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的戏子 作者:焚诗祭书 ——戏子,总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 一阵轰隆的滚雷在头上急速掠过,那闪电的光茫就犹如锋利的神剑般刺入了 长夜的心窝,狠狠的划破了午夜黑暗的躯壳……可就在这突现的光明前,我竟不 知所措起来,唯有呆呆的站在那儿,等待着雨珠的临来。 或许,我是该淋一场雨了——已经好久不曾如此的放肆,今天,在这无人的 角落里,连众神都不愿理会我的痛苦,变得沉默起来,我何不痛痛快快的在雨中 哭出声音呢?可能,哭过之后,我便不用再像受伤的野兽一般,躲在无人的世界 里独自舔着伤口了。 雨,终于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然而,雨中的我却在茫然地问着自己:“雨, 下来了,可是,我的心呢?” 抬起头来,仰望着灰涩的夜空,想听听那九天众神们的嘲笑,可无情的雨, 却狠狠的打在我的脸上,并顺着我的眼角掠过双颊,重重地敲在我满是伤痛的心 里,令我闭上了眼睛,合上了双唇…… 现在,我后悔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企盼冷酷的寒风能吹干我的泪痕, 更不该认为残暴雨水能洗去我曾经的忧伤,我应该躲在那温暖的房里,甜甜地编 织我未来的美梦! 但是,就算此刻的正我躲在温暖的房里,我又能梦到什么呢?梦到往昔?梦 到欢笑?还是梦到曾经的她……? 曾经的她,早已静静的离开了我,没有一句的交待,没有一句的表白……轻 易地,她就抛弃了这份多年的感情。把那昨日的山盟海誓化作了阵阵的轻风,无 声的消逝在这无爱的红尘里! 举目望望四周的黑暗,除了那盏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站在雨中独自饮泣之外, 再没有任何的天地可供我歇息,也没有任何的角落可让我躲避这场突如其来又渺 无边际的大雨。我终于可以彻底的品尝着月亮的眼泪了。 轻轻走近孤独的路灯,伸手轻抚它身上那斑斑的伤痕,月亮的泪水早已打湿 了它的全身,残忍地增加着它生命的锈迹——莫非,它也会落泪?难道,它那傲 人的心如钢铁,也变成了夺命的绕指柔情? 前方传来轻轻的细语,借着微弱的灯光,我见到了一对情侣相拥在伞下缓缓 的走来,这让我感到无名的兴奋――毕竟,在这孤单的夜里,除了我的伤心,至 少还有属于别人的温情…… 望着他们幸福的身影,我微笑着,我在心底祝福他们,也羡慕他们:如果人 人可以如此的幸福,我愿献出我所有的心愿。 他们越走越近,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幅温馨的画面:男人正很自然的把 伞尽量多的遮在在对方的头上,努力的为对方营造一个无雨的世界,而他自己的 左边,却无怨地淋在雨里……那浓浓的的暖意默默的融合在这冷冷的雨夜之中, 令我我羞愧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将身侧到了路边…… 他们缓缓的从我身边走过…… 可是,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我听到了往昔那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他好伤 心么? 他为什么傻傻的在这儿淋雨呀?“ 声音,轻轻的,但却是急急的刺进了我的耳膜,抽击着我的心脏――这个熟 悉的声音,已有多久不在我的耳边低呤细语了? 切切地抬起头来,紧盯着伞下那张久别的脸,她还是那样的动人,那样的可 爱,虽然这冷冷的夜雨使她脸色略显苍白,可依然是那么的光彩照人。 她也正定定地望着我,平静的眼光盯在我的身上,里面似乎夹杂着淡淡的无 奈,我知道,那是一种无言的可怜。 我拔足狂奔而去。 雨水舔干了我脸上的泪痕。 十年。 轻轻地捧起盛着红酒的脚杯,静静地站在窗前,窗外那纷纷的飘雪早已染白 了这个大地,在这白茫茫的宇宙间,只有我早年种下的那株腊梅在刺骨的寒风中 傲慢地舒展着花蕾。 这,很让我快乐 我,是最爱腊梅的,更何况窗前的着株腊梅是我十年前亲手种下的——是在 她决定离开的那天亲手种下的! 伴随着这株腊梅一起种下的,还有那份曾经让我痛彻心扉的缠绵。 腊梅在种下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它瘦弱得几乎枯死,我知道,它也承受 不了这份刻骨的疼痛。 但最终它还是坚强活了下来,并且,越活越好! 回想起这十年来,我就是凭借着这株腊梅的不屈与坚强,忙碌地在命途上奔 波着,为着那片理想中的天地孤独地流浪。 终于,我有了自己避风的角落——我发誓,我将不会再让风雨对我有任何的 机会肆虐! 为了这个小小的角落,我付出了太多,我放弃了执着,忘掉了悲哀,在无数 个的漫漫长夜里,我再没让自己去重临那种辗转难眠的感觉,――我,改变了自 己…… 对着那纷纷的飘雪和惹人的腊梅,我得意地冷笑起来:的确,我是该去感谢 她的,如果没有那场沥沥的夜雨,没有那她句锥心的话,或许,我直到今天还沉 醉在有她的深渊里。 我知道,我已不再爱她,是的,当初,是她伤害了我,是她背弃了爱,是她 狠狠的置我于万劫不复,让我无所适从……我想,如果哪天,我有机会再见到她, 我除了对她表示感谢外,还会告示她:“没有你,我一样活着……。” “怎么,怎么我又想起她了?”刹那间,我紧握的酒杯轻轻地抖动起来,我 注意到了我从前最大的忽略:这么多年来,我努力且孤单的漂泊,为的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这个小小的、可以避风的角落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在往日里,朋 友们偶尔谈起她的消息,我为何要强装无谓的笑脸?之后为何又会有连我自己都 没有发觉的长久的落漠……? 我用力的甩甩头,努力赶走了这荒唐的想法,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不爱 她了,我早已将往事尘封,将回忆淡忘,我的拼搏只是为了自己,我的奋斗只是 为了这片狭小的天地…… 桌上的电话猛然响起,或许是太忙太懒的缘故,这许多年来,我始终没更换 电话号码。 轻轻提起话筒,那头传来了一个仓老的声音:“可以出来一下么?” 那声音,平静得让我窒息。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便来到了这寒冷的雪地,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抬头望望飘袅的雪花,心底不禁阵阵的感慨:十年了,想不到十年后的今天, 我竟然又会站在这空旷无人的天地里去感受天地的侵略。 远方出现了一个蹒跚的身影,慢慢地来到我的面前,对方的眼里布满着太多 的无奈,这,似乎让我预感到了什么,使我那平静的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很想见你,你可以抽空去看一下吗?她幸运地拖了十年,已经没有多少 时间了……”对方的声音因悲痛而显得尤其荒凉。 刹时,我愣在了当地,我感觉到我的四肢一片冰凉…… 我等的人,是她的父亲! 纷纷的雪花,轻轻地洒在我的头上,吻着我的眉毛,舔着我的双唇,令我的 双颊又有了冰凉的感觉。 跌跌撞撞的赶到医院,带着满身的雪花扑入了病房,病床上,躺着那曾让我 魂牵梦绕的她。 她永远是那么的美丽,虽然那可爱的面容已失去了昨日的光彩,尽管苍白的 脸色代替了昨日的红润——但她还是那样的美丽! 我的进来,使她那本已无力的双眼布满了喜悦的笑意,而她那欣喜的目光又 让我那压抑多年的的痛苦换作了短暂的欢欣,但我不知道,这个欢欣,还能维持 多久。 轻轻扶起她无力的身躯,使她静静偎在我的胸前,给她听听我内心的哭泣: 一直以来,自私的我始终没有感受到她心底的那份真情,而现在的我,却再也无 力为她做些什么…… “记得那个雨夜吗?真的,那天,为了让你恨我,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 “原谅我,我也不想这样……”泪水在她眼里汹涌而出。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捱那么久……否则,我就不会那么快离开你了。” …… 真的,其实,世界上最寒冷的东西不是暴雨,也不是雪花…… 我的桌上,至今还留着一句话:该走的,始终会走;该留的,却也挥之不去! 那,是她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