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从背后感觉你的温柔 作者:独孤欢 每一个美丽的背后,都会有一个清新悠远或者缠绵的故事,正是因为这些故 事,美丽才会充满魅力而且历久弥新。 高中时期,我是学校有名的问题少年。那时年少轻狂无知的我仗着做生意的 老爸有几个钱而无心向学,整天和外面的混混走在一起,到处招摇过市惹是生非, 连自己都记不清打了多少次架,被请进政教处几次。总之,无聊的时候在校园里 乱串时,迎着众多同学避之不及的目光,心里很是得意,仿佛整个学校都是我的 天下,特威风。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意识到似乎有些荒唐,但 到了第二天又例行着,无休止地挥霍着父母的血汗钱透支着自己的青春。那个时 候,我觉得自己的日子,永远是一条幽深的胡同,胡同里又黑又暗,虽能隐约看 见胡同口里的一丝光泽,却似乎永远都无法迈步走出去。在我的心灵深处,我始 终在等待一桩新的事情,就像遇难的水手,在孤苦无助之际,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看雾蒙蒙的远处会不会出现一点白帆。 所幸的是我的白帆终于来了。如若不然,那么也就不会有而今身为天之骄子 的我了。 高二第四册,一开学,不知怎么的,老师忽然把原本坐最后一排的我调到了 顺数第三排,和肖雯成了同桌。 在此之前,我极少上课,即便来到教室也只是打瞌睡,班里的同学我只认识 一部分,大多数是他们认得我而我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尤其是女生,我很少打 交道,但凭心而论,在我的印象里,肖雯还是比较特别的。她留着一头短碎发, 美丽的脸庞被青春的气息染得红红的,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勃勃的灵气,特别是 她笑起来,烟波很柔和,就像是阳光下流动的一小弥春水,总是让我不知不觉却 心甘情愿的掉进去困在她目光的栅栏里。当然,这是后话。 我本不想听从老师的安排,可就在他宣布我将和肖雯同桌的一刹那,看着四 面八方涌来的羡慕嫉妒以及无奈的目光,突然之间,我改变了主意。我就是要坐 这个位置,看你们谁能把我怎么着。 日子一长,我发觉自己的新同桌并不像以前我所想象的只是一名只知背书的 呆子,相反,她很活波,不时问这问那,我给她讲打架的时,每到惊险处,她都 会发出尖叫。我们十分谈得来。那时,我就隐隐绰绰肖雯该会是我生命中的白帆 船,将载着我驶向金色海岸。可我不敢太孔雀,直到那天中午。 吃过午饭的我推说身体不舒服,作别了打算去台球室的几位兄弟,我早早来 到教室,因为肖雯每天中午很早都会来到教室看书。走进去,她正专注地看着书 呢,到了座位上,她突然放下书,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岑鸿,刚才我又看见你们 几个在一块喝酒了,你能不能改掉坏习惯,好好学习啊? 我愣了一下,尽量用玩世不恭的口吻回答,可是我能做什么,像我现在这个 样根本就是心有余时间也不足了,我的小姐,你知道吗? 不,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努力,还有机会,你不是说想做工程师吗,你至少应 该为这个理想奋斗一下啊,再说,我也可以帮你的。 我的心猛地一震,抬起头,目光迎上那双正注视着我的眼睛。从小到大,还 没有人如此直达我的内心深处,还从没有人了解和洞悉那自暴自弃和自尊交织在 一起无法摆脱的矛盾,还从没有人认为在我心里还有那可以被称为理想的东西。 是肖雯让久违的感觉进入了我心中那片绿野。直到现在,那双眼睛依然那样的明 亮,她的目光依旧那么圣洁,透人心彻。 金黄色彩和热气一下子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答应肖雯,一定用心学习,争取 考上大学。 也从那一刻起,我发觉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肖雯,对她的喜欢就如我 生命的年轮投下的素影,清淡而美丽,守在她的身旁,就像守侯一块整日有微风 拂过的田园,回味无穷。 现在想想,我不得不承认。感情的确是一种奇怪的东西,爱就一个字,有时 简直成了一种诅咒,只要心中有它,就能托起一个湮没的天地,开启一道生命的 匣门。 肖雯如同春天里的阳光般,催生了我心底蛰伏的激情,使我重获新生。我与 外面那些人断了来往,不再在校园里东游西逛惹是生非了,而是安静地坐在教室 里强迫自己看书做习题,晚上和肖雯一起回家,过得充实满足。老师和同学都惊 讶于我的变化,就连一直只知道给我钱的老爸也觉察到了我的转变,开始给我买 学习资料了。这一切看似不可思议,其实都是肖雯的功劳。 和肖雯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有了她,所以没有了古人叹息 的秋的萧条和悲凉,反倒觉得格外的清爽美好,纷纷飘零的落叶像书签一样漂亮, 温温柔柔的秋风拂过脸庞就像肖雯一样细心可人。踏着落叶我们常常坐在林子里 憧憬未来,仿佛眨眼间,整个秋天都在我们的憧憬里悄悄溜走了。 高考迫在眉睫,同学们都慌了神似的不要命地抓紧时间复习。我也不例外。 其时我的语文、外语、历史、政治都已经补起来了,可令人恼火的数学还是没有 多大长进。作为文科生,我当然明白数学是最拉分的,为了补数学,我抱着书本 看啊看啊,可还是有些不懂。那一天,在肖雯给我讲了二次都还没有领略到要旨 的情况下,我就开始问第三遍。刚一开口,一向温柔的她第一次用极不耐烦的语 气说,这么简单的题,给你讲了俩遍都不会,真笨。 她是无心之言,但在当时的我听来,那句话就犹如一个辗子,来来回回地辗 在我的心上,严重伤害了我日益脆弱而自尊。 我立马火冒三丈,吼道,对,我TMD 真笨,我不赔和你坐一起,不赔问你问 题。话音刚落,就看见了肖雯那双睫毛很长很长的眼眶里溢出泪水,像雨雾中正 在涨溢的湖水,泪珠在眼里打着旋,晶莹透亮。 我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桌凳搬到教室最后的那个角落里。 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那昨天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幸福如今全消失在了渺茫的远 方。因为,我搬走的不仅仅是课桌,还有彼此心底那份美丽的情感。 也许,世上有很多事都只有美丽的开头而没有圆满的结局,而爱情的动人之 处或者正在于它的伤痛和无奈。 以后,固执的我变得很沉默,只是愈加的发奋。七月之后,我幸运地考取了 一所学校的本科专业,肖雯则如愿以偿进了她向往已久的名牌学府。手捧着自己 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欣喜若狂,当年别人眼中铁定会成为职业流氓的我现在已 经是一名大学生了,事情的成败真的直在一念之间啊。遗憾的是,至从那次我把 桌凳搬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