 “最后的王牌,炸弹。”他一把掀掉外套露出了一身性感装束。 “那个大派送的姐姐”真叶吃惊地大喊。 “总算想起来了啊。”他诡秘一笑,一声巨响真叶倒在血泊里。 他正色道:“赠品里面设置了我的艺术品,现在到处都是了呢,炸弹。所以乖 乖地交出他来,否则就把整个城市炸飞。” “卑鄙!”Storm 又冲了上去。April 十指间夹着八朵玫瑰,嘴里还叼着一朵, 玫瑰向Storm 飞去,一眨眼爆裂开来。Storm 快速躲过了,爆炸生成的灰落在他的 肩上,忽然种子发芽似地又长出一朵玫瑰,怎么也扯不掉,砰的一声Storm 倒在地 上。 黑暗中星痕默默地走了出来,April 凑到他耳边说:“乖孩子。” 忽然一把枪抵在April 背后。“就算世界毁灭,也决不让你动他一分一毫,去 死吧。”随着一个女子发颤的嗓音枪响了。竟然是她,她偷偷地赶到了这里。 “好大胆子。”一个巴掌她就被甩到边上,枪朝天鸣响。一朵玫瑰朝她丢去, Elin一个瞬移带她躲开了爆炸。Elin左手掌心里变出了一把漂亮的弓,弓身是一弯 浅蓝色弧光,右手掌心里生出了一支箭,箭光闪闪。弦响箭落,箭光划出无数笔直 的蓝色线条。 April 灵活地躲开了所有箭光,寒暄道:“你是个远距离类型啊。”忽然他脚 底的地面映出了一个白色光环,他刚想跳起来就动不了了。安用尽全力封住了他的 行动。Elin的箭对准了他。 “不在乎别人生死的话就射吧。” 星痕向大家摇摇头,毅然走向April.空中飞来一架直升机,绳梯缓缓降下。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