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网络中拾起的爱情 一 他是一个打字社的打字员,他不适合干其它的职业。 现实中的他没什么朋友,时常孤独,寂寞和无缘无故的无助,特别是在夜深人 静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像冬天的黑夜一样漫长难熬。一个人住在这个三十几平米, 只有厕所和厨房基本配套设备而没有客厅的单间宿舍难免会这样那样。 好在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日复一日的在这种感觉中生活也没什么抱怨。 整个房间除桌子上的那台上旧货市场每月花80元人民币租来的二手电脑和自己 那张即当书架又真正当床的床对他来说有点现实意义以外,其它的什么都是多余的 了。饿了可以吃方便面,渴了可以随便去楼下买瓶矿泉水,上厕所那就更好解决了, 楼下就有公厕。有时侯他甚至想把客厅和厕所炸平。 每天除了上八小时的班之后剩下的空余时间他几乎都是在上网度过。 每月工资的50%都拱手送给了中国目前还并不算怎么繁荣昌盛的邮电事业,如果 要评“邮政事业最佳奉献奖”的话,他想第一个应该是他的名字。 他喜欢上网,对网络有一种特别的内心依赖,这中依赖连他自己都很难说清楚。 在网上时他才能找回自我的存在价值,假如要让他在上网和其他事物上作出必要的 选择,他会义不容辞的选择上网。能发明计算机的人一定是个天才,“比而该死” (比尔盖茨)是他心中的英雄,正因为是比尔的“闻都死”才使网络之间这么完美无 缺,完美的东西是要人拥护的,他就是心甘情愿的在特效耗子药“闻都死”下被毒 死的,这和宁可被尿憋死也不愿意上厕所没什么两样。 他想,人有时候真是他妈的贱骨头! 他从来就不相信一些自以为是知识分子的高傲大学生所谓的什么狗屁网恋,对 那种网上的爱情游戏不宵一顾。网上的爱情毕竟是在网上,这和现实生活中的差距 实在是太大了些,一个人往往在网络上扮演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自己,一旦卸下那 层薄纱后,看到网上和现实中所想的有段距离时,或许连仅存的那点单纯也打破了。 他上网找人聊天,是抱着一种解闷的无聊态度,一般是今天进sohu。com明天就 进163。com,就他自己的话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时间长了到也有帮聊的来的漂亮女孩子不知底细亲切友好的叫她小弟弟。 他向往网上的这种模拟世界。当他切断连接电脑的那根邮电局的线路,那些字 符代表的虚拟欢乐就这么突然消失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无从言状的失落感和恐惧 感,他很难想象远古时代的人们是用哪种娱乐方式来消度时光的。 反正这辈子他是离不开网络了,还好他目前的工资还可以勉强支付下去。至少 不用担心聊着聊着就被无情的网费赶下了线。 她是外地来这个市读书的学生。 她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对网恋一直持的那种怀疑态度。 他认识她是在网上——一切都是缘分, 二 他坐在了房间中仅有的那张桌子前,桌上用红色纱布盖上的就是他那部比生命 还要宝贵的电脑,他爱惜电脑胜过一切。 自然的依次按下power,就听到了主机箱开始工作时的“嗡嗡……”声,而且伴 随阵阵的震动,有点像喷气式飞机起飞的那种良好感觉。 他有个习惯,上网之前喜欢先看看他昨天贴在BBS站上那些专门骂人的贴子和偶 尔有空写出来的一些小段子,看到在他的贴子和段子后面那些紧跟上的三两个回复 文,他有一种满足感。如是,就把该回的和不该回的所有贴子回复了之后他再才开 始进入正儿八经的聊天。 他打开了OICQ,瞟了一眼在线上的好友,聊的来的一个都没来,难道都死了不 成? 他有点失望!想进网易试试,说不定那里会遇上一两个熟人。 他随便进入了一个聊天室,进去后才发现连他在内也只有5个人。 他正要推出,忽然发现有点动静。是位陌生人,平时他一般不和陌生人聊天的。 他愣了一下,名字很美。根据多年来上网上出来的基本功,他有98%的把握可以 肯定是位穿红裙子的(他习惯把女孩子称为穿红裙子的)。剩下的2%机率就是社会主 义国家广大网络民众见了就想吐的网上变态分子。 [紫罗兰]Hi下午好! 他暗自好笑,他在2个小时之前就吃了晚饭,他看了看手表,时针正指在8点。 看来她大脑里是进水了。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复信息了。 [九头鸟]你好!看样子你是第一次上网吧? [紫罗兰]你怎么知道? [九头鸟]一看就知道你是新手呀! [紫罗兰]厉害!你为什么叫九头鸟呀?是真的长了九只头和一身鸟毛吗?:):) [九头鸟]照你的思维逻辑推理,那世界射击冠军以前都是走私军火的了?? [紫罗兰]嘻嘻**那你为什么给自己取个鸟名? [九头鸟]喂!小姐!你又为什么给自己取个花名? [紫罗兰]我喜欢,要你管? [九头鸟]我愿意,要你管? [紫罗兰]喂!!对漂亮女孩子要礼貌一点嘛!! [九头鸟]我又没见过你,谁知道你是丑是美?你要是恐龙我逃命还来不及呢! [紫罗兰]对我的长相就这么不看好? [九头鸟]网上无美女! [紫罗兰]谁说的? [九头鸟]目前就算是我说的吧!! [紫罗兰]喂!!!你到底为什么叫九头鸟呀? [九头鸟]我要是不想说呢?我想我应该有不说的权利吧? [紫罗兰]我要是很想知道呢?:):):)拜托! [九头鸟]你可以自己猜! [紫罗兰]猜对了有什么奖励? [九头鸟]你先猜对了再说吧??别到时候丢人! [紫罗兰]你先说有什么奖励!否则我才不猜呢!!我不想上阶级敌人的当。 [九头鸟]那好!你想要什么? [紫罗兰]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那好!金条有吗? [九头鸟]好贪心!居然想要金条! [九头鸟]金条没有,口袋中人民币到有12元6角。 [紫罗兰]你比我还穷!那还是算了吧!!如果我说对了你明天就在这个时候准 时来陪我聊天怎么样?这次的要求不算太高吧!! [九头鸟]OK! [紫罗兰]可不许耍赖呀! [九头鸟]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快说吧!千万别说错了丢亿万劳动人民的脸。 当她说出“天上一只九头鸟,地上一个湖北佬”时他真的很吃惊! [九头鸟]嗯嗯…就算马马虎虎对了吧。 [紫罗兰]不行,本来就说正确了,怎么能“就算马马虎虎对了吧”?是什么意 思? 他赶紧打出一行大红字: “[九头鸟]向全世界人民宣布,[紫罗兰]妹妹完全回答正确,加十分” [紫罗兰]向全世界人民声明,这次就勉强原谅[九头鸟]犯的阶级错误,望下不 为例” [紫罗兰]你怕了?:) [九头鸟]是呀! [九头鸟]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紫罗兰]问女孩子的真实姓名不太礼貌耶!!! [九头鸟]我想知道!你要是想我记住你的话就最好请告诉我!我可不强人所难 呀! [紫罗兰]那好吧!!下次见面时一定告诉你! 每天上网的人这么多,谁知道下次见到你是猴年还是马月?到时候我能记住我 现在的网名就不错了,谁还记得你? 三 第二天,他抱着好奇的心理又进了昨天的那个聊天室,果然见到了她。 [紫罗兰]呵,死鸟,我们又见面了。 [九头鸟]是呀,臭花,我们又见面了。 以后每次都是如此,只要一上网就可以见到她。 四个月后,他和她已经相当熟悉。 他发现和她聊天时间过的很快。 有一天…… [紫罗兰]你看过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吗? [九头鸟]没有,但听很多人说过。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书? [紫罗兰]是呀,你不妨赶紧找一本看看,明天我们就聊这个话题。 [九头鸟]我在网上看不是一样吗?听别人说,这篇文章最先就是发表在网上。 他想没有去找书的必要。 [紫罗兰]不—行——!网上没书上看的仔细。 [九头鸟]好吧!一言为定! [紫罗兰]一言为定! 他起身时才感觉到,由于长时间的没有挪动,腿早就麻木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窗外,外面有月亮,也有很多星星。 他一下子看出了神,这么美的夜空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读书时地理学的不是很好,想从满天的繁星中找出几个在地理课本上看到过 的星座,比如说北斗七星什么的。 遗憾的是二十分钟中什么也没找出来,他有点失望,也很沮丧。 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得墙上的挂历四散飞扬,到像是一位女孩子穿着裙子跳某 种少数民族的传统舞蹈。 他感到有点冷,打了个寒颤。 在早上上班的路上,他随便去逛了逛书店,想买昨天她说的那本《第一次亲密 接触》。 前两家书店服务员都称已经卖完了,正在等待下一批。 当他吃力的赶到第三家时,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还好,漂亮的服务员 小姐说还有最后一本,让他自己去书架那边找。 他就在书架上寻了起来。 听上班坐在他身边,满脸长满豆子,总拿化妆粉当面粉抹的那位女孩子说,剧 情就是一位叫痞子的男孩子,爱上一只轻舞飞扬的蝴蝶,看了一场男孩子都不屑一 顾,而女孩子都会用三打“心相印”面巾纸向你说明片子很多么多么多么感人的 《泰坦尼克号》。最后那个美丽的蝴蝶飞走了,如是,那个叫痞子蔡(他的名字到很 特别——人可能长的很不帅,才叫这么不难听的名字。)就写了很本销路很不错的小 说。 其实,他从网上就可以直接把那篇该死的小说复制到自己的邮箱或保存到文件 夹中,边抽烟边喝酒边闭目养神的欣赏,根本不需要上书店这么辛苦。 只是她的话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如此的强烈,来自何处连他自 己都不知道,他搞不清楚,也许是来自他本身,而不是她。 他很纳闷,自己在连半根头发都没摸到的女孩子面前怎么会这个样子? 一刻钟过去了,他还没有找到那本他想要的书,该死的痞子今天休假了?上夏 威宜度“蜜月”了? 他有点着急,如果还找不到的话,上班就要迟到了。 终于,他看见了一本红色封面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只不过作者不是痞子蔡, 而是蔡智恒,管他呢!先从书架上抽下来再说。 是那本,他松了口气。 四 自然的依此按下power,就听到到了那“嗡嗡……”之声,不过今天他第一次发 现这种声音不像飞机起飞,而更像蜜蜂采花粉的声音。 他进入了她们每次都进的“一见钟情”聊天室。 [紫罗兰]那本书看完了? [九头鸟]是呀!中午和下午有空时看完的。 [九头鸟]我看书速度很快,就象电子扫描。 [紫罗兰]是吗?那看完用了几小时? [九头鸟]我看书有个特点,喜欢先看书的第一页和最后一页,那本书的重版次 数和每次印刷的本数吓我一跳,所以就一口气把它看完了,看完大概……大概花了 一个半小时吧! [紫罗兰]你比我厉害,我看那本书用了两天。 [九头鸟]这得感谢你,我怕在你面前会……会江狼才尽。哈哈哈……:) [紫罗兰]听说那个故事是真的,有什么看法? [九头鸟]是真故事情节?不会吧?小说没几本是写原原本本的真故事。嗯!那 是一个悲剧,很感人。 [紫罗兰]天哪!就这些? 他中午没事时和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女孩子聊了这本书中的某些内容和细节,看 来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九头鸟]我以前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可看完了后觉得那本书写的很好, [紫罗兰]是呀!我也这么认为。 [九头鸟]书中的爱情的描写并不象我开始想象的多么多么轰轰烈烈,主人翁之 间也没什么海枯石烂。 [紫罗兰]对,他们一开始双方都表现的很平淡。 [九头鸟]但不知不觉中却滋生了感情, [紫罗兰]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爱情,一种平淡但伟大的爱情! [九头鸟]那中从网上获得的爱情很难得, [紫罗兰]我很向往。 [九头鸟]向往什么?工学院路上的轻舞?麦当劳里的初会?南台戏院内的《泰 坦尼克号》? [紫罗兰]对!还有胜利路口的香水雨,我真的很羡慕。 [九头鸟]不会吧?那有什么好玩的? [紫罗兰]我正在写一篇关于《第一次亲密接触》的评论,不介意把你刚才说的 话借我用用吧?:)你会不会上法院告我抄袭?:) [九头鸟]不会!但我想问,这就是今天你和我聊那本书的真正原因? [紫罗兰]不是。 [九头鸟]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紫罗兰]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九头鸟]当然可以! [紫罗兰]和你聊天我心情很……很……总之,感觉很特别。 他看着这句话,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一刻他想到了什么,虽然 他还不明白她的“很……很……”指的是什么。但是和她聊天他真的也很开心,聊 天时他忘掉所有的烦恼,忘了生活的艰辛和苦楚。 有的只是快乐,一种从没有过的快乐。 他相信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缘分是命中注定的,他甚至想他们是不是早就 被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内在物质牵引着,注定要认识,而且在网上,以网以介质, 每天下网后那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是不是认识她之后就可以消除了? 他想笑,摇了摇头。 他以前是不相信什么缘不缘分不分的,是怎么了? 是怎么了? 在她面前他好象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她真的使自己有这么大的改变? 和她聊天他分不清那是网络,那是现实,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现实之中,而且, 她就在他的面前,他们像老朋友一样交谈,没有一点局促感。 第一次他相信了“网络无距离”这句话。是如此的富有哲理。 他怀疑自己置身于某部童话故事中,他和她就是那个童话中的主角。仅仅是一 个角色而已? 如果是一部童话故事的话,那就应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他不知道童话的结局 会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像完美的开端这样完美的结束? 他相信会,一定会。 更准确的说不是相信,而是一种希望,他期望是,因为他们网上的友情就在网 上还这么继续着,一切都这么美好。 和她聊天的过程中,他对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他感到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女孩子不一定要十分漂亮,只要可爱就行。 漂亮的女孩子不一定人人爱,但可爱的女孩子会人人喜欢。 他真的很想很想看到她的样子,他努力在心中想象着她的样子,她会不会也在 心中想着他的长相?一定会。 他们聊的这么自然,这么投机,他相信他们之间有一种感情,这种感情的背后 叫默契。 这不正是“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开始吗? 五 这天,他和她像往常一样聊着。 从她送信息时快时慢的节奏中,他明显的感到有点不对劲。他有一种预感,他 相信预感的准确性,但是他没有开口问,如果她拿他当朋友,她会亲口告诉他,他 这么想。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九头鸟]你今天怎么?有什么心事吗? [紫罗兰]我…… [九头鸟]能不能告诉我?至少我可以为你分担。 她还是不想说,看来不是一般的事。 [九头鸟]你不想说就算了吧!但最好不要闷在心里。” 最后,她还是说了。 [紫罗兰]我喜欢上了我们班里的一个男孩子,但是他不爱我,他有女朋友。 他的心一颤,有点痛。 [九头鸟]你很喜欢他? [紫罗兰]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九头鸟]当然可以,但我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紫罗兰]是的,我很喜欢他。但问题是他还不知道。 [紫罗兰]我有时候想我这样是不是很傻,喜欢了一个已经有女朋友的人。同学 们也这么说我,说我太不值得,活的太累。但我真的无法割舍那段感情。你在听吗? [九头鸟]我在听,一直在听。 他心中涌上莫名其妙的怅惘,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女孩 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伤心的女孩子是最需要人去安慰的,这点他知道。 可他脑中一片空白,空白的几乎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她喜欢别人。 这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呀?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怅惘和失落感?他不明白, 第一次自己看不清自己,他想努力找到答案,在黑夜中茫然的想,心里茫然的就象 这黑夜一样 他觉的头晕脑涨,觉得自己很无助。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一个人单独生活。下雨天一个人不打伞去上班,风里来, 雨里去,这种滋味别人是体会不出来的,也不可能去体会。 在这漫漫的黑夜,他突然想哭,想大声的哭,以哭来发泄内心的忧郁和苦闷, 但他没有,他要坚强,任何时候事他还不是一个人挺过来了? 今天,却为一个紫罗兰,为一个连声音都没听到过的女孩子会有这种想哭的感 觉,他迷惘了。 他没和她打招呼就匆匆忙忙下了线。 他从床底下找出那把同样是去旧货市场花60元买回来的吉他,吉他已经很破了, 长时间没有摆弄,吉他弦已经松动了,上面还落不少灰尘。 读书那阵子,他喜欢上了前排的那位女生,女生长头发,脸不算很漂亮,但眼 神很迷人。而且他很喜欢女生的性格,女生对他很关心,也是他整个高中时唯一的 一位异性朋友。但他没有勇气向她坦白,对那位女生说他爱她,连喜欢都没说过。 只是每天上课时默默的数那位女生披在肩后飘逸的长发,一根根的数,当数到眼花 缭乱的时候就基本上到下课时间了。 再后来,那位女生送给他一本书,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一直觉得那是 他到目前为止看过最有意思的一本书。书中有一封长信和几根无意间落在他桌上的 长发。 信是他写给她的,他很想直接给她,对她说他爱她,但他没有。 那时,黄家驹的歌很走红,几乎人人会唱,坐在前排的女生也很喜欢。他暗下 决心,学会弹吉他,学会黄家驹所有的歌。他想唱给前排的女生听。结果就上旧货 市场买回了那把破吉他。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他开始对吉他着了迷,每天一有空就练 习,等他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就快毕业了。 在毕业晚会上,他真的抱着吉他唱起了黄家驹的歌。他唱的及棒,是真正用心 去唱的。班主任和同学都感到很惊奇,在这之前没有人见他摸过吉他。 当然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是为那位女生而唱。 他抱着吉他走到阳台上,看着夜空。 一颗流星美丽的划过夜幕。 在那一刹那,他突然最终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爱上了她,那个在网络背后 的紫罗兰,那个从网上走过来的紫罗兰。 本来他只是把她定位于一般的网友而已,但他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大错误,是不 知不觉的陷入了这个错误中的,他真的喜欢上她了,他真的很在意她了。 他现在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明白,自己一开始就置身于一个美 丽的故事之中。 他有勇气向她表白吗? 他不知道。再次迷惘。 深夜中,他小声的唱起了黄家驹的那首《喜欢你》。 唱完后,他走到水龙头前,用冰凉的自来水洗了把脸,感觉好多了。 于是,就从新坐到了电脑前。 自然的依此按下power,就听到到了那段悦耳优美的滴滴吧吧的拔号声。 他很失望,她已经走了。 他只好打开自己的个人电子信箱,他想给她发封电子邮件,至少为刚才的不辞 而别作个必要的解释。 六 他一打开个人邮箱就有几封新的电子邮件,其中有一封是她发过来的。 他点击那个邮件时手抖的厉害,心也跳的够厉害,能自己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 音。 “阿志,我几天没上网,在这几天里,我真的好想你。 阿志,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理智的女孩子,可是面对你我却什么都乱了, 她们都说网上朋友都是骗人的,我一直这样提醒我自己,可是第一次上网就遇到了 你,这么久以来,总是无时无刻在想你,我把这些说给我的好友听,她却说,我已 经开始了网恋,这是真的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真的爱你。 阿志,你能听到吗?我害怕我自己……” 他一遍遍的看着那封信。 他进了聊天室,可她不在。 没有她在时,热热闹闹的聊天室也显得空荡荡的,就象他的心情一样,他没有 心思去塔理其他人,只想见到她,和她聊天。 和她聊天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给她打个电话,没有别的奢望,只想听听她的声音。 电话号码是前几次聊天时她告诉他的。 他用战抖的手拿起了电话,拔通了电话号码。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喂!你找谁?”她的声音很甜。 “找紫……找金巧。” “你是谁?” “我是……是阿志。”他差点把自己的名字说错。 “啊?是你?阿志,真的是你吗?”她兴奋的呼声他完全可以感受出来。 “是的,是我。” “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聊天室,但你不在,和其他任何人聊都没意思,所以就想打个电话给你。” “真的?”然后,他听到了她“咯咯”的笑声,她笑的很大声,他能想象出她 开心大笑的样子。 她说:“你等我!我马上上线。” [九头鸟]我刚才打电话给你时,你在干什么? [紫罗兰]在洗头。 [九头鸟]我还以为今天你不来了呢! [紫罗兰]我现在每时每刻都想上网。 [九头鸟]为什么?上网上上瘾了? [紫罗兰]我上网是因为…… [九头鸟]因为什么? [紫罗兰]因为想你!你真是个呆子。 他反反复复重复着“因为想你”几个字,他有一种温暖,一种感动,从心底涌 出来,击打着身体的每个部位。 他飞快的敲上了几个字。 [九头鸟]我也是。没有你我上网没意思。 [紫罗兰]我想见你,真的好想见见你。 [紫罗兰]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我心中想象的那样。 [紫罗兰]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他突然很恐惧,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说实话,他也想见见她。 假如她看到自己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失望?痛苦? 说不定见面之后就不会像现在聊的这么自然了,这么开心了。 也许就是该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他突然害怕了起来,害怕见她,更害怕失去她。 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和她会面,但他没有,也许他们真的该彼此之间见见面了, 他想。 [九头鸟]网上和现实中必定会有一定的差距,听说网友之间见面都流行“见光 死”,怕吗? [紫罗兰]怕什么? [九头鸟]怕我不是你心中想象的“白马王子”呀? [紫罗兰]呵呵……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可没说一定会嫁给你,喂!!别做梦 了。 [九头鸟]那好。什么时间? [紫罗兰]后天吧!12月25号,圣诞节! [九头鸟]好,我同意。 [紫罗兰]在什么地方? [九头鸟]理丝路的红茶房。在中兴商场右边,知道那地方吗?[紫罗兰]知道, 以前和同学去过一次。 [紫罗兰]我怎么找你? [九头鸟]我上身穿灰色夹克。在10号桌等你。 [九头鸟]身边可能……可能还会有一副拐杖。 [紫罗兰]哈哈哈……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你总是骗我。 [九头鸟]到时候见! [紫罗兰]到时候见! 七 酒吧中人很多。 他庆幸自己来的够早,不然可能会没位子,那么他就根本不可能坐到这个10号 桌上了。 酒吧中到处都粘贴着戴着红帽子,穿着红衣服和红鞋子的圣诞老人,有的背着 装有礼物的布袋,有的坐着马车…… 高档进口音响中悠扬的歌声飘出来,是首英文歌。他以前来这家酒吧时听过,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首《ONLYYOU》 “only you,can hold my breath, only you,canf orcus my eye,only you……” 10号桌紧挨着橱柜前。 橱柜中放了一些不知名的法国香槟和葡萄酒,也有一些国产的啤酒。 他侧着头看了一眼,目光穿过橱柜玻璃停留在了大街上。 外面正下着的雨。 不时会有一对对手挽手的情人撑着漂亮的花伞在他的面前绕来绕去。 他们几乎都是两人同撑一把雨伞,即使有两把也是收起一把放在手中。他想笑。 一对恋人就在雨中毫无旁人的接吻。 “你好!我是金巧。”一个他期待的身影站在了他的旁边。 他收回了停留在大街上的目光,转过头。 他看到了她的脸,那是张充满朝气和活力的脸,带着纯纯的微笑。 头发飘逸的披在肩后,上身穿着一件很别致的红色毛衣,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 身体的曲线。腰间背着一个学生专用的挎包,是那种帆布式的,灰色的那种,更显 得她的天真与活泼……如果不是以前她亲口告诉过他她的年龄,他一定会把她看成 是还在上中学的初中生。 “我是阿志。请坐!”他用双手撑着桌子吃力的站了起来。 “喝点什么?”坐定后他问她。 “来杯桔子汁。” 他叫了两杯桔子汁。 “你也喜欢冬天喝这个?”她困惑的看着他。 “怎么?你能喝我就不能品尝一下?” 他平时是不喝这类饮料的,特别是桔子汁这类甜饮料,冬天喝这有点冰凉。 通常他是喝蓝带啤酒,但今天他突然想尝尝桔子汁。 “见到我有什么感觉?不会比你心中想象的还要丑吧?”她偏着头,天真无邪 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回答。 “比我想象的漂亮多了,太美了!我简直无法形容。” “真的?”她抬起了头,盯着他。 桌上的烛光映红了她的脸,她变的很美。 他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其实,你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帅。”她的声音很小,但他能听见,好像是专门 说给他听的。 说完她害羞的低下了头。他笑,但需要加上两个字加以修饰,那就是“苦涩”。 音乐又响了起来。 这次音乐不是飘自音响,而是乐队弹起了一首新歌,他根本就不知道歌的名字。 他突然有一种渴望,渴望此时唱黄家驹的歌,唱那首《喜欢你》。 他仿佛回到了高三时,想起了高三时的那位女生,想到了那封至今还没寄出的 情书。 他后悔了,也许当时该向那位女孩子表白。 他有一种悲伤从心中用起。 他看着窗外的细雨,轻轻的唱起了那首歌。 “你也喜欢黄家驹和BEYOND乐队?”她很兴奋的问。 “是的,读书那阵子,班上人人会唱。” “我也喜欢家驹。看来我们又有性格相同之处嘛”她问:“黄家驹的吉他弹的 很棒,你会吉他吗?” “会,不过已经很久没弹了,水平也仅仅是弹的顺耳。” “真的?太好了!什么时候弹给我听听好吗?我想听你弹。” “好的。”他点头答应。 “黄家驹的歌90%以上都是自己编曲,每首歌都是对生活的一种真实感受和记录, 流露出对生活的一种追求。”他说。 “只可惜家驹去世的太早,不然也叫老外也看看什么叫‘中国摇滚’。” “其实在中国唱摇滚的第一人是催健,是他最先把西方摇滚音乐带进中国的, 其次才是黄家驹和他的BEYOND乐队。” 他们就这样聊着,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和她聊天他总是忘了一切,包括时间。 一直到她说她要回学校了,他才想起该告别了。 “不然今天我要在外面过夜了”她羞涩的笑着说。 起身时,他顺手拿起了靠在椅子背后面的拐杖。 那一刻,她惊住了。因为看见了那副拐杖。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仿佛时间停止了前进,空气停止了流动,地球停止了转动…… 一切都是静止的,一切都是无声的,虽然乐队还在唱着,但他已经没有了听觉。 “我们走吧!”她首先打破了这种死一样的沉默。 他们走出了酒吧。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说。 那次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别人谈起他的过去,谈起他因车祸而失去的左腿,谈起 他离婚的父母…… 最后也谈起了那位高中时的女孩子。 雨依然在下,不时有雨滴透过雨伞飘在他的手背上, 像是少女的眼泪。 八 他想,他和她的故事该结束了。 她是一个单纯而又活泼的女孩子,他不想因为他而使她自己改变。 如果说他不喜欢她的话,那就是他在欺骗自己。 如果说他没有悲伤的话,那是因为他已经无从悲伤。 他打开了自己的电子邮箱,他要发一封电子邮件给她。 “亲爱的巧儿: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给你写这封电子邮件。 我是因为网络才结识你,但是命中注定我们只能靠这根脆弱的网线连接,感谢 网络给了我从没有过的迷恋,无论黑夜还是白昼,总是牵挂你的身影。这么久来你 一直对我这么好,认识你我真的很快乐,和你聊天我找到了从没有过的感觉,我知 道这就是所谓的爱,一种来自网络上难得的爱情,我们能从网上千千万万的人海中 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以前我是从来不相信缘分这种感觉的,是你让我改变了对 网络爱情的看法,认识你我已经足够了,能不能最终走到一起那并不重要,重要的 是这份难得的网上爱情,我会珍藏,直到永远,永远……我真的很怀念,怀念那些 可以做梦的日子,曾经和你敲击的那些浪漫的词句,聆听你曾经在电话中对我说的 轻声细语,和你在一起,那种感觉是那样的强烈而冲动,我真的好想保留那甜蜜的 思念,但……我得面对现实,现实对我是如此的不公平。 昨天我从新看了一遍《第一次亲密接触》,书中的轻舞飞扬深深的打动了我的 心,如果没认识你,没有和你真正相处这么久,我可以肯定不会出现这种男孩不会 轻易出现的感动。 还记得我第一次打电话给你的情景吗?当时我的心跳的厉害,因为电话对面有 你,有你迷人的微笑,说实话我很少打电话给别人,特别是女孩子。 在电话中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说声“爱你”,但是我开不了口,因为我无法面 对残酷的现实,假如我不依靠拐杖走路,“我爱你”三个字我会在你面前说一万次, 问题是我不能,我不能说,而不是我不想说。 在没有和你见面之前我真的很想见到你,而当你主动提出想见我时,我呆住了, 不知道怎么答复你,我又变得如此恐慌。我也想见你,但我又怕你见到我撑着拐仗 的样子,我怕失去你,你是我在网上唯一当女朋友看待的网友。我也明白我们不会 长久,网络毕竟是网络,不管怎么完美毕竟和现实有一定的差异,这正于你心中想 象的我一样,我想,你绝对没有想到我拄着拐仗。 亲爱的巧儿,和你在网上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以前是因为孤 独才上网,才找网络发泄,但后来遇上了,一切都变了,你带给了我快乐,带给了 阳光,让我明白原来人与人之间也有难得的感情,我突然很想回家,想回到我母亲 身边,我想结束这种独自在外的生活,我已经独自在外生活了七年,母亲也不止一 次的劝我回家,这七年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想到这些我真的很想哭, 能真正让我回家的只有你。 我们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仅仅是一次,但在我生命中这已经是一种美丽的风景, 至少你是我真正用心去爱过的女孩子,你的美丽和你的温柔将是我回忆你不变的主 题,在网上你象蝴蝶向我走来,使我的人生如此精彩。 我很后悔,后悔圣诞节和你见面的那天没有给你买支玫瑰,其实那条路上的花 店很多,可能这将是我对你的唯一遗憾,今天我通过新浪网站花了近两个小时给你 选一张有玫瑰的卡片,希望你能喜欢。 我们彼此是从网上走来,就让我们各自回到我们原来的位置上,那才是真实的 你,就让这段网上的爱情随波逐流,让它向风筝在虚幻的网络中一样而落。虽然你 不能做我的女朋友,我已经满足,假如下次无意中让我们再次遇上,请亲口叫我一 声“哥”,好吗? 我真的很想牵着你的手,走在大街上。 永远爱你! 阿志写于凌晨2点。 给她发完了电子邮件之后,他变得很失落,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也许这才是 最完美的结局。 他想,也许明天会更好。 九 半个月后…… 他已经很少上网了,他无法面对她真诚的目光。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正因为这样他才希望她忘掉他,就像一个人很自然很 自然的忘掉过去的一些童年小事一样。 再次遇上她是在他上班的路上,她就屹立在风雨之中的马路上。 她是在等他。 他走近她时她不停的喊“哥,哥,哥……” 喊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 后来人们常常看到一个撑着拐仗的男孩身后总蹦蹦跳跳跟着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喜欢穿红色的上衣,背灰色的帆布挎包…… 再后来,他对别人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那一天, 你呼吸的轻风吹动着我的脸。 月光下, 你—— 像花丛中美丽的彩蝶, 飞到我的跟前。 短暂的顾盼间, 倾注了无限的爱恋。 从那一刻起, 我感到—— 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