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欲坠 一九九九年九月的一天,张致远踏进了大学的校门。但这并没有给张致远带来 丝毫的欣喜和快慰。相反的却让他有中耻辱落寞感。说落寞又似乎不太恰当,印象 里只有那些曾经叱咤风云功成名就的大人物在突然有一天衰败之后才会被称之为落 寞,而张致远不是。他只是一个在那场没有硝烟却异常惨烈的战场败落的兵士。 张致远败的比任何人都惨,因为他临阵脱逃。或许有人会说既然临阵脱逃又何 言败呢? 张致远败给了自己。在骄阳如火的七月他没有勇气走进考场去自己争取那份以 后或许可以值得炫耀的荣誉。十年寒窗就这样在一个普通的七月成为过眼云烟。张 致远象一个懦夫般在七月如火的阳光下溃逃,逃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今天,张致远怀揣着一万块钱走进这所医学院的校门将自己变成一名成人教育 的受益者。 说实话张致远没能明白成人教育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生于农村的他只是在父 母的劝导下来这里学一门以后可以赖以生存的手艺。 张致远用陌生的目光打量这个陌生的校园。或许以后他将成为一名医生又或许 什么也成不了。一切都是未知。张致远没有给自己一个目标,他也不打算给自己目 标。 北方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热刺眼。张致远办完了入学手续后走到长长的壁报栏前 寻找自己的名字。名字很多,大约五六百人吧。看着这些人名张致远忽然就有了一 种轻松感。原来有如此多的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失败者,一群失败者。张致远想在这 其中应该有我这样的溃逃者吧。想到这他笑了起来。 在笑的时候张致远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张致远,临床四班,第四学生公寓306 宿舍。 张致远拿出笔将自己的名字圈了起来。 “嗨!你叫张致远吗?”张致远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侧过头一看, 身旁站着一个瘦瘦的头发垂到眼前的男生。 “我见你把那个名字圈了起来,我想那可能是你。”见张致远用奇怪的目光看 他,那个男生将垂到眼前的头发用手拨开并解释到。“我叫张松,也是四班的。” 张致远冲他笑了笑,“你办完手续了吗?” “办完了。怎么样,一起去找宿舍吧!”张松抬头看了看天,“操!这什么鬼 天气!这么热。” “谁知道呢?走吧。” 当张致远和张松谈着走在熙熙攘攘的校园里寻找宿舍的时候,张致远知道一段 新的生活开始了。 新生活的开始便是枯燥的军训。没完没了的一二一,没完没了的紧急集合。 一天训练下来大家都累的要死要活。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张致远上铺的栾树直 嚷“妈的,这哪是上学啊,明白着花钱来受罪。” “是啊,要不是我爸妈逼我来我才不来这破学校。”张松也在旁边发牢骚。 “行了,你们就别说了,还不快睡觉,你们不累啊!”李琦不耐烦的说。 终于熬完了两个星期的军训。教官临走的那天晚上学校在操场上举行欢送会。 上来照例是学校领导和部队带队教官讲话。接着便是双方派代表表演节目。夜 晚,偌大的操场上灯火通明掌声雷动。特别是当所有的教官一起表演擒敌拳的时候, 整个操场被淹没在掌声里。 张致远站在人群中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脸上有离别前的悲伤。或许 时间真的是太短了,还没来的及产生感情就分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感伤的。 “同学们,下面请所有教官出列向大家告别。”系主任拿着麦克风站在场边喊 到。 教官们以军人特有的步伐走到操场中央向人们敬礼,人们则还以热烈的掌声。 “同学们,再过几分钟教官们就要坐车连夜返回部队了。在这最后时刻我们请 带队的李连长再为我们讲几句话。”系主任说完将麦克风递到李连长手里。 李连长向所有军人一样首先给了人们一个标准的军礼。 “同学们,相逢总是短暂的。我很高兴和你们这些国家的未来栋梁做了两个星 期的战友。训练期间曾有同学对我说自己不是正式的大学生对未来没有信心。在这 里我想告诉大家,或许我们的起点比别人低,但谁能说我们的以后还会如此。只有 经历过挫折再站起来的人才是英雄。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我坚信 歌里唱的那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来!同学们为我们的明天尽情的歌唱吧!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 不知道是因为李连长的话感动的人们还是面对分别人们感情中脆弱的部分开始 暴露,在歌声里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开始喊叫。 “教官,保重啊!” “保重啊教官!” 教官们陆续的上了车,从窗口里伸出手来向人们挥别。这时候操场已被哭声淹 没。一些女生开始跑到车旁从窗口向教官送礼物。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车子, 张致远被人们拥挤着向前。 尽管车已经发动起来但由于人们围着车不肯离开所以车无法开动。场面有些混 乱。学校领导在阻止无效的情况下不得已动用了保卫科来驱散人群。 最后的结局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与其说年轻人感情太丰富倒不如说年轻人太容 易冲动。 当教官终于安全的离开后,仍然在激动中的人们开始将门有宣泄完的情绪发到 了保卫人员身上。推推搡搡中不知是谁先打了其中一个保卫一拳,接着便迅速发展 成群殴。在学校还没来的及作出任何反映之前人们已经一窝蜂的从操场撤回宿舍。 偌大的操场上只留下躺在地上呻吟的保卫` 气的哇哇大叫的学校领导和目瞪口呆的 女生。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