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都不成 作者:风音 入夜,和老婆使劲折腾了一阵,我点燃一枝烟,看着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脑子里空白一片,整个人有点虚脱,宛若在静流的河面上漂泊。 “活着没意思,没劲儿!”我说。她却把头枕在我的肩上,能感觉出她皮肤 的湿热,我知道,她没听我说什么,只是疲乏的想睡。 “你说什么了?……”她问完就睡了,很沉很稳。 “想死……”我是对着即将烧完的烟头说的。 伏案写遗书,早晨的阳光没什么朝气的从窗帘的缝隙中摸进来,偷窥着我的 背。 文笔流畅,言辞中的,语真意切。我对自己的遗书赞赏起来,习惯的审查一 遍后我更加感动,忽然间认为这不是我写的,而是冥冥中有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在 掌控,在挤迫我走上不归的路途。 起身下楼,但转身又上楼,拿起桌子上的遗书揣入怀中,却把身上的钥匙放 在桌面。 走在路上,我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家中的一切再扫描一眼,甚至没有对自 己心爱的电脑 道别?家中是什么样子,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难道这许多年我只是活在 了感觉中? 一边走一边用打火机烧了那遗书。 既然活着都没意思,死了可能就更没意思了。 “到终点多少钱?”我在公路边问一辆私营的大客车。 “你从这儿上的车,就算你一百五吧。”车主在显示他的爽快。 车窗外是一掠而过的平原,规整的稻田里还有一垛垛的稻草。车里的人都闷 闷的坐着,我的眼睛也只盯着车外。我怀疑车主一定是多算我前了,不然怎么会 安排这么好的一个位置给我呢?车里的人都闭着眼睛假寐,只有我一个人在看窗 外,看着冬天里的原野和远处苍凉的尽头。 这个世界不再精彩。 很久,直到我眼睛酸了的时候,开始上山路了。路旁是陡峭的山崖,落叶松 在山坡上黝黑的存在着,也在招唤着。 “停车!停车!”我急忙叫起来。然后就下车向山坡上走。 “你不是要到终点么?”车主问。 我没回答,只是向山坡上走。还问什么问,我的终点就在这儿,就在这个不 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有一会儿,大客车在身后哼哼几声开走了。 我知道,我的生命要结束了。 这地方是哪我真不知道,也没去多想。这里除了荒凉的山野,竟然没条小径。 难道野兽们都不路过么? 渐行渐上,面前有一片很大很厚的落叶松林,林中的地面上扑满了软软的落 叶松针。 回头,夕阳红红的在山的边缘只露了半个脸。 无风,一点儿也不冷。这个暖冬的天气可真奇怪! 我掏着羽绒服,衣兜里有半盒烟、打火机,还有仅存的两个一元的硬币,我 顺手一扔,准备做一个彻底的穷人去死。 那两个硬币连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一个白色的药瓶被掏出来,让我想起上车前去药店的情景。 “你卖这些安眠药干啥?”卖药的是一个男人。 “想死。”我平淡的回答。 他立刻哈哈的笑了起来,接着很痛快的就卖给我。 看,跟男人办事就是利索。 抽了几根烟,我实在找不到应该有的情绪,认为什么悲壮、哀怨、失望的都 不适合我。 天空开始大黑起来,我慢慢的坐在松针地面上。这里有我满意的安静。 拧开药瓶的时候,我心里很平稳,不激动。我想,是不是早就应该有这么一 个结果呢? 可往嘴里倒那些药片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真的很蠢,竟然连瓶水都没带,以 至于让那些药片干涩的把我的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差点憋得我不能呼吸。 我急忙站起来,在原地蹦了几下,才感觉那些药片勉强顺着食道往胃里移落。 喘了几口粗气,实在为自己这个失误而懊恼,我往后一倒,头好象磕在一块石头 上了,嗡的一声,巨痛! 一会儿,胃里开始不舒服,翻江倒海似的,而且浑身都疼。 死可真难受啊!我知道。 恍惚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默记起几段古文和一些诗词,这实在让我莫 名其妙。 看来人死的时候都是莫名其妙的。 胃开始更加猛烈的抽搐,痛倒不能呼吸的程度。我只好把身子翻转向下。 四周真的这样黑了么?我怎么连近在眼前的地面都看不清了呢?难道今天又 是一个没有星月的夜晚? 一阵的旋转,什么都不能想了,只能感受着剧烈的痛楚…… 困了!困了好…… 轰隆隆的响声,好象是一列火车从头上开过。 嗡嗡嗡的旋转,象夏天那破旧的电风扇。 死亡啊!你快点儿来吧…… ………… “喂、喂、喂……”有人在喊,难道真的有地狱或天堂的人接应? 努力睁着眼,一下子被强烈的亮光刺到,我记得是黑夜呀,怎么会有光呢? 感觉腰很痛。 “哎呀妈呀!你是想自杀呀!看你吐得这一地药片儿。”一个男人在说话, 声音很粗。 我没死?怎么可以听得这么真切呢? 努力看出去,才看到一个人,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很强壮,穿了一身破旧的棉袄,腰间用麻绳捆着,上面还别了一把 斧头。他正用一根扁担在使劲捅我的腰部。 我感觉浑身无力,只好被动的躺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天空,天是灰蓝色的, 好象的一个早晨。我想说话,可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了么? “告诉你,这儿是俺家承包的山片儿,你想死也不能跑这疙瘩来呀。呸!呸! ……”他念叨着还往地上使劲呸了两口,“幸亏我上山拉柴火看见你,你起来起 来,到别处死去!” 我真想起来,但浑身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只是嘴里哼哼了两声,还那么 的轻微。 “瞧你那个熊样儿,搁这儿一趴跟一只野狗似的,年纪轻轻的,你好大个出 息呀!”他还在数落我。我一急,脑袋嗡的一声…… 哗啦哗啦地响着,什么东西拉着我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他妈的怎么死沉死沉的,我真拽不动了!”有人在说话,可我的眼睛就 是睁不开,眼皮好象压了一块大石头,脑子昏昏沉沉的。 “我去找人,你老实在这儿躺着啊!”这一声言语以后,就听到一个脚步声 扑扑的走远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睡了醒醒了还睡的,但我终于在一次清醒时把眼睛睁开 了,而且手脚也能活动了。 翻身,脸立刻被什么扎得很疼。原来,我是躺在一堆松树枝上被人拉下了山。 慢慢的起身,站了几站才稳住。 四周依旧是荒凉的野外,只是,不远的地方横了一条公路。 两条腿特别沉重,但我还是慢慢的开始挪动着,就这样,我走上了公路。 脑子里很浑,一盆糨糊似的。这柏油路面给人的感觉是亲切的,我开始喜欢 走在上面了。 走得很累,唯一庆幸的是我的身体不那么僵化了,逐渐灵活。我怎么什么都 想不起来呢?我只是看这路面在走。但我努力想着,十分的努力,我想要……一 些记忆。 一串数字在黑暗的脑海里蹦了出来,很长,能有十二个。是什么?? 我的脑子越来越乱,使劲看着公路两旁,希望能忘掉眼前乱跳的数字,可看 来看去,公路旁的树木和石头怎么都是这串数字的形状呢?我使劲甩甩头,想把 这些数字从脑子里甩出去,但马上把自己甩了一个跟头。 这个跟头很重,我又开始晕眩。看来,摔跟头是人活着的必然了。 好半天,我才重又站起来,但一站起来,那串数字就开始在眼前跳来跳去, 我恼火起来,向那串数字撞去,它们马上消失了。 正当我松口气想低头走时,竟然发现那些数字都趴在柏油路面上。 我气愤了,挪动脚去踩,一踩就消失,但马上又在前面的路面上出现。 一路踩下去,踩得我一身的汗。 数字忽然不和我斗了,它们在公路旁的一小房子附近消失。 我发现自己和它们斗得很累很累…… 抬头看着那红砖小房,它很小,但窗子却很大很亮,阳光在玻璃上反射到我 眼里,使人目眩。窗上还写了几个字,我辨认了半天才想起来,是“烟酒糖茶, 公用电话”。 窗台上有一个木板支出来,上面放了一个四四方方红色的小东西,这让我倍 感新奇。于是我走过去,亲热的看着摸着这个可爱的小物件。突然发现,原来那 些数字都躲在上面。 我立刻抓起那个红色的物件,我想纵声大笑,可笑出来后却吓了自己一跳, 怎么喉咙中是“嗬嗬”的干哑声音呢?这声音好恐怖! 在惊异自己笑声的同时,手中那物件上躲着的数字都立了起来,它们要跑! 我立即用手指去摁住它们,那红色的物件发出叫声,它们不甘心么?于是我就一 个接一个的去摁死它们,它们死的时候很悲惨的哀鸣。 0、1、3、0……一共是十二个,等我全摁完准备开始庆幸自己的成功时, 那红色的物件竟然发出一串的悲嚎! “喂!哪位?”那红色的物件说话了! 我吓了一跳,马上把它放回原处。 “喂、喂、喂……”它继续在喊我,那声音竟然有一种久违的熟悉,那种女 性的柔和就象天堂来的使者在召唤。 我感觉快不能呼吸了,急忙仰头大口吃着空气,还是不行,我急得转身就跑, 可刚跑几步,就被一只强儿有力的手抓住了。 “咋地,你打电话不给钱,还想跑哇?你打的是长途知道不?七块六,快点 掏!”有人在冲我吼。 我回头一看,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那人怎么怎么……长了一个牛头!! 他在凶恶的掏我的衣兜,掏了一会儿,突然就照我的脸上猛击了一记,我脑 子一晕。 我终于明白了,他是带我入地狱的魔王,他生气了,因为他找不到我心脏。 地狱,看来我只有到地狱了。因为,我拒绝了天堂的召唤。 地狱,一定是黑色的,灰暗的,那你就快让我去吧!我喜欢黑暗,我承受不 了阳光的照射,那些阳光让我有影子,让我无法遁形。 于是,我向地面冲去,我知道,这一头下去,就入了地狱。 突然,我有一种归于母腹的欣喜,我的家在那里么? 轰的一声,一切消失。 我到家了么?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呢? “你快醒醒!……” 天堂的声音又来召唤我,并不停的摇撼我的肩。她是来救我出地狱的吗? 不要啊!我宁肯沉沦。 “这位小姐是他的家属吧?他在我这儿打电话不给钱,他倒晕这儿了,也不 知道咋回事儿呀……有七块六呢!” “谢谢你照顾他,这些钱拿去吧,我替他给……” 模糊的耳朵听到的是模糊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我不懂,难道是一种交易? 那个牛头和天堂里的声音在交易什么? 不要啊!我不要去天堂,我不能在那里生活。 四周白花花的,哦,不,是我的眼睛看不清…… 那是什么? 那是一双温柔热切的眼眸。 这眼眸让我想起某个熟悉的时段,我现在正如在那个时段里,从疲乏中苏醒 过来。 “你这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那眼睛在问我。象一个母亲问自己疼爱的 孩子。不,这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没有这么年轻,我的母亲也不疼爱我!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在这儿,在这儿……就是这个人!”有个人在指着我的鼻子说,那个人的 腰间麻绳上插了一把把子很长的斧头。 我吓坏了!我往后一缩,可头碰到什么了?我才注意到,我躺在那眼睛的怀 中。 “你是这个人的家属?”有个脑袋上顶着一个盘子的人在问话。“我是乡派 出所的,刚接到王长贵的报案,说他在自己包的山片儿上发现一个人自杀,他把 那个人拉到山脚去找人来抬的时候,这个人没影儿了。” “你到这地方就是为了来自杀的?”那眼睛惊异的问我,同时,那里有一种 幽怨的责备。这眼神让我很害怕,我一定干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蠢事,因为那眼睛 里有泪水了。 “喔,我才想起来,他吃的是这个。”那个带斧头的人从怀里掏出个一个白 色的东西交给那个顶着圆盘子的人。 周围有好多人,还有鼻涕拉很长的孩子,他们都很脏。他们都在看我,偷偷 的在说着什么。 我害怕极了,他们准备要干什么? 一时清醒,一时又睡。 宽敞的车里,我一直躺在那个天使般的人怀里。她温柔的身体让我感受到无 比的舒服。 车子转弯的时候,我吐了起来,我想吐得远一些,但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我吐在她的衣服上。 她帮我擦的时候,我摸了她的脸,在摸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更脏! 她笑了,笑得很苦! “傻瓜,能知道我电话的人只有几个,只有你能打过来而不说话。我回拨问 那个号码的人,他说有一个精神病昏过去了。我一想,这个人一定是你。”她说。 又一个清醒的时刻,我听到这样的一段话,是一个很陌生也很冰冷的声音说 的。 “……经我们化验,他吃的是一种质量很差的安眠药,多亏这种假药的成分 极为不足,不然按他服用的药量来看,他早就应该死亡了。但由于药物的作用, 我们现在也无法肯定他的病情有什么具体情况,会发生什么还有待观察……尽量 用流食……” 她一直在忙,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我的身体上来回的动着。 我曾经抓过那手,她马上就不动了,任我抓着。 我好久没这样抓过陌生女人的手了,这感觉真好! 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从母亲的腹部中要出来,可那通道很窄,很热, 挤得我不能呼吸! 噩梦醒过来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我要杀了我自己,为什么不呢? 走过长长的走廊,我穿了一件奇怪的衣服,象一种国旗。 下楼的动作我很熟悉,这脚步好象我经常的走。 一步一步,我走下空气的水塘。 路上有好多的车在跑来跑去,有从这边往那边跑的,也有从那边往这边跑的。 在不远的路面上,安静的躺着一只老鼠。 它安静的躺在那里,有很多轮子在它的身上碾过,忽的一下子,忽的一下字。 它已经很扁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陪它,它一定很孤独。 我要去做一只老鼠,一只扁扁的老鼠。 我现在就去…… 周围有剧烈的喇叭声在响着,这些喇叭声刺激着我的耳朵,震得我大脑狂乱 起来。 我更害怕了,我要跑,跑到那孤独的老鼠身边去陪它。 有一声尖叫在我的身后,接着有一支瘦弱的手在死命的拉着我。 别拉我!我要去陪它!! 不行了,有好多的手在拉我,甚至把我高高的举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老鼠还在孤独的看着我,我心酸的流下了热泪。我不能陪它了,它,它是 那么的孤独! 眼睛在凄楚的看着我,看了很久。一直看到我的头低下了,泪水流下来。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看她是这样的熟悉呢? 我能叫她妈妈么?我真的想叫,可我知道,她不是我的妈妈。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但由于药物致使的精神游离,暂时我们还毫无办法。 现在只有带他回去,或者……送他到精神病医院……”有个穿白色长衣的人在和 她说。 她点了一下头,就开始给我换衣服。 在我上身裸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我笑了。 我笑,她也笑了。 她带着我走,她一直牵着我的手。她的头发很长,如果能打一条绳子就好了。 站在一个房间里。 她可真美!美到让人不能呼吸。 我就站着,看着,死死的看着。 “洗澡吧!过来,到我这里。”她说,我没动。我盯盯的看着她的唇,很薄 的唇。 这个房间很熟悉,好象经常在我梦里出现。这是一生中唯一有印象的一个房 间。 她叹气摇头,接着把我领到一个有一池水的地方,开始脱我的衣服。 我固执起来,我要掩藏身体的某个变化。所以我躲。 她生气了,流泪了。她在用一个盒子敲打墙壁来撒气。当她回头发现,我脱 了衣服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她又笑了。 这样流泪的笑可真美! 不好!我的身体又变化了,我蹲下去。 她在笑,笑得很大声。后来她又哭了,把我使劲按到那池子的水中,使劲的 按我的头。 水真清呀! 记得梦中,我在羊水中就曾经迷惑于水的流性。但那时我什么也看不清。 后来,她开始在那水中。她的皮肤很白,沾上水以后,发出很亮的光。 我躲开亮光,蹲在角落。 我开始恐惧这种美! 在一个沙发上,我躺在她软软腿上。她在帮我梳头,梳着梳着,就摸我的脸。 “你把眼睛睁开,我给你看一个东西。”她忽然说。 我摇头,我在吸她身上的气味,很好闻的气味。 “你不看我可生气了!”她说。 我急忙睁开眼睛,我怕她生气。 她不笑也不哭,用那让我惭愧的眼睛看着我。 轻轻的拉开衣服,她用手托起一个雪白的乳房,送到我的眼前。 红艳艳的乳头,是一朵盛开的花。很小,也很倔强的挺立着。 我仔细看了一会,我忽然某个熟悉的动作。 我去抓她,把那个分外美丽的乳头放在我的嘴里,轻轻的吸吮着。 一种波动,先是从我的脚尖,接着是我的全身。 我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抓起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拎了起来,在我的脸上使劲的打了一个耳光。 我的耳朵嗡了一声。 她尖叫着,“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你为什么这么蠢?你想起来对你有 什么好?你不知道你有记忆以后,我就……我就要走了吗?” 入夜,她赤裸着,我也赤裸着,我们都深陷的床的世界。 但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只是相拥。后来她说:“我给你跳舞。” 她跳起来,从床上到地毯,卧室里都是她身体的白影在摇摆。 她还是那样能跳,跳得还是那样的美。 我偶尔低头看到自己的大腿间那条根,它很丑,但很老实。 我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的,我的头就枕在她柔软的胸上。 她把我用辆宽敞的车子送回家。 上楼的时候,我很自然的把脚步放沉重起来。 在家门口,我扭头看着她们,我哭了,象一个孩子似的的耍赖。 “我本来不准备回来的,你为什么要送我回来!我宁肯象一只老鼠一样被压 扁……” “回去吧。我也得走了。不过,我告诉你,那个电话你以后别打了,打也不 是我。”她说话的时候也流泪。“我跟你说最后几句话。”她顿了一下。 “你可以不珍惜你的生命,但我珍惜,所以我承诺,此消彼亡。你应该明白, 我很坚决。” 她转身下楼。 我回头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