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故事 作者:月琳 最初学会这首歌并一次次吟唱的时候,我还是个不知道忧郁是什么并努力让 自己忧郁的小姑娘。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 么想……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地成长。” 这首歌一直陪着我多梦而又躁动的青春。每一个亮丽的日子,每一个灰暗的 心情及每一个快乐并痛苦着的秘密,我都是在轻轻地唱着这首歌。 唱这首歌时,我还是一个不知道忧郁是什么并努力让自己忧郁的小姑娘。 当然,我的第一份朦朦胧胧情怀也是在唱这首歌时开始并不知是在何时消失 的。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心以及褪色的圣诞卡,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 了吧,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它终究是 一阵烟” 那一天,那一瞬间,当我和伟在这繁华都市里的某一个街角相遇并用几分钟 的时间才确认出对方的时候,我便想起了这首歌。 从我们各自走进大学校门到此时的相逢,隔着十四年的空白。 流水将岁月带走,光阴在不觉中把我们催老。想着曾经的年少,蓦然发现生 命的沧桑和无奈。 我和伟从初中到高中六年同窗。初中三年是在一个班级,高中三年虽不在一 个班但仍是一个校门进出。因为有特长,我一直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又因为有些 小聪明,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而伟初中时则是全校有名的后进生,他没有 母亲,父亲带着他和弟弟过日子。也许是他父亲工作太忙,无暇顾及他们,也许 是一直没有母爱,伟便有些蛮横而又喜欢捉弄人。男孩子看到他大气不敢出,女 孩子更退避三舍,分座位时没有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老师让他一个人坐。在他 走向座位时我看到他的眼里带有一种仇恨和伤害。下课后我跟老师说让我和他坐 在一起吧,老师问我不怕吗,我说:让他一个人坐,就等于我们这个班在抛弃他, 那样他会更加自抱自弃的。 上课铃声响了,我把自己的书包拿到了伟旁边的位置上,而伟在课程已进行 了一半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走进来。看到我坐在那儿他有些诧异地看一下我以前坐 的位置,没有说什么。 我和伟的同桌学习就这样开始了,渐渐地我发现伟很聪明,老师讲的课他只 听一遍便懂了,各式各样复杂的题他都会解开,有时看到我被卡住了他便把做好 的题推过来,每每这时我都想,其实伟很善良。可课后他的行动又将我的这点感 觉摧毁。他不讲道理,不交作业,不参加任何活动甚至在学校抽烟,班里几乎每 个女同学都让他捉弄哭过。他在淋漓尽致地渲泻着他的敌意和恶习时,却在默默 地关心和保护着我。 一次上课时,我胃痛发作,直不起腰,冷汗顺着脸淌下来,他看到忙问我怎 么了,我说胃疼,他站起来没和教师打招呼便跑出去,十多分钟后他拿了一杯热 水和一盒药回来,老师知道他是为我买药去了没有说他。吃过药喝了那杯热水我 慢慢好了。从那次起,对伟我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还有一次外班的几个男生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纠缠我好长时间,这件事不知 怎么被伟知道了,也不知他对人家做了什么,那几个人在一个课间休息时间一起 走来向我道歉说不知道我是伟的女朋友。这件事过去了,我没有问伟关于女朋友 的事,我知道他是为了让那些人别再打我的主意。 很快我们开始读初三了,这是中考最关键的一年,我开始为伟担心了,以他 的聪明是可以考上重点的,而以他目前的状态连普通高中都考不上。怎么办呢? 或许我会让他改变?一次放学后我说陪我一起走好吗,他看看我便走出教室在校 门外等我。 沉默着走了一段,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说是的。 说完我便站在那儿很认真地看着他,伟其实是个很结实帅气的男孩子。 我说,这两年你一直在保护照顾着我,我已经习惯了,如果有一天你不读书 了我怎么办呢。他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我想高中大学你都会和我一起读下去。 听了我的话他第一个反映就是露出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说:我这种人读完初中 也就不错了,高中大学我想都没想。我低下头说,这是我的愿望,代替不了你的 努力,可是我真的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说完我便走了。 奇迹当然是发生了。伟以高出我十五分的成绩和我考入了同一所学校,伟选 了理科,他的聪明在此时更加显露出来,到高三时,他已是学校前二十名了。我 选的是文科,虽然成绩一直不错,可心里总是很紧张。临近高考填自愿时,伟非 要和我选同一个学校,我说不行,他的成绩是可以考上第一批重点的,而我只能 考上一般的学校。伟说他其实没想读大学只是为了陪我读书,我知道他是在找理 由,于是索性骗他说我报了北师大,让他报北航,这样我们可以同在北京读书了。 他信了我的话,在志愿上填写了北京航空学院。而我其实只报了我们市的一所师 大。 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伟才知道我骗了他,他生气地要把通知书撕了,我说: 不要,这不仅是你个人的成绩也有我的心思和汗水呀。他看着我说,那以后谁照 顾你保护你呢。我说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小姑娘了。伟说:在他的心里我永 远都是六年前那个勇敢地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我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伤感,其实 我多想他能在我身边做我永远的守护神呀。可面对他的前程我别无选择。 伟第一次靠近我捧起我的脸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地等着我,无论我 去哪都会回来接你的。我的眼泪流在他的手心,他用手攥着说:这算是你的承诺。 伟走了,在我的期待里,在我的忧郁里,也在我朦朦胧胧的爱意里。 放假的前半个月,伟的信忽然就中断,起初我还以为伟是为了留一些话到见 面时说,可是假期已过了一半,还不见伟有任何信息,我沉不住了,到这时我才 发现一直以来竟不知伟住在什么地方。 我打电话问遍了所有认识我们的同学,没有人知道伟的去向。 一个假期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大学的四年光阴过去了,我竟然没有再联系 到伟。都说世界不大,为什么展现在我面前是那样的浩瀚无际,以至于我无法找 到一个曾经那样亲近的人。 一年年的无望等待后我放弃了。结婚的前一天,我翻出了一大包被退回的寄 给伟的信,一封封地慢慢地烧掉,在火苗的一燃一息中,我为伟流了最后一次泪, 算是对年少时那纯真情感的凭吊。 和伟坐在一个咖啡吧里,喝着咖啡我的心很平静。 你好吗?伟小心地问着我。还好。你呢?我回问。 除了生几道皱纹其它依旧。你没有变还象个小姑娘。 是吗,可是心已经有了很多沧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父母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你要是和我在一起就和你断绝关系。 是吗,你倒是为他们着想,却不为我的感情负责。如果你当初说的话是你的 真心,你也不为你自己的感情负责。 我也痛苦呀,为了回避你我和这个城市断绝了十多年的来往,你知道我是怎 么过的吗。 我不想知道。这是你的选择。 我对自己说,回来一次,如果能遇到你,我便不再离开你。 不可能了,十四年的时间,我们都已不再是曾经的我们。那份纯真丢失了怎 么能找得回呢。 我没有答应伟的挽留。 走出咖啡吧,我对自己说,一段光阴故事结束了。终于给了我一个理由,虽 然这个理由对于我已经不重要。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尽了多少的路 程,不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旧日狂热的梦,也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依然的笑 容” 不知伟是否还记得我时常唱着的这首歌,如果记得,此时他会和我一样在心 底唱着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