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不归人 城市的夜是疯狂的,尤其是这种大都市,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一到晚上就随 着疯狂但诱人的音乐起舞。可灰姑娘到了凌晨12点后是要恢复原形的。 于是这座城市到午夜之后也将褪去那颓废的气息,在柔美的月光下沉睡起来。 我喜欢沉睡中的城市,少了烦人的喧闹,多了份惬意的宁静。就好像只有12点 以后的灰姑娘才是最真实的。所以我经常在深夜的大街上流浪。感受这真实的都市 的气息。 喜欢在深夜流浪的人还有许多。比如情侣。大都市够开放,所以情侣也特别多。 暗黑的小巷里,隐蔽的草丛间,偏僻的小路上,随处可见亲密的男女四处徘徊。 我想其原因不外有三:一是深夜较清静,能营造出浪漫甜蜜的气氛;二是行人 寥寥,即使干出有违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事也不必担心被骂有伤风化;三是街 上商店老早关门,可以使男士的钱包暂时保持丰满。 所以若你不期然的听到异声,万不可一探究竟,免得撞正大板,撞断了月老的 红线。 深夜的都市是飚车族的天堂。他们可以找一段偏僻的路段放心地举行方程式赛 车。不必像白天一样顾虑会发生交通事故,不必担心交警的追击罚款,不必理会红 灯亮否,不必害怕车毁人亡。 然而他们最怕的还是那些浪荡不知归处的夜游神。比如我,有时我就会在赛车 赛到一半时突然钻出来站在路中央傻傻地发呆,幸亏我平时都有烧香拜佛,所以我 现在才有幸还能在这里大放厥词。 但飚车族最最害怕的还是酒鬼。彻夜不归的酒鬼挺多,都是疯狂城市留下的疯 狂产物。他们会成群结队,一人拿着一瓶烈酒,打着响彻云霄的酒嗝,唱着耳熟闻 详的老式情歌,手拉手排成一列晃在大街上,丝毫不把来往的飞车放在眼里,仿佛 那只是路过的蟑螂一般。 一旦肚子里的酒精太过饱和了,干脆就横七竖八倒在路中央。飞车党们直气得 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全都压扁去填补路上的洼坑,然而考虑到这些醉鬼大都是商 场失势情场失意的可怜人,就让其一醉解千愁去吧。 比酒鬼更凄凉的是在红尘中翻滚的堕落女郎们。酒鬼们还能醉生梦死忘却凡忧, 而女郎们只能在冷风中颤抖。因为她们的衣服不能太过严密,惟恐遮住了引人之处, 坏了生意。 其中多是发廊妹,在发廊暧昧诡异的灯光映射下,姿势撩人地坐在门外,逢人 就喊大哥洗个头吧。无奈颇有姿色的都一个个傍着客户在眼前神气地走了,惹得没 姿色的眼红不已,直骂臭婊子好不要脸。可一见到客户上门却又像个八爪鱼似的死 缠不放,别说区区小脸,连祖宗传统留下的礼仪廉耻都不要了。 可是真正的老板是看不上此等残花败柳枯枝烂叶的。因此她们的客户大都是无 家可归或有家不归的社会残渣。这些人游戏人间,成帮立派,白天四处招摇惹事, 夜夜寻找疯狂。这和我是截然不同的。就好象一会之后我可以回去泡杯热咖啡尽情 享受而他们还在睡马路或者睡在女人床上一样,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点。 除此之外,乞丐也是深夜的常客之一。在火车站外,公路旁边,很容易碰上拦 路乞讨的叫花子,衣不遮体衣冠不整衣衫褴褛,残忍如秦始皇见了也得黯然泪下心 痛不已。 若你是善心人士,那你就惨了。因为你施舍了一个,会涌上一大群,打发了这 群,又闻讯而来一大帮,死缠烂打涕泪交加没完没了直到你破产为止。 所以我早上一般是不带钱的。 倒不是我小气舍不得,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懒惰成性不食其力而已。若我也像 乞丐一般贫穷,我就不会对码头或车站的搬运工不屑一顾而到处乞求不劳而获的施 舍。也正因如此,乞丐才会愈来愈多,其中一些甚至结伙成立“丐帮”。有时乞讨 不成,就该为群抢豪夺。外地老板被群丐施展“降龙十八掌”劈得裤衩都不剩一条 的事早以屡见不鲜,假扮成聋哑残疾或家遇不幸赚人同情的更是常见之至。 当然也不法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的。比如有时就会有大群乞丐为争区区一个垃圾 堆而大打出手,成为社会百态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这时警察一般都不会去劝架 的,因为从众丐的身手中可以看出,他们大都已经领悟到“打狗棍法”之精要所在 了。 比乞丐幸福一点的是那些出卖苦力的搬运工。美名曰搬运工,其实就是指挑夫。 每当半夜四五点,挑夫们就会集体涌向火车站,聚集在出站口各侯其主。害得游人 一出站口就看到无数强壮的男人大叫大喊操着扁担满天飞舞,吓得急忙买回程车票, 以为世界大战又要爆发了呢。 有着小车的搬运工反而挤不进去,只好呆在外头等着公车的客户。而每到此时, 我也该回去准备新的一天的工作了,因为不知不觉,天早已释放出了其光明。 沉睡的城市开始苏醒,又要疯狂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