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鲁迅先生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是个小镇,没有大城市的高楼大厦,没有来去匆匆的行船列车,没有现代化 的立交桥,没有超级市场。是把地图放到显微镜下也找不到地头的那种普通小镇。 但每逢集市,便会从四面八方的村庄涌来各路人马,从理论到实践上验证了“农村 包围城市”的正确性。 先说说这里的路边摊。 小镇秩序混乱龙蛇混杂,什么江湖货色都有。比如天南地北的算命道士看相神 仙便是多如牛毛。摆快破布,涂着龙飞凤舞的鬼画符(旁注此乃张天师所画),拿 个幌子上书“某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看样子还真神,翻翻眼皮看看牙齿就 能把人家80年后曾孙子的小名给算出来。可惜上当的不多,而这正也说明他们的骗 术低劣。若真是掐指便能算出天下事,怎么就算不出今日自己会沦落街头卖骗为生 呢? 民间的奇方妙药极多,所以小镇的药摊也不少。有卖跌打损伤药的,叫着祖创 秘方包治包好,本人却从头到脚肿得像条粽子似的,让人看了马上心生敬佩——想 必定是以身试药的现代版李时珍了。卖感冒发烧药的,却直流鼻涕喷嚏不断外加咳 嗽发抖,别人看了赶紧买上几包心想感冒发烧成这样子还真不好受,管它真假买了 保险。 但有些摊子的生意就没这么好做了。比如卖壮阳药的,人瘦得能让蛾眉猴子叫 老大,说话像留遗言似的,一看便知他那壮阳药吃了保准肾亏。卖“灭鼠灵”的, 先不说那垫药的草席麻袋已被老鼠咬来得千沧百孔,单说摊主那贼头贼脸,活生生 就一个老鼠。老鼠卖的“灭鼠灵”能灵么?于是他只有收拾独家自创的“灭鼠灵” 回家当饭吃了——反正毒不死人。 还有许多例如补鞋的都穿着一双穿了等于没穿但没穿却不等于穿了的破鞋;理 发的头发乱得让老母鸡见了都想坐上去下蛋;卖花的会拿着一把玫瑰到处袭击亲密 情侣说“先生小姐,霉鬼(霉鬼)”;卖生发剂的脑袋秃得能反射日光,可惜他不 会作生意,否则改卖脱毛剂一定大发特发等等总之五花八门令人目不暇接。 比路边摊高级一点的是小店铺。 大路两边都是小店,这些店子最会打折。每逢节日无论什么内容都会“大放血” 地列出“跳楼价”,于是就出现了诸如“为迎接新春佳节到来我店棺材六折大酬宾 欢迎踊跃购买”此类的笑话。 一些店子的门口通常有“清仓大甩卖,最后三天”的牌子,三个月后再光临此 店,还是“……最后三天”。我想这老板肯定长命千岁,我过三个月才相当于他过 三天,可以不负他那“老”板的称号了。 可老家伙混久了难免奸诈。记得有回我去买件衬衫年,一看标价36元。 而根据我的经验,实价一般是标价的1/3 左右。于是我说12元买了。老板不依 说小哥这怎行呀我进货都要28呀我卖30算是便宜你了要不是看你是学生我还不卖呢。 我一听不爽作势欲走,刚走出店门两步不到,老板就急了连忙大叫好了好了亏本算 了12就12吧下次记得光顾呀。 反观那些虽然老却奸诈不起来的老板就只有坐在 门可罗雀的店门台阶上捧着一快“旺铺转让”的牌子可怜地等着奇迹出现上天垂怜 了。 比小店铺再高级一点的是影院和剧场。 虽说是小镇,但邓小平改革开放的春风早已遍布全镇大样光大了。于是影院积 极响应号召,每天重拳出击强力推出“香港超级浪漫狂野青春豪放艳情成人性爱影 片”,引得影院门外人口密度日益增长,充分有力抓住了党基本路线的中心,实在 为小镇的的经济建设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其中有些影片艺术性甚高,比较著名的有 《赤裸狂奔》《凌晨十二点半……》《警察与妓女》《唐憎和女儿国国王一段不得 不说的故事》等等。据闻已经被提名为奥斯卡电影大奖赛的参赛者,而且夺冠有望。 影院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剧场。 剧场除了日夜强力打造精彩影片和影院争夺奥斯卡金奖外,还不惜重金大量引 进“港台当红明星青春艳丽舞女流行摇滚乐团”用以丰富人民娱乐生活,而且价格 优惠十分体贴我们社会下层贫苦劳动者。花2 快钱买票进场一看,台上一团团白花 花的倩影,不知情者还以为到了肉铺;台下一双双色咪咪的大眼,赞叹声连绵不绝, 均想这些明星真难得对观众果然坦诚相待呀。 比影院和剧场又高级一点的是宾馆。 因为宾馆要常接待外来领导,关系重大,所以为了展现本镇的辉煌风采,宾馆 便造得像皇宫一般,和宾馆对面的一排破旧瓦房相映成趣。而且服务员都是人见人 爱的小家碧玉,以显示本镇人杰地灵。 领导一旦光临,先到高级停车场顺便给车子洗洗尘,再到高级餐厅给嘴巴洗洗 尘,接着到高级澡堂给身子洗洗尘,然后到高级发廊给头发洗洗尘,再下去到高级 按摩房给骨头洗洗尘,还要到高级放映厅给眼睛洗洗尘,最后到高级卧室给精神洗 洗尘。 第二天洗尘完毕,一身潇洒离去。第三天就送来一张“文明模范镇”奖牌,乐 得领导们笑得死去活来,满是肥油的肚子晃动不已。 比宾馆更高级一点的就没有了。小镇嘛,能把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发展得如 此有可观性算是不错的了。还要多亏我们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领导们呀。 为领导们热烈鼓掌三分钟罢。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