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夜已深,小飞和小风坐在一个大帐篷里喝着酒,小飞端起羊角杯,笑道:“风 兄,你在未来可曾碰过酒?”小风也端起一杯,一饮而尽,道:“不曾。”小飞笑 道:“为什么?” “太难喝。”小风又喝了一杯,小飞大笑道:“如果我生活在这时,一定会是 数一数二的酒鬼。”过了一会儿,小飞道:“你看公主的气质如何?”小风面无表 情,过一会才道:“她的心很好。”小飞无奈地摇头苦笑:“风兄呀风兄,我是问 你她长得如何,是否有仙女一般的气质。哪知你却说......” 小风道:“你考我吗?这话应该我问你,她蒙着面纱,我只能看见她的心。”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杯中的酒。小飞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也看不到她的相 貌,但她明知未来的凶险却丝毫不惧.......” 夜风吹起了帐篷的门帘,凝着寒冷的风吹进了帐篷中,从炭盆里飘出了几点火 星,消失在风的再一次吹动下。小飞忽站了起来,道:“小风,你怕不怕?”他遥 望着帐外的星空,淡淡的说。 小风看了看他,也站了起来,道;“不怕。” 两人笑了,很温暖的笑。两人握紧了手,小飞笑道:“我们可是神呀。”小风 微微笑了笑,想起白日被众人跪倒参拜的情景,两人走到帐外,仰望着天上的寒星, 小风道:“你我真是应劫而生吗?”小飞道:“不是,你我是为自己而生,不过顺 便来此玩玩而已。”小风点点头,想着那充满神秘和可怕的魔之城,望着同样神秘 的天,天的那一边是否是未来的故乡呢? 大队已启程,浩浩荡荡地行进着。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普照,万里无沿云。而 在众士兵的眼中,觉得这就像上帝赐予他们的最后晚餐,但帮鲁却趾高气扬地骑着 马,走在最前头,不时眺望两边的山林,像是在游山玩水。诺里则垂着头跟在两位 神所坐的马车旁边。 小风,小飞则十分平静地欣赏着外边的景色,绿绿的树,明媚的阳光,这样的 景色不多见,尤其在他们这未来的城市人的眼中。小飞觉得气氛太过沉重,忍不住 道:“风兄,多么好的天,老天很照顾我们哩。”小风嗯了一声,小飞又道:“风 兄,一会儿打起来,咱们这种神的架子还顾吗?” “不顾!” 好像是小飞的问话时机正对似的,突然,前几他的人马都陷了下去,帮鲁倒还 敏捷,躲了过去,但如此他也有些冒冷汗,大部队也已停了,前后忽然出现了大队 的骑兵,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银白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白光,大地震动 着,左右树林中也闪着光,那是弓箭的寒光。诺里像是从睡梦中被惊醒了一样,失 声叫道:“是约华沙的部队。” 只见前面闪出一个骑士,黑盔黑甲,紫红斗篷,黑胡,眼窝微陷,双眼很小, 却放出像狐狸一样的目光,他一手握住长枪,驱马缓步走了过来,帮鲁见是他也颇 为吃惊,哼了一声;“佛斯,你这是什么意思?”佛斯微微一笑,道道皱纹因而凸 了出来,像是一条条的毒蛇:“噢,帮鲁,你近来活得还好吧?” 帮鲁道:“还好。” “你想不想活得更好呢?” “那还用说!” 佛斯点点头,道:“现在你就可以做一件事,使你活得更好。” 帮鲁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请公主及阁下到敝国做客两天。” 帮鲁道:“我们还有事儿,不能去了!” “真的不去吗?”佛斯露出极惋惜的表情,目光信佛还有些期盼。 “不去!”帮鲁有些不耐烦。 小飞和小风等众人在后边观望着,小飞冷笑一声,道:“人家已箭在弦,刀出 鞘。”小风抬头望了望天,天还是那么蓝,不过阳光有些微弱了。 诺里听见士兵地传言,有些高兴地道:“原来佛斯是想让我们去他国做客,原 来不是......”说着又转过头唤来一名士兵,小声道:“让帮鲁答应他,快去!” 那士兵也欢喜万分,跑向帮鲁。 佛斯又道:“你们一路上想必饱受风尘之苦,不如先到我们附近的塞得尔城休 整休整吧。”帮鲁道:“我们不去,难道你忘了上次的三城之战吗?”想到三城之 战,佛斯目光有些呆滞:那次三城之战正是彼得国,南斯国和约华沙国在边界的血 战,原因就是约华沙国进了南斯国国界,大战最后彼得国也掺和了进去。 佛斯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高兴接受我的邀请,那也没办法。”他回头望 了望,道:“你们要走第干斯路?” “嗯。” “第干斯路的可怕你没听说过?” “眼见为实。” “公主的危险你就不顾了吗?”佛斯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倒像是他去送送 公主。帮鲁也被他惊得一震,怒道:“护送公主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来管!”佛 斯双眼迷了起来,只露一道线,一道放着冷光的线,他嘿嘿冷笑了几声,道:“你 看见了吗?这是我的军队。“他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正这时那士兵跑到时帮鲁马 下,说了诺里的建议,帮鲁暗骂一声胆小鬼。明知自己被包圈,他也不惧,冲着佛 斯大吼一声:“去见上帝吧!” 说话间驱马奔到佛斯近前,挥枪砸去。佛斯也像上次诺里一样,似中魔般慌忙 举枪挡去,“哇”一声,枪断人落,所有这一切都在刹那间完,时间也像是定住一 样,双方都屏住呼吸,目光也像被定住。“这太不可思议了!”诺里有些痴呆地喃 喃说。 约华沙的英勇的骑士们本期望他们的无敌的佛斯伯爵杀了帮鲁,而后一鼓作气, 扑杀过去,必如虎入羊群,这是他们多年的经验,可是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帮鲁早伏在马背上喘息了一会儿,见老对手佛斯死于自己枪下,不禁哈哈狂笑, 冲着还在发愣的约华沙士兵一指:“杀!” “有命令就服从。”彼得国的军队分四部份杀了过去,约华沙的骑士们也已惊 醒,但群龙无首,弓箭手搭箭就射,骑兵见人就刺,混乱异常,杀声震天。诺里也 来了劲儿,全副武装,正冲向我众敌寡之处,忽有一枝箭闪电般飞向马车,快射中 时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箭,小风冷声道:“战争?”小飞狠狠地折断了刚抓 住的箭,道:“屠杀!”什么历史罪人,他早已抛到九霄了,刚跳出车,正巧一个 约华沙兵挺剑刺来,小飞身一闪,左手一拍他的手腕,右手一下捍过剑来,那兵还 没回过神来,小飞已跃到一棵树上,运足气力,大吼一声:“停!”声如霹雳,众 人都惊得停了下来,彼得国士兵皆知是“神”,也不显得很惊慌,不知谁喊了一声: “神也来帮我们彼得国,大家快杀呀!”彼得国士气大振,而约华沙国士兵更加惊 恐,哪还有斗志,纷纷弃械投降,尽管如此,也被杀了大半,满地尸首,血流成河! 小飞呆立在树上,不知所措,双眼茫然地望着某次空间的某处,真不知自己干 了什么。小风这时也已来到他身边,叹了一声道:“小飞,天意不可违呀!“小飞 流了泪,他第一次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当自强”他都知道,他总觉得 世上所有事都可以办得圆满,办得和谐,美好,只是没人去做,没人去想,他已下 定决心要自己做一做、想一想,可这次......小飞双眼模糊,内心无比悲恸,他一 把抓住小风,问道:“你为什么不让上天阻止这场屠杀,为什么?”小风叹了口气, “天......天......” 乌云密布,雷声轰鸣,雨珠一串串地落了下来,冲涮着万物,地上的血河更大 了,更长了,只不过颜色淡了些。 彼得国大获全胜,尽管下着大雨,人人都在欢呼、跳跃,享受着胜利的快乐, 帮鲁狂笑着叫人收拾战场、搭营灶饭。诺里为自己杀了几个敌人而骄傲,欢喜之余, 去寻找那两位伟大的神,只见他们正坐在一棵树下。诺里跑了过来,欢喜地大叫: “神啊,上帝赐予我们幸福,约华沙国再也不能侵犯我国了,哈......哈......” 小风利眼斜了他一眼,一道寒光,诺里不由打了个突儿,笑声逐渐变涩了、变没了, 他好像也清醒了很多,因为他想到不管如何还是要走第干斯路,帮鲁此战声威大震, 不但对自己是个威胁,而且全军走第干斯路的决定更牢了几分。他听见士兵高呼胜 利,高呼帮鲁伯爵无敌,看见这满地血流,满地尸首,他好像又明白了很多很多。 树下小飞痛苦地望着,脸色异常苍白,雨水浇灌了他全身,顺着鬓角,头丝流 淌着。他咬着嘴唇,眉头紧皱,浑身竟有些发抖,小风惊呼一声,抱过小飞,道: “我们快回营!”说着望了一眼诺里,诺里忙道:“我带路。”雷声轰鸣,雨下得 更大了,万物都笼罩在茫茫的雨雾中,几个背影最后也消失了,只留下了茫茫的雨 雾,更加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