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知不觉,宫灯轻轻爆了一下,发出一种瑰丽的色彩,白月缓缓地睡去。 她站在一个院子里,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白月轻轻地走进去,闻着异香扑 鼻,恍若神仙境界。现代都市里,怎么还有这样雅致的一间院子。 顺着香气,她走到一个荼蘼架下,一面书窗,一个男人正在伏案睡着,嘴角 挂着微笑。 一阵微风,吹落几片叶子,飘落在他的额上,站在窗外的白月忍不住伸手帮 他拿下。手一伸近,如同梦噩似地,她怔住了:" 天下竟有如此俊秀的男人!" 他睡得那么甜,笑得那么幸福,这样的神情,能够引起天下任何一个女性的 怜惜。白月的手不由地轻轻触及他的鬓边,那指尖的一点温度传来,如同触电似 的直冲心脏。 那男子轻哼一声,眼睛慢慢睁开。白月吓得连忙后退,这样闯进人家家里, 惊破他人梦,实在是令人想逃跑。 白月正想转身,她留在那人额边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回,却已经被他温柔地握 住了,只听得一声低如叹息的声音:" 月,你终于来了!" 白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轻巧地跳过窗台,将呆若木鸡的她拥入怀中,然后, 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一缕阳光刺眼地照进白月的眼睛,她觉得整个人被魇住了似的。脑子清清楚 楚地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不知不觉一滴眼泪流下,忽然之间,她就能动了。 缓缓睁开眼睛,整个人的感觉,似乎仍然留在那开满杜若蘅芜的小院中,荼 蘼书窗边;那耳边似乎还留着昨日那人温柔地呼唤,身上犹感觉那人温暖有力的 拥护。可是眼前却是亮着节能灯炮的明代宫灯,一眼望去可见远处高楼顶上巨大 的广告牌。 一刹那间,有些恍忽,不知道自己是梦到那个小院,还是在那个小院中做梦, 掉入此间。呆呆地坐起来,仔仔细细地想了一回,才梦游似地到洗手间准备洗漱。 一照镜子,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镜中人双颊飞红,两只眼睛水汪汪地妩 媚无比,透着一股似喜似嗔的风情来。蓦然间想起《红楼梦》里形容林黛玉的两 句话来:"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想到这里,不由地呸了自己一声:" 不害羞的,当自己是林妹妹呢!" 忙将 冷水扑上自己的脸。 洗漱完之后,白月开门走下楼去。 走在楼梯上,只觉得今天特别不一样,就像踩在云里雾里棉花里。心情前所 未有得好,可是身外的一切事务,却觉得格外虚幻似地。 白月打开店门,让阳光照进古董店里。昨天这一觉睡得好沉啊,居然已经中 午了。摸摸肚子好像没那么饿,还是打电话叫了一客外卖送过来。 她回头按常例拂去每日的灰尘,阳光下阴影格外明显,使得每一件千百年的 古物层次分明,似有了无穷生机。她含笑着抬头,忽然间眼睛像是看到了一件不 能置信的事,笑容停在了她的脸上。 挂在墙上的电子钟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4 月2 日14点10分。 她拿着书往楼上走的时候,看过一眼这只电子钟,那时候显示是3 月31日18 点05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因为是到了月底,她在翻看账册,然后,蒲十八带着他 那只大樟木箱子和一肚子发不了财的牢骚走进来…… 直到一阵门铃声响起,才把白月从呆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白月梦游似地开了门,日日来送外卖的打工男孩小周带进来一份比萨和一杯 简易咖啡。 放下外卖,小周正要离开,白月问:" 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小周露出黑人牙膏似地笑容:" 今天是四月二号啊,白月小姐。" 白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真的是四月二号,不是四月一号吗?" 小周装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拍拍额头说:" 天哪,总不能天天都是愚人节吧! " 白月轻轻叹息一声:" 对啊,四月一日是愚人节!我这一觉睡得--错过了一 个愚人节!" 小周走了,白月抬头,看着电子钟,像是仍然不能置信,愚人节真的过去了 吗? 喝了一口仍是热着的咖啡,一股暖意从咽喉落到胃里,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升 起,她的肠胃有将近四十个小时没接受过东西了吧!只有肠胃对食物的感觉,是 确确实实存在的。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白月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只不过是自己贪睡,多睡了一 天而已。 一个下午在发呆中度过,天色渐渐黑了。白月关上店门,步行去前面一条街 的牛排馆吃晚饭。饿了四十多个小时的肚子,就算吃上两客牛排也不过分吧! 吃完牛排回来,却看到古董店门口停着一辆跑车,一边的座位上,放着一大 把香水百合,足有五六十枝之多,热热烈烈的一大捧! 白月目不斜视地走过,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一只大手按在了门上:" 请问, 您住在这里吗?" 白月抬起头来,叹息一声,这一下,她又不知道,自己是从梦里走出来,还 是走进了梦里去。世界上的绝品男人都在这两天里出现吗? "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抬起头来的白月,是绝对不会让一个陌生人看到她 的迷茫与惊艳的。 那是个混血儿,长得犹如年青时代的肖恩·康纳利,看仔细了,才能发现他 比肖恩·康纳利多一点华人的血统。年轻版康纳利彬彬有礼地问:" 请问安妮小 姐今天在家吗?" 这个情景很像是007 电影的对白。白月以同样彬彬有礼的态度说:" 请问您 是在什么时候,见到安妮小姐?" " 康纳利" 微微一笑:" 昨天,在假面舞会上,我们相互认识。舞会结束后, 我送她到这里下车的。" 白月继续不动声色地问:" 你们有约吗?" " 康纳利" 神情自信不变:" 没有。但是我们应该再见面,所以我今天特地 来接她!" 白月终于微笑了:" 您好像忘记昨天是什么日子了?" " 康纳利" 的脸色终于微微有点些变了:" 您的意思是--愚人节?" 白月在他松手的那一刹那,用力将钥匙一扭,门打开了。白月走进去,点亮 了灯:" 请进来吧,我该怎么称呼您!" " 查尔斯。" 那人立刻恢复了镇定,走了进来。 " 查尔斯?" 白月心中一乐,立刻想到了那个苦瓜脸的倒霉蛋,微笑道:" 真是个好名字,我还以为您该叫腓烈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