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我却在想,这种呼吸器还需要进一步改进,刚才拥抱的时候,呼吸器的棱角几 乎划破了我的耳朵,下一代的呼吸器应该在外面包上一层海绵,我甚至想到,呼吸 器的嘴部应该做成可以对接的那种,就象宇宙飞船,这样做的好处是,不需要取掉 就可以接吻,坏处是接吻的人需要把嘴和舌头伸得很长,也许这种东西更适合鸭子 的嘴吧。我又犯了职业病,想得出了神,车子的喧嚣,路灯的闪烁,似乎都远离了 我的听觉视觉,不过触觉还在,好像脖子上有一串冰凉的液体,作为一个严谨的科 学家,我马上判断出这些液体的源头不是朵朵的嘴,而是她的泪腺,我彻底从胡思 乱想中清醒了,有一股气体状的东西迅速地从心口升起,重重地撞击着嗓子眼,我 想,那就是爱吧。为了示爱,我把手臂紧了紧,她也紧了紧,我用出吃奶的力气, 把她勒得发出“嘎嘎”的响声,她快要瘫倒了,我松开手臂,粗暴地扯下我们的呼 吸器,狠狠地吻着她,她也回应着,这个吻耗时达3 个红绿灯变换,经过每天早上 一次的毛巾捂鼻子锻炼,我的肺活量明显上了一个台阶,有了质的飞跃。我们旁若 无人地吻着,还没等我挑衅地建议once again,耳边传来车辆连环撞击的声音,大 概司机们走神了,不一会儿就来了个骑警,彬彬有礼地推荐我们去交警队的贵宾室 干这勾当,不要妨碍了环线的交通。 在交警队的接待处,我们填写了一系列的履历,然后身上被盖上了交警大队的 钢印,并且登记在电脑上。按照有关规定,当天晚上我们只能在交警大队招待所底 楼102 室渡过。我以科学家的眼光审视着这个不大的房间,满意地发现门窗都是不 锈钢栅栏的,唯一的遗憾是我们没能戴上不锈钢的手铐,可见这里铁制品虽多,使 用时还是有节制的。四周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许多粗话,各国文字都有,中英 文居多,和油漆刷着的标语相映成趣,标语写“宾至如归,有空来坐坐”,旁边的 批注写“不想来偏来,想走不让走”;标语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旁边的批 注写“说了就要换集体宿舍了,还是单人的舒服”。我还想多了解一些拘留所文化, 朵朵的嘴就凑上来了,自从我吻了她之后,她似乎对这件事表现出了越来越浓厚的 兴趣,以至于经常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凑上来。我轻轻地和她的嘴唇干了一下杯, 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一早7 点释放,还得赶去上班呢。我以左起第10根栅栏的影 子为界,划分了男女宿舍的界限,然后倒头就睡。 睡惯了席梦思,偶尔睡睡地板觉得有一种别致的享受,可惜需要睡的人肉多来 铺垫。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在无意中雄赳赳气昂昂越过了三八线,朵 朵蜷得象一只虾,脑袋枕在我的胳膊上,一脸的憔悴,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我把 手臂一点一点地抽出来,她微微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问几点了,我说快刑满释 放了,她转了个身,说还想再睡会。 不一会儿,警卫来开门,我说:“长官,我们还没睡醒呢,能不能再关我们一 会儿?”但是他已经领了下一个犯事儿的来入住了。我们只能退房,在大门口,漂 亮的女警卫和蔼可亲地说:“先生小姐,你们可以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 方,请在意见簿上留言,欢迎您下次光临本所。”服务倒是不错,我可不想二进宫。 我在意见簿上写道:如果地上能有席梦思,墙上能有彩电空调,壁角能有冰柜,身 旁能有漂亮的警卫,那我就年年来度假一回。 戴上呼吸器,朵朵挽着我的胳膊走出交警大队。她简直不知矜持为何物,在马 路上就这么拉拉扯扯的,甩都甩不掉。我低着脑袋,唯恐遇到熟人,刚走到办公大 楼附近,我就抽出手臂,嘱咐朵朵先进去,为避嫌疑,我就在周围转上十分钟。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