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Fantasy 作者:你的笑影下 Side A 我想写写狮子座的那场流星雨。 我知道它已经过时了,从我看到那些美丽印记划破寂寞长空的瞬间就已经过时 了。 但是我坚持。 那晚我在一点多醒来,屋子里有种虚幻的空旷,渗透着夜的纯粹。我躺着,透 过宽大晶莹的玻璃窗看着墨蓝色的夜空。 一颗,划过一道银蓝色的痕迹,消失。 我竭力地要捕捉那瞬间的光辉,但眼睛里只有一片温热的潮湿。 醒来的时候已是阳光灿烂。我眯着眼躺着,细小的灰尘在金色的空气中舞动。 “想伸手抓住它们,却是无数次的两手空空。”阿Ken 这么说过。那时侯他表 情很认真,片刻之后又一脸无奈地笑。 我的生活一直是一种单调的重复。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一边做着乖孩子没日没 夜地学,一边叛逆着前卫着填补自己的空白。我总是不停地幻想,想一些另类的人 和一些不俗气的故事,把自己性子里压抑着的部分用一种无声的方式释放出来。 我喜欢在夜色尚未褪尽的初春清晨坐上公车去学校。车厢很空,随着车子晃晃 悠悠地移动,路灯从车头游到车尾,掠过我的瞬间,像是一个洗礼。 就是那么一个清晨,我们一起等车。刚坐稳,他扭头问我:“黑夜是什么?” 我一怔,看着空空的被夜色侵袭的车厢,说,是闭不上眼的熬夜人的幻想。 “Fantasy ?” Fantasy.一切寂静如初。我表面是沉稳平静的,心里却有一连串的疑问。他是 谁?为什么这么问? 车轮碾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天边泛起鱼肚白。所有的问题都被那一点曙光击碎 了. 我发现我开始厌恶白天。一切在阳光下暴露无疑。我看到别人表面上的笑容和 内心的妒忌,我看到一张一张惨白卷子上刺眼的红色。不容发泄,不容喘息,只能 做一个点头微笑的乖孩子。而我的那一点可怜的幻想,就如同清晨那些问题一样, 被现实挤碎。无声地。 我会选择在周六的傍晚,登上高高的天台看日落。红色的火球,炽烈地散发着 最后的热量,象一个沉沉的生命,以最辉煌的结局,孕育新生。 我沉醉着,身后想起一个声音:“滴血残阳是最完美的生命。” 猛地扭头,是他。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我叫阿Ken ,住在你家楼上。” 我笑道,叫我丹羽吧。然后我们并排站着,看着那个生命不断地下沉,直到夜 色袭来。 临走,我问,那天为什么问我那个问题?他顿了一下,“晚上11:30打开AM, 你会找得到我。” 11:30 我塞上耳机在AM里搜索着,没有节目名称,没有告诉我频率,就象 大海捞针一样地找。而只是为了,一个只听过两次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在我的脑中 异常清晰,并且我有很强烈的预感,那是一个音乐节目。 旋扭不停地转动,漩入一片如梦似幻的小提琴声中。既而又漩入NIRVANA 的 《Where did yousleep last night 》。 “现在是午夜,灰姑娘要回家了,我们还要继续First Fantasy.” 阿Ken 的声音是沉稳的,衬着Kurt被压抑后释放出来的音乐更显得孤寂。我想 他一定独自坐在播音室里,低头选唱片的时候会有头发滑下来扫过眼睛。然后象讲 一个童话一样说着:“我一直都认为黑夜会摒弃一切而让人专注起来。我想,现在 电波的那一端正有一个女孩儿专注地听着这个节目。昨天她告诉我黑夜是闭不上眼 的熬夜人的幻想。最纯粹的幻想。也许就象这个节目的名字——First Fantasy.” 我忽然有一种由衷的感动,说不清原因。阿Ken 的声音伴着亦真亦幻的歌声久 久地漾在耳边。略带着伤感和颓废,又不乏奔放的野性,就象他那身蓝黑色衣服, 深沉内敛的,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爆发力。 那一夜我很清醒。我看到天空中一颗一颗闪亮的星,象小伙伴一样心有灵犀地 眨着眼。恍恍惚惚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一串脚步声。是阿Ken 的,这座楼里没有其 他人会回来那么晚。 可是那脚步过于沉重,过于有力,丝毫不象一个二十几岁的人的脚步。我分不 清那是累积了岁月的伤痕,还是压满了某种情感,因为时间的过滤和沉淀变得越来 越沉重。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得很恍惚。我总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我过地下道的时 候总觉得身边应该有一列地铁呼啸而来,穿堂而过的风会让我打一个冷颤。事实上 除了忽明忽灭的灯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沿着高高的围墙根走路,那道墙的尽头是一座教堂,青灰的砖,尖尖的顶。 我站在门口的墙角里,看来来往往的人——夹着公文包的白领,蹒跚的老人,幸福 甜蜜的情侣……很多很多人闯进我的视线又游移出去。一刹那的“相识”后就毫不 相干。我忽然觉得这墙角里揉满了寂寞。 周六的傍晚,依旧登上天台。 “很美,不是么?”阿Ken 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不做声。他默默地站在一边。 夕阳在他眼中映出红红的一片,里面有一些湖水在荡漾。 怀旧?我问。 “算是吧,我来找一些东西。” 回忆会让人变老。 他笑,是一种寂静的笑容。“象一个幻觉。”? “有没有看过这个城市的夜空。我可以带你去找天蝎。” 我更想去看看猎户。我选择了最默契的方式回答。我知道对面的这个人,会给 我一种全新的生活,充满幻觉。 夜色降下来,越来越浓。 “你看,猎户。”阿Ken 指着那个我每晚都可以看到的星座,“猎人奥利安, 爱上了月神。 但是月神的哥哥阿波罗不喜欢这个猎人。他带妹妹在天上巡游,看到正在海中 游泳的奥利安,黑色的头发象一块礁石。他夸耀妹妹的箭术优秀,让她射海中的黑 礁石。箭射得很准,正中奥利安的头部。宙斯为了成全他们,就将他升上天,作为 猎户座。“ ……你讲的,好象发生在你身上一样。 “奥利安不会放弃不知情的月神,他会选择夜晚,看着她升起落下,看着心爱 的她反射自己最痛恨的阳光。但是永远无法靠近。” 他可以选一些心碎的陨石作为流星,那会离她近一些,虽然只有一瞬。 他扭头看着我。他那双黑夜里依然明亮的眼睛闪动着希望,忧伤,还有丝丝缕 缕我读不懂的情绪。 “你总是说出我意料之外的答案,但都是我期待的。” 我笑,我只是一个虚幻的孩子,我只是说出一个我小小的幻想,让这个故事完 满些。 “我也一样沉在虚幻的漩涡里。总是做着傻事想让它成为现实。但是不管怎么 样都不要用现实抹杀你最初的幻想,会很痛的。”阿Ken 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他是 告戒我,还是说给他自己听?我抬头,猎户呆在他固有的位置,另一侧的天空中有 一轮明月。那上面的阴影,是不是月神对阿波罗的反抗?或者,是内心的痛楚…… “又是午夜。我放着Beatles 的《Hey Jude 》。看着飞转的光碟我感到生命 的跨度。有没有谁。。。可以。。。让一颗流星在划过某个位置的时候。。。永远 地停下来。” …… “可能大家都在想阿Ken 在说什么胡话……也许吧。我想我们都有不现实不真 实的一面。 比如我的一个梦想,在我27岁的时候,拥有5320张CD. 打口的也好,正版的也 好,每一张都要由自己挑选,每一张拥有一种心情。我会看着碟片背面反射出来的 月光温馨地笑。被那些唯美的声线缠绕的时候,也许会象一个孩子满含悲伤地放声 大哭。“ 阿Ken 陷入沉默,John Lennon 的声音就格外清晰。我在最清醒最残酷的黑夜 里听这两个慑人心魂的声音讲一些美丽悲哀的故事。那声音一如既往地颓废,但是 坚忍。我不知道该微笑还是该哭泣。 春意一天一天地浓起来。天很蓝。我常穿S.M.W 的毛衣和仔裤,外面套一个马 夹。很多时候我坐在操场上,看天空飞舞的风筝。它们有漂亮的外衣,似乎承载着 一个又一个小幸福。 阿Ken 仍旧是一身蓝黑色。有时候我放学回家可以碰到他。他总是双手插进兜 里,头微微低着,CD Walkman 的黑色电线随意地绕着他的身体。 我们不打招呼。也许会有意无意地看着对方,擦身而过的时候感觉象熟悉的陌 生人。我听着他逐渐遥远的脚步,觉得连星期六傍晚的邂逅,都是一个幻象。但是 我无力挣脱,或者说我宁愿陷进去。 那个学期的最后一天,我独自坐在操场上。已是夏天了,太阳炽烈地烤着我的 皮肤。我希望它把我晒成很健康的小麦色,这样会和那套网球裙很配。也许我还可 以穿上我的轮刀,在人群中象一尾游鱼一样穿梭,鞋上的轮子滚动着我的一些兴奋 和一些喜悦。然后我滑到一个穿蓝黑色T 恤的人身边,利落地停稳,摘下他的一只 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看他一脸纯粹地笑。 我笑着想着,想那一天会不会有灿烂的阳光,会不会有湛蓝的天,会不会有一 首打动我的歌。 我看到阿Ken 从远处走来,平和地走进我的世界。 “我的节目举行了一次听友见面会,然后开Party ,一起去吧。” 你要唱歌给大家听。 “OK. ” 我走到他面前,四围的空气弥散着清爽的味道。我看到他的耳机塞得牢牢的。 Party 在一家咖啡馆里举行。来得大多是20几岁的人,闭不上眼的熬夜人,有 这样那样的幻想。 我们从正午阳光灿烂玩到暮色四合。每个人都可以尝试怎么做DJ,我没有去。 我想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DJ的。而我一直期待着阿Ken 戴上耳麦去选一张唱片,低 头的时候会有浓黑的头发滑下来遮住眼睛。但,一切只是空想。整个下午阿Ken 坐 在那群人中间,看他们快意地说着舞着,衬着他的蓝黑色T 恤,笑得一脸沉默。 我走过去,隔着曼特宁升腾出的一片氤氲的香气说,为什么只穿蓝黑色。 “夹在黑夜的纯粹和蓝天的辽远忧郁中。我是一个沉重的人。” 你答应过要唱歌的。 阿Ken 喝了一口咖啡,起身,去拿一把吉他。鼓点开始逼近。阿Ken 的声音揉 着灯光和咖啡的香气袭过来,贴近,萦绕。他略微低着头拨着琴弦,眼睛隐在头发 后面。我看到他的眼神,飘忽不定的,慢慢移进我的眼里又游移出去。台上的灯打 着,一些荧蓝色的潮水漾在他的眼中。我不知道在更深邃的一层里,是不是正有一 场汹涌的洪水在酝酿。 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 唱得很好。我说。 “仅此而已?” 足矣。 他很满足地笑。那笑容就象一把玫瑰色的锁,让我温馨,又把我冻结。 他不知道我的心被他拨着的琴弦撩动了几次,他一点都不知道。而我却残酷地 清醒着——我明白他对“月神”的爱有多么深远和辽阔。 无可就要。我摇着头笑。阿Ken 的身影印在脑海里怎么洗也洗不掉。 整个夏天我都默默地,到天台,和同学聚会,或者做别的什么。我很有分寸地 晒着我的皮肤,那样我觉得精力充沛,那样我可以健健康康地生活。为小小的甜蜜 微笑,但是不哭。 秋天也就那么悄悄地来了。天很高很蓝,偶尔有几丝云,象是一个人不经意地 划上的几笔。 我站在高高的天台上,看着那一片夕阳,看着下面长满法国梧桐的街道,等待 着阿Ken 的到来。 我趴在栏杆上,风撩着我的头发。我期待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而太阳已经隐 去了一大半。 我紧紧地盯着那条街,没有人,没有人。 阿Ken ,阿Ken ,阿Ken.我一遍一遍地喊着。我从来都没有那么焦急过。 忽然我看到他从远处飞跑过来,以我从未见过的速度,似乎是在逃避恐惧的侵 袭。 我跑到楼梯口,渐渐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急促的。他冲到天台的围栏边,停下。 时间在那一瞬停滞。他一下子瘫软下来。双手无力地搭在栏杆上,头沉沉地垂下来。 他的背脊不停地起伏,起伏。我担心那一旦停下来,他就消失了。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嘴唇是一种绝望的苍白。大滴大 滴的泪纷乱地下坠,象是一场酝酿已久的洪水,却又毫无声息。他一直这么压抑地 哭着,很久,很久。他累了,转了个身倚着栏杆坐下来,颤抖的双臂紧抱着膝盖, 整个身体蜷缩着,象一个孤独的孩子。他闭着眼睛,泪水依然不断地滑落,沿着他 英挺的鼻梁流到下颌,流到我心里。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一切都来得毫无征兆。只有那片夕阳,一如既往的红, 红的象凝固的血块。 我想应该有一双温柔的手抚慰他。我抬起手,移向他的背。忽然我又想那一定 不是我的手。 我僵在那里,而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我只有选择离开。 那晚我一直盯着猎户座,它是那么亮,那么稳地站在那里。 深夜我去听First Fantasy ,听了将近半个小时阿Ken 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 味地放着歌——《Said I Loved You But I Lied 》《Yesterday ‘s 》还有《美 丽世界的孤儿》。午夜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阿Ken 开了口,声音沙哑无力。 “我身上发生了一件俗气的事情,它让我最初的幻想在一瞬间破灭。我选择用 最俗气的方式说出来,不然我会更加痛苦不堪—— 我深爱的一个人要结婚了,新 郎不是我。” 阿Ken 再一次陷入沉默,陷得很深很深,似乎再也上不来了。电波里Kurt Cobain 在声嘶力竭地喊着——My girl , my girl. Don ‘t lie to me . Tell me 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 我紧紧地抱着我的被子,抱着我的幻想。我是贪心 的,我不想他们破灭。真的不想。 阿Ken 从那一天开始消失了一个星期。我没有勇气拨他的电话,没有勇气敲他 的门。我害怕一旦我触及它们,一切一切都会如烟尘般溃散。 某天晚上他敲开我家的门。 “小羽,”他叫我,“我要离开这里了。” 不可以留下来吗? “没有理由。” 那你打算去哪里? “西安,重庆,或者加拿大。” 我沉默,我知道挽留是无济于事的,但是……我以后就不能听First Fantasy 了。 阿Ken 不说话。我们尴尬地站着,只是隔了一道门而已,象是隔了几个世纪。 我缓缓关上门,把我们彻底地隔绝。 走吧。忘记到昨天为止的自己。我说。然后眼睛模糊起来。天台,落日,吉他, 蓝黑色的身影……许许多多支离破碎的记忆串起来,象是手摇式摄影机拍下的电影, 灰白的,无声的,读不出里面的快乐。 周三。原本不会见面的日子。我去送他,在这座小城的火车站里。阳光透过候 车厅的大幅玻璃细碎地散落下来,细小的灰尘溢满了空气。阿Ken 看着它们,很认 真地说:“总想伸手抓住它们,却是无数次的两手空空。”然后他笑得一脸无奈。 阿Ken ,你不是奥利安,你是一颗流星。 我看着他,摘下他的一只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又摘下另一只,塞进去。 “这么霸道?!”阿Ken 用一种很勉强的幽默的语气说着。 我不说话,只是听——I don ‘t wanna lose you, I don ‘t wanna use you just to have sombody by my side And I don ‘t wanna hate you I don ‘t wanna take you But I don ‘t wanna be the one to cry That don‘t really matter to anyone , anymore But like a fool I keep losing my place And I keep seeing you walk through that door But there ‘s a danger in loving somebody too much And its sad when you know it‘s your heart you can’t trust There ‘s a reason why people don ’t stay where they are Baby sometimes love just ain‘t enough 我听着听着就流出泪来。我的泪很烫很烫在我的脸颊上滚动。他看着我,轻轻 取下耳机,没有再戴上。我想告诉他,我明白他不会轻易把自己的音乐分给人一半, 但是走到他面前摘下耳机塞进我的耳宇是我最初的幻想。他告诉过我不要抹杀这些 幻想。承担全部就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他最终还是笑了。一脸纯粹。他替我抹干泪水,说:“好女孩儿,把你的皮肤 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好好地生活。”然后他挥挥手,转身,走出我的生活。 狮子座下流星雨的时候,是他离开的第十一天。我只看了一颗,划过很长的一 道痕迹。是很美很美的银蓝色,在我的心里留下一道烙印。寂寞地消失。 Side B 火车开动了。车轮撞击着铁轨。一次一次,我被那种声音掏空。 我倚着窗,掌心留着小羽眼泪的余热。 那个清晨她站在我身边等车。晨风中她的头发翻飞如蝶。她一直一直地看着天 空,我猜想她在看猎户——那个锁着我命运的星座。我问,黑夜是什么。 一场幻觉从此开始。 开Party 那天只有小羽一个人没有尝试做DJ. 因为她是唯一懂得我的人。她懂 得我,所以在我唱完那首歌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沉默着。但是她眼睛里闪着盈盈 的泪,满溢着纯纯的温情,我看着她的眸子不知所措。 一封信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压抑地哭,然后我决定离开这个让我悲伤的城 市。 小羽来送我了。他摘下我的耳机,手是冰凉颤抖的。 傻姑娘,傻姑娘。为什么要两只都摘下来呢?你是懂得我的人啊。我要把音乐 分给你一半啊! 可是,可是,我没有那么做。我不能用我疼痛俗气的故事玷污她纯纯的感情— —在这个空洞的车厢里我明白,一旦我摘下耳机再戴上,我就会继续留下来,继续 First Fantasy.但我始终不能彻底地抛弃过往。这对她,不公平。 我只能是一颗流星了。但不是想要永远停在月神旁边的那一颗,而是,在一瞬 间划过小羽身边的那一颗。 真的,小羽。一颗流星会在离开你的时候,说,:“Sometimes ,love just ain ‘t enough. ”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