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理发师第一剃刀下去后,我就后悔了。看着自己多年的头发被他一推子就干掉 了,真是觉得可惜。我家从小为我留头发,到这么大了几乎都没有剪过短头,现在 这一个光头下去,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模样。可是后悔也没用,因为剃刀已经飞 快地在我头上工作了。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后悔不是可以治愈的那种病, 就像艾滋病一样,只能预防。但它比艾滋病更可怕,因为它永远都没有解药。 头发不是寸寸,而是缕缕的下落,没有5 分钟,我的脑袋就变成了个圆球,第 一次见光的头皮还微微地发着青色,原来旧社会指的“青皮”估计就是这付模样吧。 出了发廊,虽然是夏风,但仍然吹得我凉嗖嗖,原来,不起眼的头发有那么大的护 头作用,平时真是忽略了它们。 我光着头走在中关村,立刻成为了村中的焦点。可能是这里的人很少有理我这 种“发式”的。不过这里的人都比较忙碌,只有卖盗版的粘客和那些等着雇佣的车 夫之类的闲人,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这个怪胎,我无心多想,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 微微家。 到了微微家,微微父母一看到我的光头,什么都明白了。我放下微微的手机说: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不能好好照顾微微了。你们有什么责罚就来吧。”其实 我这话说的也挺赖的,人家长辈能对我怎么样。 看到了我的样子,微微父母也没有再说什么,彼此互交了眼神,然后微微的妈 妈说:“你等等微微吧,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自己说你们的事情。” 我知道在这里不能久留,而且我最担心的就是见到微微,可能是我自己也怀疑 在一切都想得很清楚后,是否能坚决地拒绝掉微微。所以我对他们讲:“不了,我 还有事情。这个手机您帮我转交给微微,我有事会再给她打电话,谢谢你们对我的 照顾。”说话间,我跪了下去,给他们二老磕了三个头。其实我在这里住了很久, 对他们的感情甚至不亚于微微,以前有的时候我和微微吵架,全凭它父母劝和,现 在这一离别,虽然还同在一个城市,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见。 他们没有搀扶,由我磕完头。我站起身来穿鞋,向平时一样离开了微微的家, 可是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她的家。而实际上,到了今天,我也真的再也没 去过那里,那个连公车都很少经过的地方。而此时,眼泪不经意地淌过了我的脸……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