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 作者:焚诗祭书 一 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传说! 一个虚构的故事,一个无聊的传说。 传说中,瑞雪纷飞,大地一片苍茫。 放眼到处,皆是银妆素裹,谬无生机。 那些昔日里争芳斗艳,姹紫嫣红的万物都畏畏缩缩地收起了那不可一世的气 焰,光秃着枝干瑟瑟地树在雪地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老天——唯剩下那几根蹒跚的 老梅披着几片奄奄的花瓣在雪中艰难的残喘。 “你去得也真够干净的!”玮呐呐地说。 他此刻正独自坐在雪地里,片片的飘雪已将他的双鬓染的花白。 他的身旁是一座坟,一座尚未被白雪完全掩盖的孤坟。 那坟上,摆着几株怒放的新菊。 几株很罕见的墨菊。 虽说那是菊花位列于岁寒三友之列,但真正能在滴水成冰的数九天里迎风怒 放的却也并不多见。 更何况是这株叶如绿蜡,瓣如乌金的墨菊呢? “你要的花,我带来了。”玮轻抚着手中的酒瓶,那轻和的态度就仿佛他是 在轻抚情人那柔嫩的肌肤一般,“她现在活得很好,很好很好,你放心吧……。” 玮淡淡地说着,然后猛地一昂头,将小半瓶的酒倒入了口中。 火辣的酒顺着喉咙流进他的胃,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使他不禁一阵 颤抖,也在这一颤抖间,他双手再也抓不主那酒瓶。 酒瓶沉沉的跌在雪地上,却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酒顺着瓶口急急的流到雪地上,很快形成一片小水洼,又很快结成一层薄薄 的冰。 刺鼻的酒味开始在四处弥漫…… “你要喝,你就开口说呀,老是一声不吭就抢人家的,这么久了,也不改改 这坏习惯……”玮颤颤地站起来,背过身去,伸手拭了拭眼角那两滴雪花化成的 雪水,然后指着地上的酒瓶说:“我要走了,剩下的几瓶酒,你喝吧……” 听着玮远去的脚步声,我开始想哭。 想大声的哭。 可惜,我做不到――不是不想,是真的做不到,因为,此时的我,正躺在那 几朵乌黑的墨菊下面。 静静地,已躺了一年。 那座玟,便是我――我的坟,我那孤零零卧在雪地里的坟。 还记得去年时,我是还活着的。 活着,是件多么的美好的事啊!要知道,无论你是谁,只要你还活着,你就 可以大声的哭,大声笑,可以朝气蓬勃的努力奋斗,也可以自甘堕落地颓废醉酒。 而且,如果你喜欢的话,甚至还可以去打家劫舍,可以去劫富济贫! 但唯有一件事,你是绝对不可以做的,那就是你绝对不可以去死! 尽管如此,世界上却仍然有那么些人,那么一些自认为聪明绝顶,自认为世 嫉俗的人,他们完全不懂得如何去对待自己这条唯一的生命,完全感受不到世上 那明媚的阳光是多么的可爱,那清新的空气是多么的怡人。 我想,对于这些人,假如有机会的话,真该让他们也来我这躺躺,或许,等 他们躺完了,他们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活着了吧! 其实,从前的我,也不懂什么叫活着。 完全不懂。 可惜,尽管我现在懂了,但…… 二 2 月15日,天气阴,月犯太虚,日值四绝,凡事慎用。 “你真不告诉我你下来了?”玮用手肘撞了一下坐在身边的我。 我轻轻地摇摇头,将整个身子蜷在座位上,静静地笑着。 “你摇头的意思到底是告诉还是不告诉?” 我还是摇头。 “他妈的。”玮骂了一句,顺手把烟头远远的弹到了窗外。 “唉……,”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车就是慢,比我三岁时走路还慢。” 我终于牢骚了一句。 “你没哑啊?”玮火火地瞪着我。 “还没有,你呢?” 玮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差不多了。” “怎么差不多了?” “死人都是哑巴!” “怎么,你要死了吗?”我故作紧张起来:“什么病?肝癌,肺癌还是血癌 晚期?” “给你气死的。”玮大声地朝我喊了一句,惹得全车的乘客都诧异地望向我 们。 “喔――那就是肝肿胀了。”我故作恍然大悟。 一走进玮的宿舍,玮便气呼呼地将行李一丢,跑进洗手间洗脸去了。 看着他的动作,我无奈的笑了笑,没理他――理也没用,刚才在车上,他气 得几乎想把我捏死。 当然,他所谓的想把我捏死,并不是说他真的恨我入骨。正如有时你的情人 轻偎在你的胸前,柔柔的告诉你:“我恨死你了”一样,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恨死 你。 但有时这种方式也不是这么解释。 假如有这么一天,你看到两位势不两立的人见面,一个说:“我想死你了,” 而另一个说:“我想你想得要命。”那么,你最好躲远点,因为,他们可能是真 的想要对方的“命”呢。 “你不洗一下你那张臭脸?”玮从洗手间出来,顺手甩过一条脸巾。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玮已在整理床铺了。 “电话卡在桌上,电话在楼梯转弯。”玮没好声气地说。 我却像没听到一般,默默的动手帮玮整理床铺。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看外星人似的望着我。 “那么紧张干嘛?”我不紧不慢地:“反正时间还早呢!” 玮一下子跳起来:“时间还早,你可别忘了昨天可是”情人节“啊!” “情人节又怎样?”我依然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这臭小子,你昨天有打电话给她吗?” 我一听昨天这个词,就马上跳了起来:“你不讲这句话还好,讲起来我就一 肚子火,你还敢说昨天?昨晚要不是你这个王八蛋不知和小白躲到那里去”如胶 似漆“,我会被他们拉去”砌长城“,”抗天命“吗?你明知道我这段时间”黑 “ 过“黑龙江”,还敢这么折磨我?啊?搞到老子“奋斗”了大半夜,连棺材 本都“战斗”出去了……“ 玮马上尷尬地笑了起来:“昨晚是我错,我原本打算只叫你顶”两圈“,可 谁知…… 嘿嘿……。“那讨好的语气仿佛他自己真欠了我几百万似的。 “管你怎样,反正我是看清楚你这个人了。”我得理不饶人。 “哦,你以为我就好过呀,我现在还后悔当时没留下来打麻将呢!”玮也跳 了起来。 我一听这话,马上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到玮的旁边:“说说,怎么回事?” “不说。” “说啦,大不了,昨晚算我自己倒霉。” 玮无奈地摇摇头:“奶奶的,本来她只要求我每星期写三封信给她,我想, 写信这么弱智的事我可做不了,嫌太多了,就想找她讲讲价,一封算了,一封不 行,再封也”杀“啦,可谁知……” “怎样?” 玮无精打采地伸出一个手掌,摊直了五支手指。 我离时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躺在床上几乎起不来了:我知道他所说的那 个小白,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不论是谁,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往往会认为她 一个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可人儿,但了解了……,嘿嘿。“ 其实,不要说是小白,就算是世界上其他的女人,他们天生也就是这样:在 你初初认识的时候,总给你看到她最美丽最温柔的一面,令你心猿意马,意乱情 迷,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惶惶不可终日,可是,等到你真正的泥足深陷,一头栽 进她精心编制的网里的时候,你就死定了。要知道,那可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 试想,你何时见过蜜蜂能从蜘蛛网中全身而退的呢? 如果你此时刻正陷在这样的网里,那就我劝你无谓垂死挣扎了,你就这么从 了吧,免得多受皮肉兼精神之苦。 等我笑得差不多了,玮在开始微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我问玮没吭声,转过身去,继续整理床铺。 “你到底笑什么?” “没什么,只觉得好笑罢了。” “觉得好笑?” “对,有那么的一点点觉得好笑。” “一点点?” “其实,也没什么的。”玮作出一幅自言自语的模样,“我只是觉得,假如, 我在情人节那天只顾自己打麻将,没理过自己女朋友的话,不知结果会是怎样呢? 再假如,我的女朋友恰好又是叫栎的话……“ 没等他说完,我就如触电般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卡,飞似地冲了出去。 我知道,玮死王八蛋为了报复我,一定会寻个因头把这件事告诉栎的。而且, 我保证他必然还会在栎的面前说出这几句:“我劝了他好几次打个电话给你,他 都不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麻将桌……。”到那时,我可就真正的姓史名定了。 “喂,找谁?”栎的声音在话筒里传过来。 “找你。”我说“啊?”――栎迟疑了一下,“找谁?” “找你。”我忍不住性子,又说了一次。我清楚她知道是我。 “哦,你找我的妈呀……”然后又听到那边传来的大声呼唤:“妈,你的电 话。” “好,就来。”他母亲的声音在那头隐隐的传来。 我吓得马上挂上了电话。 看着我垂头丧气地走进来,玮一脸奸笑。 望着他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轮到我恨不得把他捏死了。 “怎样?”玮笑嘻嘻地问。 我没吭声,整个儿将自己摔到了床上。 “糗了?” “……。” “唉,真命苦啊!”玮在一边落井下石。 “你敢再说话我就马上毒哑你。”我吼了起来。 “好,我不敢说话了。”玮故作无奈地站起来:“闲着无聊,反正又没人理 我,我一个人闷得慌,你又累了,就在这好好躺躺吧,我去请苏酥吃雪糕。” 我一下子蹦了起来。 三 远远便见苏酥一个人在那儿玩皮球。 “酥酥”。我大声叫。 旁边的玮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我瞪着玮。 “没什么,”玮还在笑,“我只是在想,就算我惹恼了小白,我也不会对着 这么一个六岁的小妹妹叫”叔叔“的。” 我朝他举起了拳头。 “好好,我不说了。”玮马上举起了双手,脸上却还忍不住在笑。 苏酥很快就跑到我们面前。 “干嘛?”奶声奶气的,很惹人喜欢。 “小酥,你……”我还没说完,玮已经笑弯了腰,惹得苏酥莫名其妙地望着 玮。 “从”叔叔“变小”小叔“了”玮喘着气,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 我马上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玮大笑着远远的跑开了。 “去叫你表姐下来好不好?”我对苏酥和颜悦色的。 “不去,我还要玩球呢!”苏酥作出一幅很不情愿的神态,但站着没有走开。 “我找你表姐真有事,快去吧。” “我现在也真有事呀!”苏酥老气横秋地说。 “你有事?” “是呀。” “什么事?” “你怎么那么笨呀,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玩球呀!” “小鬼头!”我心理暗暗骂了一句,哼,对付你这小黄毛丫头,简直是易如 反掌呀。 “唉,你不去就算了。”我故意叹了一口气,“本来呢,我是想叫你表姐去 吃雪糕的,但现在我找不着她,只好自己去了。” 苏酥眼里马上放出光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帮你去叫。”说罢一溜 烟的跑了。 “真了不起。”玮一边笑一边拍着手掌。“老骗子连小孩都不放过。” 这小子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 我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凶狠狠地:“如果呆会在栎面前你敢乱说什么,看我 不活扒你的皮。” 玮马上昂起头来,作出一副烈士赴义前的那种坚贞不屈的模样:“怕死的不 是共产党员!”语气还学得十分的斩钉截铁。 “他妈的,你又不是共产党员!”说话间,我将他的衣领抓得更紧了。 “所以呀,如果现在有人能马上放开我的衣领,然后再和颜悦色地向我道歉, 请求我的原谅的话,我可能就会变得很怕死,还会暂时或者永远的失去某部分记 忆的……” 我马上放开了他,还用双手轻轻地抚平他那被我抓皱的衣领,一幅乞怜摇尾 的口气:“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从来不计较别人的年少无知的,对不对?” “这个嘛…。”玮开始吊起来卖了。 “别这个那个的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应该放眼将来,忘了从 前的种种困苦折磨,去…去努力的迎接那光辉的明天嘛!”我还在讨好玮。 “还讲明天呢!今天晚饭我都没着落。”玮一脸悲痛。 “小意思,我请你。” “没夜宵吃我也会睡不着的,然后就会胡思乱想,一不小心就会想起……。” “没问题,夜宵我包了。” “明天的早餐…。”玮话还说没说完,我又一把抓起玮的衣领,“你最好给 我什么都忘记,要不然我就打电话找小白,告诉她有人和单每纠缠不清。” “咦,怎么回事呀,我怎么记不起我昨天干嘛去了?夷,到底,我昨天知道 些什么呢……?”玮用手大力地拍着脑袋,作出一幅努力回忆的模样。 我满意地笑了,还准备对他交代些什么,却远远看见苏酥拖着栎走了过来。 我大步走上前去。尷尬地对着栎笑了几声。 栎没理我,却反过头去去问苏酥:“酥酥,谁找我呀?” “隋唐哥哥呀。”苏酥疑惑的望着栎: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栎明明看到了 我,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栎这才抬起头看着我:“你叫隋唐?我不认识。” 说完转身就走。 我马上向苏酥打了个眼色,苏酥点点头,立刻转身拉住了栎――这小家伙心 里也很清楚:如果栎走了,就等于她的雪糕也走了。“我也快步走上前去捉住栎:” 我大老远赶下来,你真的不理我吗?“ 栎眼角都不瞟我一下,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 “昨天……昨天我突然有了点急事,所以没来得及打电话给你,这不,我一 办完事,就赶下来了?” 栎斜斜的望着前方,没有开口。 “我也知道是我不对,但也是逼不得已的呀!”我停了停,看了一眼站在远 处的玮:“昨天玮和小白吵架了,我也实在没办法,总不可能我劝都不劝小白一 下吧? 可谁知道一劝就劝了大半天,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在胡编乱 造。 “小白生气你去劝她,那我现在生气了,谁来帮你劝我呀?”栎终于开口了。 “这不,一大早玮就和我赶了几小时的火车跑下来了。”我知道栎开始原谅 我了。 “是你要下来还是玮要下来的?”栎莫明其妙地问了我一句。 “我呀!” “你下来又准备怎样?” “我……。”我筹躇起来,因为我根本没有打算怎样,只不过想来见见他: “下来找你去吃雪糕呀……呵呵。”我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酥。 “啊,我知道哪间冷饮店的雪糕好吃。”苏酥大声的说。 见栎没出声,苏酥便又摆起一副老气横秋的面孔对着我:“这次看你这么诚 心诚意,我表姐就这么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如果以后再有犯错,我表姐就不原 谅你了。”说完又偷偷的转过头去小声的对栎说:“姐,我要吃有朱古力那种。” 栎“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喂,说真的,你怎么会突然跑下来了?”栎伸手撩了一下被夜风拂乱的长 发,调侃地问。 “我?想你不就跑下来咯!”我嘻皮笑脸的说。 “真的呀?我好感动哦!”栎那调皮的模样令我不禁一阵心跳。 我马上靠近栎的身边:“你真的感动呀?好呀,那咱们来热烈的抱抱,庆祝 庆祝你的感动!” 栎笑着推开我,半真半假的问:“那你讲讲先得你是怎样想我的呀!” “连我怎样想你都不知道?天哪,你没看到我病得那么厉害吗?” “病?什么病?神经病呀?” “不是啦,我患的这种病是很古典,很凄美的那种呀,它一旦发作起来,就 会令人茶饭不思,望穿秋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了……” “你别说了,别说了……好肉麻呀,”栎忍竣不俊,双手不停的摩裟着臂上 的皮肤,“我掉在地上的鸡疙瘩都够活埋你了!” “掉鸡疙瘩了?好事呀,鸡疙瘩掉光了,皮肤就光滑了,人也就漂亮了,那 时,你就勉强可以配得上我这位绝世大帅哥了!”我说。 栎大笑起来,指着我说:“你帅?” “是呀,你看不出来吗?象我这么唇红齿白、貌若潘安、风流倜傥、气宇轩 昂的大帅哥世上还有几个呀?” “真的呀?那不是有很多漂亮妹妹在死心塌地的爱着你?” “是呀,人长得帅是比较麻烦点的嘛,”我见栎笑得那么开心,更加口若悬 河起来,“你没发觉我一直都尽量避免上街吗? “那是为什么呀?”栎问。 “我怕呀。” “怕?” “是呀,我怕我一上街,不小心被那些漂亮姑娘看到了,他们立时就会心如 鹿撞,然后就神魂颠倒,为了我茶饭不思,最后再不可自拔的爱上我,那我不是 害了人家吗?再万一他们很冲动的,控制不了自己,蜂拥而上要我签名,并趁混 乱非礼我,那我怎么办呀?”我讲这话时,恶心得连自己都受不了。 我还没讲完,栎已经笑得扶在阳台上起不来了:“那你就勉为其难的从了他 们嘛!” “不行……”我大声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嘛,况且,如果我这 样做,那不是很对不起你这位未来妻子?……讲真的,你到底打算几时让我娶你 过门呀?” 一讲到这话,栎就马上停了下来:“别胡说了,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你 自己还不清楚么?” 我感到自己也开始有点生气了,但更多的是沮丧:“知道~~~ 好朋友嘛,我 心里清楚的很。” “你心里真的有这么以为吗?”栎的口气里仿佛隐隐带着些许的抱怨。 “你不正希望我清楚彼此的关系吗?”我说。 栎幽幽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你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讲到我们的事,你就这个样子。” 过了好一会,栎才低声地说:“你以为到了现在,我还只是仅仅把你当朋友 么?” “啊?什么呀?”我问。 “其实,我以为你昨天会来陪我的……”栎的声音越来越低,她那娇羞的模 样令人有种讲不出的心醉。 “呵呵,别傻了,昨天我怎么会…。”话没说完,我就发觉栎的脸色微微变 了,便马上改口道:“昨天我怎么会不想过来陪你呢,只可惜天都不帮我。” 我当时觉得自己这句话回答得十分巧妙:的确是呀,如果天帮我的话,我昨 天打麻将就不会输这么惨了。 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脸上有种苦苦的味道:“天都不帮你……你很信命的 么?” 我呆了呆,实在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 “我知道你信的!”栎说。 我没吭声。 “你太信了!”栎没有解释太多。 “也许是吧!”我说,我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所以也不作太深的追问。 “但你知不知道,有时老天也会骗人的!”栎又手撩了一下头发。这使她在 月光下显得那么圣洁,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又似幽冥间的鬼魅。 我摇了摇头。 “有时,命运就像你我,或者是世界上的任何人一样,在某些情况下,它是 会骗人的,而且,它那骗人的手段是那样的高明,高明的几乎让你感觉不到!” “怎么解释?”我更加迷糊了。 “没得解释,你明白的。”栎说。 我急了:“我的确稳约感觉到你要跟我说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你再说一 下我就明白了!” “别人说,女人陷在爱情里,会变得很蠢,而再笨的男人在爱情里都会变得 聪明――这说明,你心里根本没在乎过我,一切都只是做给我看的,对不对?”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发觉,此刻的栎没有变蠢,而我也没有聪明。 这该怎么解释? 容易解释。――傻子都能解释。 但“命运是会骗人的”这段话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 我又似乎已经明白了。 四 好久没人来看我了,每天陪着我的,只是飞雪。 纷纷扬扬的飞雪。 今年的雪可真大呀! 在往年的这个时候,我总会迎着那纷飞的大雪独自坐在雪地里喝酒。 喝竹叶青,喝长河大曲,有时也会去喝山村土酿的“土炮”,当那火辣辣的 酒被大杯大杯的倒进口中时,不但喉咙会变得滚烫,连胃也会变得滚烫。 在兴之所致时,我还会在酒中加把雪。 纯白纯白的雪——冰凉冰凉的雪。 曾经听别人说过:冻酒喝了伤胃。 可惜,我偏要这么喝。 当然,我也承认喝了冰酒确实伤胃。 但我就是我,我不想被别的东西左右,只要是我喜欢,我会去做任何一件我 想做的事——无论那件事是对是错,我都会做! 因为我不想被任何的事情左右,不想做任何有后悔味道的行为。 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后悔,永远不会——你想,如果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 要考虑自己会不会后悔,那岂不闷死? 我喜欢自由自在,我喜欢活得真实——至少能让我自己感觉到我活得真实! 就如令狐冲说的:活在世上,如果有酒不能去喝,有美女不能去看,别人欺 负到头上也不能吭声,那不如死了的好。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此刻才躺在这儿——躺在坟里,躺在棺材内。 但我没有后悔。 我在等,等人来看我,我知道今天是一定会有人来的。 如果现在的我还有心跳的话,那我相信我今天的心跳一定很急。 很急很急。 远处传来沉沉的脚步,脚步声停停响响,显得是那么的畏缩不前。 我知道谁来了――只有她,才会如此。 如果此刻我有传说中神鬼的那种魔力,我相信我必定会土而出。 可惜,我现在却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这就是我行我素的后果。 脚步终于来坟前――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本不敢来”她说,“但今天那风铃摆得很急。” 她边说边解下背包,并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瓶的酒。 “我给你带了几瓶酒来——这三瓶是”老窖“,庐州的;这三瓶是”落梅红 “,四川的;这几瓶是”情酿“,我调的。” “情酿我带了四瓶,你两瓶我两瓶――咱们”两兄弟“,从来干什么都一人 一半的,对不对?” “它本来是不叫”情酿“的,而是叫……” “叫”忘情酿“,对不对?”我说,声音很平静。 好象很平静。 她拧开了一瓶摆在我的面前:“咱两一块喝吧!” 我已嗅到了那浓烈的酒香。香味辣中带苦。 “至少有四十五度。”我说如果在平时,我闻到这种味道,一早就会把酒抢 过来,毫不犹豫地往口中倒进半瓶去。 但现在的我却是是个死人——一个已经死了一年的人。 死了的人,只能看别人喝酒――如果可以看到的话。 她已经拿起酒瓶开始喝了。 “你别喝那么急,会呛到的。”我说。 “你别劝我,我只想和你再醉一次。”她斜斜的靠在我的墓碑上,就犹如我 们以前背对背靠着一样:“最后让我靠一次,好么?” “你靠到这边来,那边积雪多。”我说。 “你记不记得那夜了?”涓哽咽着问。 那晚? 记得,我当然记得。 五 冬夜。酒店。无风雪。 冰寒刺骨。 “嘻嘻,我终于发觉,世界上可以有一个新词的。”涓说。 “什么词?”我在嗅着杯中的酒。 “贤夫良父呀。”涓哈哈大笑。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直起腰来“狠狠”地盯着涓:“什么贤夫良父?” “你瞧瞧。”涓指了指面前桌上的菜,“贤妻良母能做得出来么?” 我一把扯住她的头发:“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大了?” “你说对了,”涓大笑着,她知道我在吓唬她,“我早想死了,中是一直没 勇气罢了,快,帮帮忙。”说着还顺势把头往我这边伸,并用手指着头顶,示意 我用酒瓶大力砸那儿。于是我便做势从地上抓起一个酒瓶,轻轻的敲击着她指着 的位置。 “喂喂喂,你还真敲呀?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姐呀,你别这么放肆好不好?” 涓大叫起来。 “我才是你表哥啦,别没大没小的!”我笑嘻嘻地放开涓的头发,我知道我 吓不倒她――这“小子”,早把我的脾气给摸熟了。 “我比你大两分钟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你不能否认吧?”涓用手指梳着 头发。 “诶,谁大两分钟?你要弄清楚再说!”我跳了起来。 “我啊!” “你下辈子吧!”我一口气喝了一杯酒:“这一辈子你做定表妹了。” “我不跟你吵,反正我是你表姐――对了,酒怎么样?”涓回过身来,定定 地望着我,仿佛生怕我说个“不”似的。 “酒叫什么?”我又倒了杯酒。 涓整个人刹时兴奋起来,脸上也因为兴奋发出了阵阵红光。 “忘情酿” “忘情酿?”我问。 “对了!” “噢……,”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轻晃着,“色纯而不滞,味辣而不呛,香 郁而不酸,算是好酒。” “还有呀。”涓说“还有什么?” “它很醇、很烈的,轻易喝不会醉,但喝多了就会醉三天,我试过的……这 你也知道,对不对?” 我轻轻的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因为他是在我房里喝醉的,然后就把自己反 锁在里面三天,弄到我还以为她在里面“醉死沙场”了,差点还要破门而入,为 她大举出殡呢。 “你再想想,它给你的第一眼感觉是什么?” “水!”我说。 “”那就对了!“涓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怎么解释?” “似水柔情你听过没有?” 我笑了――笑表示我懂了。 “我知道它是多少度的吗?”涓笑着问我。 我一仰头,又将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后夹了一杯炸鸡中翼给涓:“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只要是好酒就行了,要知道那么多干嘛?”我说。 “那你该怎么感谢我给你喝这么好的酒呢?”涓笑嘻嘻地。 “你想要什么,我买来送你。” “我不要你买东西给我,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涓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放开了酒杯。 “怎么样?”涓问,涓的声音里突然带着颤抖的味道。 “不行!”我说,语气很平静,但绝不容更改! “你怎么到现在不明白呢?你心中的栎早”死“了,你何苦这么执着?”涓 有点想哭了,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她要我答应什么事,彼此心照不宜。 我没说话。 “你只听了她一面之辞,怎么就那么相信她?人人都在说她那天晚上是故意 喝醉的,连当事人都这么说……” “当事人,什么当事人?”我瞅着涓。 涓的脸一下子红起来,知道自己说漏了口:“我……我昨天见到了那个人, 他,他说那天栎……栎并没有喝醉,栎是故意的……” 涓没说完,就被我挥手止住了:“难道你相信世界上会有人会平白无故的故 意去出卖自己吗?就算是有,那你相信栎是这样的人吗?”我顿了顿,然后又缓 缓的道:“这么多年来,我花了多少心血,用了多少精力在栎身上你是知道的, 她在我心中,早已不单单只是一个爱人、情人了,我早已将她融入了我的生命之 中,早已成为了我的另一种希望……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她在我身边时我会怎样 ……。” 涓楞楞地看着我,没再吭声。 这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在涓面前这样说话。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讲出我的感觉! 玮走了进来,一脸无所谓地坐在我旁边。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倒酒――他 的手在微微颤抖。 “外面很冷吗?”我强力压下心头的激动问玮。 “一会就不会冷了”玮若有所思地说。 我轻轻的笑了笑,没再吭声。 涓脸色刹时苍白起来。 “你这样对她值得么?你认为她曾经有乎过你么?”涓问。 我强笑了一下。 “抛开别的不说,为了这件事,你放开现在所有的一切值得吗?你花了多少 力气才开了这间酒店,你舍得丢开它么?”涓还在试图打动我的决心。 我轻轻笑了起来,眼角冰凉冰凉的。 涓站了起来:“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这是栎叫人转给你的一封信――我已 经看过了,你要看吗?” 我摇了摇手,然后转过头来望着玮:“解决了吗?” 玮没吭声。 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 玮看着我,眼睛忽然红起来。 很多时候,人的许多情感是不需要用语言表达的——有时,甚至是用语言也 表达不了。 玮轻轻摇了摇身子,仿佛他心底正在有什么不安在蔓延,“这次我心寒得很。” 玮说。 “很快就没事的,你什么时候见到我输过?”我故作轻松。 “他们人很多……”玮说。 “外人?” “外人!” “呵呵……”我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始用玻璃胶在小腿上缠刀。 一把短刀。 很锋利的短刀。 “不如,这次就让我去吧。”玮按住我的手,“你现在……” 我摇摇头:“你去叫傻蛋他们回去,我不想太多人。”我所说的傻蛋,他是 个很可爱的人——当然,那是在对我们来说,他才可爱。在外人中,是没有人叫 他傻蛋的,他们都叫他“撒旦”! 玮呆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在门口时,他停一停。 他背对着我。 “为了那个女人,你真要这么做?” 我没吭声,继续缠着那把刀。 “你叫我帮你找的墨菊,已经有点眉目了。” 玮说完了便大步走了出去。 六 “走吧!”玮说着,拿起桌上用报纸包着的砍刀。 两把很长很长的砍刀,但刀身太薄,不够堕手。 “你就真的不能不去?”涓拦在我的面前。 我摇头。 “那好,我现在就实话告诉你,那人的亲生表弟是我……。”涓哭了。 “你男朋友对吧?” 涓楞住了:“你已经知道了?” 我笑了笑,伸手轻轻拨开涓,和玮走了出去:“我早就知道了!” 涓呆呆的站在当地。 我又停了下来,问道:“涓呀,一直以来,你觉得我对你怎样?” “很好!”涓说。 “那你觉不觉得,在这件事上,你们对我太不公平了?” 没人吭声。 “呵呵!”我笑了两声,然后和玮架车飞驰而去…… “真不知为什么,人人都叫你别伤害别人,怎么就没见有人叫别人不要伤害 你呢?”玮坐在车后笑嘻嘻地问。 “唉,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别人长得那么帅,而我恰巧长得那么丑呢?”我 开始笑了。 “长相跟被人伤害有什么关系?”玮莫名其妙。 “帅哥人人都喜欢,而丑的人死多几个也没什么所谓嘛。” 玮大笑起来。 “我们多久没一起出去打架了?”玮问。 “有两年了吧!”我说,“但今天你也别乱动,在一旁等我。” “动什么?”玮明知故问。 我没说话。 “哦,你以为我会帮你打架?”玮笑嘻嘻地“你别傻了,象我这种老实的良 好市民怎么会去做些打生打死的事呢?” 我的心开始往下一沉:“你别跟我闹,反正你别动手。” “都说了我不会打架的啦,要不要把我的良民证给你瞧瞧?”玮还在笑嘻嘻 地。 “你记住,如果我有什么事,你也别再折腾了,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以后 帮我好好照顾栎。”我说玮静了几秒钟,然后淡淡的说:“她现在过得这么好, 哪还用人照顾了?” “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她是女孩子?哼哼,这样狠的女孩子我倒没见过几个!”玮冷冷的说。 “别这么说她。” “你知不知道,那人早上就知道你在找他了?”玮说我的心顿时“登”了一 下。 “你想不想知道,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在等玮说下去。 “是栎告诉他的。”玮等了半响,才说出这句话。 我掌心已经开始出汗。 “你怎么能肯定不是涓说的呢?”我问。 “这两个杂种同穿一条裤子,今早他们两个是一起去找那个人的。”玮很气 愤。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我很明白这次你很被动!” 我不敢出声。 对于这些话,我根本就不会相信――如果是别人口里说出来,我绝对不会相 信——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玮呀。 玮和我是一起从死地闯到活地上来的,他绝不会骗我――他身上如果有十条 刀疤的话,其中至少有三条是替我挡的,至少有九条是和我一起去打架留下来的。 而我身上却没有伤疤,一条也没有,每次受伤的人都是玮。 但玮从来没有抱怨过。 所以我很早就说过,我可以怀凝全世界,但我绝不会怀疑玮。 但栎在我心中的位置却又难以估量:当初在我一獗一振,象条死狗般趴在街 头的时候,是她握紧了我的手,一路陪我走了出来——如果当初她放开了我,或 许我就不会有今天。 而那时,栎如果放开了我,她过得一定比现在好。凭她的条件,要活得精彩 不是难事,但她并没有丢开我,反而陪我挨过了最无助的时光。 所以,我也相信栎绝不会这样对我。 尽管全世界的人都说栎那天晚上没有喝醉,但我一点也不信。 我始终不信! 如果栎那天是故意的,事后她就不会得那么茫然,在我面前不会哭得那么无 助。 除非……除非她是个天才的演员。 她不是演员,一定不是。 我相信她不是! …… 七 雪飘下来了。 在风驰电掣的车上,片片的雪花如刀锋般割在我的脸上。 我终于发现,即使是世界上最娇柔的雪花,在外界的刺激下,它也会变得强 硬起来的。 玮整个人蜷成一团,躲在我的背后瑟瑟发抖――他很怕冷。 他从来就不喜欢冬天,不喜欢雪花的――甚至是讨厌雪花。 每次见我坐在雪地里喝酒,他都会躲在被窝里大骂“疯子”。 而我每次听到他大骂“疯子”时,我都笑得很开心。 或许,在雪花与烈酒的刺激下,我会变成“疯子”。 亦或者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可疯子有什么不好呢?世界上又有多少个人敢无愧心的说:“我不是疯呢?” 又有几个人真正明白疯子的意义呢? 试想,如果全世界的人都不穿衣服,你穿衣服,你是不是疯子?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倒立着行走,你正立行走,你不是疯子吗? 谁又能保证上帝造人时,本意不是要我倒立行走呢? 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许许多多的东西,它原本并没有一定的规纪,它现在的 规矩也只不过是人们将它约下俗成罢了。 对于爱情来说也是这样:如果有某个人在死心踏地地爱着一个人,那么世俗 的约定就是将他称为“痴”,但却没有人称他们为“白痴”。 而实际上,他们这样是不是一个白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爱情的价到底有多高?十元一吨,还是元一 吨? 你别傻这么多了。 要知道,“爱情”,它本来就不是在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它只不过是在后 来有一群无聊的人在百无聊赖之际,精神无法寄托时创造的一个词罢了。 这个词,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呢? 很多人。 他们“团结”在一起――很团结很团结。 仿佛很“团结”。 人人都“煞气腾腾”。 人人的姿势都很好看。 “记得好多年前,我们也摆出过这种姿势的,对不对?”玮从车上跳下来, 笑笑地说,边说边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花,然后又脱下了手套,斜斜的靠在车上, 不慌不忙的点了支烟。 他已不再发抖了,可能不感到冷了吧! “你说,这群人之中,会不会再出现一个你和我呢?”玮指着他们说。 玮的话令我不禁想起了当初自以为潇洒的年纪,也轻轻的笑了起来。 “有的,一定会有的。”我说。 玮大笑起来。 那群团结的人已围了上来――看到我们才两人,都快步的围了上来。 “你就是你小子找他麻烦?”说话的人仿佛在这群人中很有威信。 “他呢?”玮笑着问——惹得玮用这个态度对他说话,呆会有得他受了。 “我在这!”他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晃出来。 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了。 “你好!”我说。 “我当然好!不知你好不好?”他很嚣张。 “我猜你是不好的啦:不论是谁,不明不白的给人家把……。” 话没说完,玮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让你躺在地上?” “我信――我很”想“信。你们今天来,本来就想要我躺在这里的,如果今 天不止你们两个人,我就一定信,但你不妨看看,目前是什么环境?”他狂笑起 来。 玮也笑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对不对?”玮说。 “很对!” 首先说话的那人走到我前面来,“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今天在这里,我不管 是谁,除了隋唐,我一概不买帐。” “意思说,这件事你很清楚了?”我问。 我的手已抓紧了拳头――为了栎,我绝对不让世界上再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我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他是我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松了口气,转过头来望着在一旁洋洋自得的他:“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 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指什么事?是指今天还是指栎?”他故作胡涂。 “栎!”我咬了咬牙,心里一直在拼命压抑自己。 “哦,那样的话,你该问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栎真的是故意的……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玮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去,我一把拉住了他。 “吼什么吼?没吼过吗?”他指着玮的鼻尖说,“你看你像什么?像不像一 条狗仗人势的狗?――你懂不懂的?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我很清楚,你羡慕我。”我大力的抓住暴跳异常的玮,静静的问他! “对呀,所以我就一点一点的吞掉你的东西嘛!”他拿了根烟叨在嘴上,又 继续说道:“至于那个什么栎嘛,只不过是个傻鸟,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却不 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死了也活该!” “说下去”。我说“她总是以为自己可以征服一切,却不知道她只能控制你 这个笨蛋而以,原本,她打算借你一步登天的,谁知,你”爬“得太快,等到她 发觉你已经不属于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只好来找我了。至于我,哈,死在我手上 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比她好十倍?她只是我一个对付你的手段而以。” 我望着他。 他也望着我。 他嘴上叼着的烟开始有了微微的抖动! 他后退了两步。 他又和那群人“团结”在一起。 那所谓的大哥仍站在我不远的面前。 “我就叫隋唐。”我说着,已经从玮手里抽过刀来,朝他冲了过去。 那位所谓的“大哥”见我一动,就要探身过来拦我,但听了这句话后,便硬 生生的停了下来。 玮这时也已大步跃到了那位“大哥”的面前,一拳砸上了他的脸颊,又一脚 狠狠地将他踹在地上。 “你叫玮?”那人痛苦的抱着肚子,艰难的问。 玮笑了:“你说呢?” 话音刚落,玮已抛下他朝我追了过来。 一个又高又瘦的人挡在“他”的面前,并举起了手中的铁棒狠狠的朝我砸来。 在他的铁棒离我的脑袋还有不到一尺的时候,他就捂着脸蹲了下去——我的 拳头,已轻轻的印在了那人的鼻梁上――他的动作实在太慢了。 别的人都围了上来。 …… “我真的不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的!”涓说。 她的泪水已沿着眼角滑了下来。冰凉冰凉的。 “你一定在怪我,对不对?”无助的涓已开始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其实,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况且,咱们 始终是两兄弟嘛。”我说。 “如果那天,我不跟你说那些话,可能,就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但是,当 时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涓搂着我那冰凉的墓碑,就犹如当年我疼爱地搂着怕 冷的她一样,“你出事之后,我……我几乎要……。” “你别再说了,我明白的。”我说。 其实,我并不明白。 一点都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为何在我将刀挥向那人时,栎会突然出现。 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犹如鬼魅。 而也就在这刹那间,我感到了背脊一阵冰凉…… 隐约,我在当时还听到了这样一句:“爱情,其实是不需要说抱歉的。” 但,这是爱情么? 这真的是爱情吗? 八 涓走了,――摇晃着走了。 走时,她说了一句:你那天走了之后,我不该通知栎。 涓还留下了一封信,一封栎写的信。 风拂开了散乱的信笺,片片的信纸如纷纷的落叶在冬日里翩翩飞舞,似乎在 默默的向人们讲述这个无聊的传说:其实,我是真的爱你,而我也知道,你也爱 我,很爱很爱我……然而,你虽然给了我一片天空,却没能让我放心追逐;你虽 然给了我安全,却没让我感到丝毫的幸福……偶尔,当朋友问起你对我如何时, 我无言以对,我只能苦笑,只能叫他们在秋天的时候,去听一听黄叶的哭泣,去 看一看那虫儿的残喘…… 我在坟里独自低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