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作者:风在发梢 那一年,父亲像个火药筒似的,引爆在瓦屋里摇坠如豆的灯光下,在一张头痛 的高考成绩单上。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子养你有鸟用!……" 撕碎的纸屑如落花一般枯萎了我那一年的苦涩。 在那个屁大的小村,那个锈迹迹斑斑的岁月,父亲吼足的犟劲,响遍了他耕耘 的田野。用一种最原始的方法,从我擦屎倒尿那个时代开始,在他极限愤怒的脑子 里盘算出一笔可观的数字。 我不禁可怜父亲的小农意识,在这个物欲横飞的年代,父亲这笔帐算的好亏。 死灰般的天空,沉静在七月和我的心头。在一棵老槐树下,珍藏了那一年的泪 水,那一年的渴望。 于是,我想到了远方,在一个花开的季节,母亲噙着泪,目送了那一年我离家 的背影。 我第一次看见了外面的世界,那里有山一样的高楼,纸一样的钞票,压在我的 心头与肩上,是一道道坚辛的血痕,很痛,很痛。 我多么盼望有一天日子的到来,我会走进一片花的繁荣,在所有目光的惊愕和 歆羡的簇拥下,我会得意地看着父亲…… 我痴痴地把梦做的怪模怪样,直到那一天老板肥胖的手把一沓钞票递到我眼前 的时候,我才惊醒这梦与现实的距离是多么玄虚,就像父亲的脑袋和他的二亩三分 田一样。我凶巴巴地瞪着那个用金钱发酵起来的肉体,直到他消逝远去的背影,才 吼了一声:"操!" 已是落叶的时候,萧瑟的风埋葬了我所有的希冀,我归心似箭地回到了故乡。 在我的视野中,这一切还在回忆: 原野依旧 小屋依旧 那棵老槐树,竟然满面苍桑,挂满了我当初的泪水。 我无言地垂下眼睛,天好冷。我酸楚地看见父亲的背又佗了一圈。寒风吹过他 花白头发的时候,像屋檐上一层薄薄的霜。 但是,我看见父亲笑了,他嘿嘿地笑着,用干枯的手捻数着钞票,叨吟着一串 串吆喝老牛时的音符,这些能够抵上他好几年收成的总和,他在心间又盘算了一笔 小帐。 "凑合着干上两年也能娶房媳妇了!" 父亲眯缝的眼睛,亮出了希望。 9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