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别恋 作者:西雅图的阳光 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就像喝下了一杯凉开水,然后在心里慢慢变成眼泪。 我换上去年妈妈出国时给我买的睡衣,拨乱自己的头发。在钢琴旁的茶几上放 上了烛台,关灯点燃了三支蜡烛。然后慢慢地打开琴盖。当双手放在琴键上的时候, 我停住了。我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是我最擅长的巴赫还是最令我sick的贝多芬,或 者是他喜欢的肖邦。肖邦吧!我弹起了即兴曲。 这是一首前部分激烈,后部分舒缓的曲子。我觉得我今天有意在砸钢琴。扫音、 扫音又是扫音,我不知道这段我弹错了多少个音,舒缓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开始流泪 了,键盘上留下了我久违的眼泪。手机铃声响起了,是贤。 “你在干嘛啊?出来吃饭吧,生日总要热闹一下。”贤的普通话每次都很蹩脚, 但这次却很标准。贤总是称我只是他的好朋友,我很理解他,作为留学生,他毕业 后没有马上走而是在上海找了工作,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我十六岁的时候 就在messager上认识了他,他那时是个很讨厌中国的人,如今却能在我的感染下到 中国留学,我想,他对我也是以妹妹看待的吧! 仔细想想,他来中国的这三年每年我的生日都是他陪我过,但是他的生日我都 有事不能赴宴,我只是觉得我欠他的,应该有义务让他高兴。 “噢巴,好吧!” “真的可以吗?我到你楼下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你,你先准备一下。” 贤的全名叫李志贤,他比我大5 岁,依照韩国人的称呼,他不让我叫名字,硬 要叫哥哥,说是有个长幼之分。有长幼之分也好,叫哥哥就叫哥哥。但是我和别人 提他的时候不是说李先生就是志贤,反正从来没有在名字后面加哥哥。 我在他眼里还是孩子,虽然我已经大二,也懂得一些装扮,但是我觉得在他面 前我永远不需要打扮,因为无论我穿得多么欧巴桑他都会用微笑和我打招呼。 其实他很有评论女人穿着品位的天赋,但是他对我到底穿什么倒是一点都不在 意。按他的话,我本来就矮,人又不漂亮,穿什么衣服都一样。我真想扁他一顿, 难道名牌货都有M 和L 号,没有S 号吗? 不到5 分钟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一切搞定,脸上的泪痕也被化妆品覆盖了。 轻轻松松地赴约,不用再想到他。 ………… 坐上了贤的现代跑车,我觉得我很有面子。 “去哪儿?” “日本料理吧!”我去日本料理的机会实在不多。 “好吧!但是去日本料理不代表我也喜欢日本菜,那是你的选择!”贤很爱国, 他特别受不了日本人,在学校里基本上都不和日本人说话,也不知道日本人哪里招 他惹他了。但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和贤吃饭的好处是,你永远不必担心像和他吃饭一样处处担心你点的是不是符 合他的胃口,他会不会高兴。我只用对服务员指指菜单上的菜就可以了,然后贤还 会在一旁很小心地问,有你喜欢的吗?够了吗?我觉得贤真的很适合嚣张跋扈的我。 贤突然问我:“你今年几岁了啊?” 我很奇怪,但我还是回答了:“21. ”难道他不知道么? “好,那喝点酒吧!” 说实话,我第一次在单独和男生在一起的情况下答应喝酒。因为我酒量实在小 得可怜,我可不愿意男生看到我醉酒的样子。但是我今天一直想到他,也许酒能让 我不再想他。再说,和贤在一起我很放心,我不怕贤看我难堪的样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贤请我喝真露。他只喝真露。于是我们你一杯,我一杯。 “真露是什么意思啊?”我觉得贤的头变得两个大。本来他的个头就大,现在 怎么更大了? “你醉了吗?”贤小心谨慎地问。 “没有……”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我躺在善美的房间里。善美刚到中国,她和贤多多少少 也沾上一点关系。至于什么关系,我觉得假如我问的话,会显得很鸡婆。善美的房 间很干净,我想她是那种很典型的韩国女孩子。她看我醒了,马上打电话给贤。贤 就住在同一座公寓楼里,他很快就到了。 “我送你回家吧!”贤说。 “好的,哦吧,那再见了,善美。”我很不安,因为我的梦里都是他,心里沉 甸甸的。 …… “上去吧!”韩国人总是很热情,但又不太热情,我总这样觉得。 我换回睡衣的时候摸了一下大衣的口袋,有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个包装精 美的首饰盒。Tiffany 的吊坠,天!和他去年情人节送的一模一样。 情人节的邂逅 2 年前 我可以毫不忌讳地和任何一个人说,我不喜欢这所学校。我可以坦白地说,我 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即使考入了这所全市重点学校,我也一点都不高兴。这种 情绪一直陪伴着我。已经是高三了,面对日益紧张的课业,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弹琴,我觉得无论我把一首曲子弹得如何地熟练,总是会在关 键的时候卡壳。但我从4岁开始就有这么一个习惯,每天要让手指在键盘上敲上至 少一个小时,否则,我总觉得今天似乎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这多多少少和我的性格 有关。我从小一个人和保姆住在公寓里。公寓里的生活总是非常烦闷。说是保姆, 倒不如说是管家。她是个很规矩的人,每个礼拜和父母通电话报告我的情况。为了 应付父母,我只好每天上各种课,然后按时地弹钢琴。这个习惯到了高三就显得十 分地不好。终于有一天,我说了:“阿姨,人无完人,你就放过我吧,一边弹琴一 边学习,我没有办法平衡。”她点了点头,继续擦桌子。 2月14日。我曾经交过2个男朋友,但是最后都和平分手。第一个是诚。诚 比我小1岁,我们是网上认识的。但他马上要求见面,见面了又马上要我做他女朋 友。也许是我比较守旧,我自信自己年龄比他大,我们之间就没有好结果。我没有 办法能力留住他,于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就闪电分手。第二个是俊。他真的好大, 比我大七岁。他真得很不错,交大毕业,薪水不菲。我是在杭州和几个同学在迪厅 里认识的。他也和几个在杭州工作的同学聚会。我们一帮中正好有个同学的哥哥在 他的同学中。所以我们两帮人联合疯狂了一夜。之后我和俊一起坐火车返回上海。 之后就开始约会。大概两个月以后,俊把我约到了新天地。他对着我喝了5杯咖啡, 然后慢慢地说:“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去加拿大,要么你留在这里。我已经把 自己的手续都办好了,你不是美国公民吗,申请去加拿大吧!”我当场拒绝了,不 是因为我不能去,而是我根本不爱他,我觉得我才17岁而已,把自己拴在俊这样 一个比我大很多的男子身上,我没有办法想象我的未来。 露和我说:“我要去约会了。” “祝贺你。”我淡淡的说。转身走进了学校的琴房。我知道情人节不是女孩子 之间的时间,没有女孩子会在情人节陪我。只有钢琴会理我,也只有它是我的依托。 手机响了。显示的是家里的号码。阿姨在行使他的监护人职责。 “你在学校的琴房吗?” “是的。” “那你早点回来,我已经在做饭了。” “好,我知道了。” 继续……我弹巴赫的英国组曲。 门响了。又是哪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我懒得去理,继续。但是过了一两分钟, 门又响了。我只好起身开门。一个脑袋探进来。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是想听听别人弹琴。” “我不认识你,没有必要弹给你听吧!” “学了钢琴又不是自娱自乐,总是弹给别人听的嘛!”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他很高,绝对是180以上,但是人很单薄,戴一付眼睛。 穿了一件很长的大衣,把整个人都罩进去了。 “好吧,那你慢慢听吧!” 他自然地坐在我的旁边,居然还闭起了眼睛。 于是我从英国组曲,弹到法国组曲,然后在重复了一次。 终于,他看了看手表。 “你什么时候回家?哦,不对,是你什么时候去赴约,今天可不能迟到!” 这个白痴,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啊,我现在就要去约会了,你总不会跟着我 吧!”嘻嘻,我咧开嘴以最恶心的方式朝他微笑。 “好吧,我送你去!” 哪有这种人啊!“好!除非你用汽车,否则……” “我有车啊!” 天,我到了校门口,居然是一辆现代。他可能是我们学校有钱学生的哥哥吧! 反正我们学校有钱人多得是。 “去哪里?” “音乐学院!” “原来你男朋友是音乐学院的啊!怪不得!你得好好弹琴啊!否则就会被甩!” 真是的,刚才一句话都没有,是不是看我平易近人,所以才…… “关你什么事?我哪有什么音乐学院的男朋友,只不过是我的一个钢琴老师因 为考上了音乐学院而专心攻读,向我辞职了而已。我想今天她也不会伊人有约。 现代停下了。 “那我走了,你也可以走了。希望你约会也不要迟到!”我幸灾乐祸地丢下一 句。 音乐学院里的确很有音乐氛围,可是我都找不到一个人,罗曼蒂克会让最忙的 人都抽出时间去约会。 只好静静地逛出校园,去淮海路逛逛好了。一出门,那辆刺眼的现代居然还停 在那里。 “你不去约会了?”我敲敲车门。 “被放鸽子了?上车吧!” 心情真是郁闷,2月14日又一次在我的日历中消失了。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 车子停在了一个小房子前面,这是个酒吧。他替我开了车门,还开玩笑似地鞠 了一个躬。 这的确是个环境不错的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酒吧。我觉得这是一次很新奇的 体验。 “你喝酒吗?” 怎么办?我是滴酒不沾的。 “小女生还不会喝酒啊!”他讽刺地摇摇头。 “怎么可能不会?”懒得和他说话,于是便喝了一杯又一杯。好像迷迷糊糊听 到有人在钢琴上肖邦,这种酒吧有人弹肖邦,真是的,我睡着了。 ………… “若岚,你的家庭老师来了!”怎么,天亮了,昨天不失去了酒吧吗?难道都 是梦,我懒洋洋地洗脸刷牙,穿着睡衣准备去见那个表情呆滞的复旦大三优秀女生。 “你好!”我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和她问候。 “啊,你居然这么早就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怎么是男的声音,我张开眼睛。我的上帝,我的阿门,我的天!居然是昨天那 个男的。 “珍姨!” “若岚,这就是你的新家庭老师。” “等!”我飞也似得逃进了房间。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