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 沉默是金,这是一个不争的道理。因为沉默,我放弃了另一种爱情、事业的多 次透惑;因为沉默,我保住了我快乐幸福的家庭…… 20年前,我是一个懵然无知的孩子。家住川北的一座小县城。梅兰是我的街坊 邻居。她是我们的孩子王,天真浪漫,逗人喜爱。她又是一位天使,她的欢乐和微 笑,给我们的童年生活带来了乐趣。 70年代末期,我的家庭一贫如洗,父母均是收入不多的街道工业的工人。 我除了自身的不善言语,内心世界也充满了自卑。梅兰每次来到我们这偏僻的 小县城,小伙伴们都众星捧月般围着她。每当此时,我便站在人群外,望着他们默 不作声。 梅兰的父母是从成都下放来的知识分子,她是独生女,父母对她自然是宠爱有 加,呵护备至。她每次来,都会给小伙伴们带来好吃和好玩的东西,当然,我也总 会得到一份。 1980年春天,梅兰的父母调回成都,梅兰也离我们远去。我们舍不得她走,决 定第二天去长途汽车站送她。梅兰穿一身鲜艳的新衣,头扎一对蝴蝶结,在初春阳 光的照相馆耀下,越发乖巧美丽。大家依依不舍,说着祝福的话语。梅兰眼里噙满 泪花,她走到我面前时,我低下了头。她问:“大明,你为啥不说话?你为啥总躲 着大家呢?你不说话,我心里好难受。”我憋红了脸,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她 又说:“但愿再看见你时,你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说完,她拉过我的手,在我 手心塞了一样东西,便匆匆返回了车上。 汽车启动了,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我打开手心,一只银灰色的电子表在阳光 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这是小伙伴们梦想许久都没得到的珍爱之物,我却轻易得到了 它,我知道了我在梅兰心中的份量。我忍不住哭了。 汽车远去了,后来没有了梅兰的消息。再后来我在小城长大,参加了工作,聚 了妻,生了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平淡淡。 1998年初夏的一天,儿时的伙伴来告诉我,梅兰回来了!我想了好一阵,才把 小时候天真浪漫的梅兰从记忆中拉了回来。我想到她的笑脸、蝴蝶结、电子表…… 她终于回来了!她现在怎么样呢?我匆匆赶到她下榻的县委招待所,想一睹她的风 采。 会客室里坐了一群人,全是小时候的朋友。我一看见梅兰,不觉有些惊异于她 的美貌,十多年不见,她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妩媚动人了。 梅兰看见我,先是一怔,好半天才把我从过去的自卑印象中延伸过来。 她说:“这是大明吗?看不出,都变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小伙,越长越逗人爱哩!” 我自嘲地笑笑。大家相拥而坐,嘘寒问暧。在摆谈中,梅兰讲述她到成都后的 生活经历。 原来她到成都后先上完中学,再上大学,最后分到了某国营单位的科研所工作。 在大学读书期间,她认识了一位成都男孩,苦恋六年,最后结了婚,不到半年两人 又分了手。梅兰后来辞了工作,协助她父亲办了一家电脑公司,在商战中千锤百炼, 累积了上百万资产。然而事业的成功,并不能弥补感情的缺憾,她离婚后至今未婚, 这次回到故乡,就是为了寻找心灵的寄托。 我注视着梅兰,她也看着我,我从她深邃的目光中隐隐感觉到什么,我躲开了 的目光。后来几天,大家在一起又重温了过去的幸福时光。梅兰依次走访了我们每 一个家庭。她也去了我家,对我的妻子和孩子表示了问候。 该聚的聚了,该看的看了,半月后梅兰决定返回成都。我们去招待所送她(她 这时有了自己的小车)。临别,她对我说:“大明,我很羡慕你,你有一个幸福美 满的家庭,生活虽然平淡但很充实。但在这小城里,太平淡就很乏味,缺少生气, 你应该到外面去发展,充实你还不富有的家庭。” 我笑了笑。 她又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公司还差一名总理助理,你愿来,我十分欢迎!” 说完,她递给我一张名片,原来她是总经理。 送走梅兰,接连几天我彻夜难眠。 后来,我又接到梅兰从成都发来的信件,她在信中说:“……大明,我知道你 追求平稳的生活,对未来生活无过多的奢求……还记得1980年我们分别的那一天吗? 我说希望再见到你时,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见到你,我很高兴,你变了,变 得英俊高大,坚韧不拔,没有了20年前的影子……出来吧,为了你和你的未来,我 诚挚地邀请你,我愿把公司也交给你……” 泪水涌出了我的眼眶。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度过那一段时间:焦虑与兴奋,犹豫 和彷徨。 最终,我没有给梅兰回信。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