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摆的意象 作者:孤城简爱 洁净的家,粉白的墙,孤独的钟摆,电脑音乐和电视里跳跃的色彩。仰望镶上 花边的吊灯,逼仄而又空旷,在刺伤眼的瞬间。思绪来去时,钟摆终于能让一切静 的摆设浮躁起来,只不过有点象不经意的画,挂在这,和挂在那,以审视的眼光。 这是躺在床上三分之一小时内所有的痕迹,赤条条,从温水的热度里渐渐冷却。 而生命,却沿着脚的方向延伸,与自己脱离了干系。呼吸,悬于一处。两只鞋,互 相折叠。 不知道哪里来和为何去的理由,假想有张善于言辞的嘴,没有声音,只是形状, 只有大小,没有开合,但必定诉说某种道理,荒谬的,或者伟大的。这只是形式以 外的形式,无须时间来坐标。倘若确定定义,那也只能无关于诱惑,逃亡,和某类 歧视。 看到不为所动,可能和品格有联系,也可能近于腐朽,至少,比起忙忙碌碌来 得冷静,或者给人以闲云野鹤般逍遥,不闻世间事,不事人间食。可这样的时候不 多,甚至很少,能让四肢如此肆无忌惮地张挂着,本身就是奇迹。大部分时间,不 过象狗一般低着头摇着尾活着,臃肿,机械,有时歇斯底里。 然后,难得地靠近这张床。 一张床所隐喻的意义,睡觉,做事,思想。除了这些,它的孤独无人知晓,虽 然这屋子里就算它得到宠幸最多,也最为丰富。为何谈及它,我不大明白。 这时候,它就在身旁,四平八稳,表情严峻,但让我舒服着仰卧,抚摸。是谁 包容谁,无须解释,只是乍一躺下,便感到温暖在随之下陷。陷下,似乎任由发展, 极有可能便被淹没。于是,被温暖充裕着,浸淫其中的快乐无法意识到即将到来的 危险。于是,这何止只是包容。连怀疑都有点奢侈了。 两公里以外的钟声闯了进来。斜着眼,墙上钟摆晃动的幅度仍是那么小,有些 漫不经心,无意于打斗。黑色的脑袋,细长的耳朵,乖乖巧巧。此时,一点音乐, 一些零零碎碎的嘀哒,象潮水退去时的哀鸣,又象黑夜屋顶上那只猫的叫声。那只 猫,肮脏,妥协,不象是情敌。黑夜里两目怒视。距离地面五十层的高楼。 有东西从五十层的高空掉下,黑乎乎地坠落。地上投下一团阴影。开始肿涨, 流血。枪炮,殷红的玫瑰。 当然,没有敌人,也没有大海。如果有的话,敌人也已经死了,被一把利器戳 穿了眼。还有那只猫,其实只有三只脚,在跳过去的时候。我看到的。于是,我被 吓醒了,我起身站在地毯上。没有流血。地毯蜷在脚下,毛绒绒地睡着,睡衣,领 带,洗澡的浴巾。原来,一尺之上,身躯和肉体并无两样,横陈和交叠,温暖大面 积地泛滥。原来,只有样似孤独的灵魂在大声大声地喘息,更被聪明的小丑偷窥, 耻笑。然后清醒。 这就是许久未曾有的意象,以极快的速度奔腾,在同一时刻瞄准,对焦,快门, 闪光,记录下瞬间。从岸的一侧,到千里之外同一条河流里的血液。用那颗在摇摆 时间里发出芽的种子,在沉寂中滋生出某样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