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端午节这天,晴空万里。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林子里撒满阳光,一片金黄。李 飞从林中漫步回来,想起四点要与阎灵一块登山,很是兴奋,忍不住自己就笑起来。 走进病房,不料曹大夫正在屋里。李飞措手不及,竭力想屏住笑,心想,如果 自己是孙大圣,手一抹脸便换上肃容来该多好。 曹大夫站在桌旁,看李飞很滑稽的脸色,笑道:“李飞,什麽事这么乐?还想 藏起来!我已帮你修好了电钮,你要不要试试?” 李飞想,修电钮又不是大夫的职责,他却很认真,实在难得,忙感激地说: “不用,不用,曹大夫,真对不起,太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你休息吧。”曹大夫边说边走出去了。 四点五分时,阎灵还未来。李飞急不可待,又不好意思去医务室,便按了电钮。 过了一会,有人跑进来,却不是阎灵,而是刘护士。李飞一时无计,只好谎称头疼。 刘护士素与阎灵交好,看他吞吞吐吐,自然明白,笑道:“我看你的头疼不用 开药吧?” 李飞手足无措,刘护士又笑道:“真不巧,阎大夫正在看病人,一时还来不了, 要不要吃些南国的红豆救急?” 李飞大窘,不想这女子竟灵牙利齿。 正折腾间,阎灵匆匆进来,红着脸说来晚了。 刘护士又笑:“这大夫实在狠心,病人痛得如此厉害,她竟忍心迟到?” 阎灵推了她一把,骂道:“别贫了。” 刘护士走后,阎灵掏出辣椒的信,递还给李飞。忽然叹了口气。 李飞狐疑地看阎灵,“什么意思?” 阎灵道:“李飞,我怀疑自己很多余。我昨晚看了信,又听了录音带,真为你 和辣椒心痛!你俩都倔的很,白白折磨自己!真的,我忽然没了信心,辣椒的位置 是无人能替代的,她的爱才是刻骨铭心的爱,爱得深,恨得更深!我不明白你为什 么不把录音带给她听?” “你知道,板凳已死,所有的过错也随之而去,我不能对不起他,也不想破坏 他在辣椒心中的形象,就一定要为他保密。再说,事情已无法挽回,就让一切随风 而去吧,我不想再生波澜,也不打算给辣椒回信了。时间可以治愈所有的创伤。” “可是,你为死去的人保密,却以活人的痛苦为代价,这太不公平!其实,你 对辣椒的心一点都不了解!她决不会在意板凳的过错。对于至情的女子来说,心上 人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也只有心上人给予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其他人全无关痛痒。“ 李飞默然无语,阎灵的坦荡让他感动。 李飞与阎灵走到医院门口时,迎面碰上张勇王枫。阎灵的脸稍稍发红。张勇听 说要登山,大喜,毫不客气,连呼“同去同去”。王枫有点饿,提议先到‘康乐餐 厅’小聚一顿再登山。 李飞想,庆祝一下端午节,顺便为他俩饯行倒很不错,欣然同意。 不知为何,‘康乐餐厅’近日装修一新。四人刚坐定,老板娘便亲自走来招呼。 李飞暗叫不妙,越是怕她,还偏偏撞见,便低着头想混过去。 合该李飞倒霉。老板娘一眼便瞅见他,笑道:“李飞,好久不见,我正有事想 问你,可不可以到那边的雅间去一下?” 李飞偷眼看阎灵,她似乎毫不在意,越发不安,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他 们都是好朋友。” 老板娘却道:“私事,不太方便。” 李飞有点心虚,虽然恶作剧是王平一手策划,可毕竟跟自己有关。阎灵道: “既然人家请你,就过去一下吧。” 李飞无奈,只好跟过去。张勇与王枫对视一眼,有点狐疑,并不说话。阎灵忍 不住,几乎就要说:没什么,我信得过他。 李飞与老板娘走进雅间,两人坐定,她一语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李飞看。好 一会,李飞不觉就脸红了,呐呐地问:“什么事?” 老板娘似乎没听见,仍盯着他,眼中柔情无限,良久,眼圈竟红了。 李飞忽然感到她很可怜,低头道:“真对不起,我那天有事,不能见面。” 老板娘似乎回过神来,怨道:“相约两次,你为什么都没有出现?第一次,我 约你,你推说有事,我不怪你。可第二次,却是你要王平约我。你知道吗?我在大 雨中等了你半个小时,却始终没能见你。你这样做,到底为什么?” 李飞一楞,想了一会,忽然明白,原来是王平的又一个恶作剧。舒大伯所说的 女鬼想必是她了。想那天豪雨如注,她在林中空等了半个小时,不觉很痛心地说: “梦月大姐,真对不起,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全是王平的恶作剧。现在他已经 死了,也不用怪他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帮你呢?” 梦月不语,仔细地端详他,真象,尤其是眼神。如果他是晓松,她真想贴着他 的胸膛大哭一场,哭尽四年的辛酸来。 “晓松,你好狠心,好狠心!怎舍得扔了我就走呢?” 李飞莫名其妙,但看她哭的极痛,悄悄地递过一张餐巾纸来。 梦月不接,任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砸在杯沿上。泪光晶莹剃透。 “听王平说,你暗地喜欢我,我便想,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我也真想多看 看你。你不知道,你有多象晓松,我死去的他。人生真的象梦,闭上眼,似乎昨天 他还在叫我小妹妹,说下辈子还要做哥哥。我死也忘不了那生死的一瞬间。他伸出 宽大的臂膀,紧紧地抱住我的头。 我看到鲜血溅满了车窗,他的血顺着我的脸滑下来,流进嘴里,暖暖的,咸咸 的。。。。。。。车祸后,我真的想随他而去,可又舍不得孩子一个人在这污浊的 尘世。“ 李飞的眼眶不觉就红了,心里痛骂自己的世俗。以前看她瞅自己,便自做多情 地轻视她,实在浅薄,忍不住道:“大姐,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想 他的时候尽管找我好了。” 梦月喜道:“你,你愿做弟弟,真是太好,太好了。”她抹了一把泪,又道: “可惜,就怕我不配做姐姐。” “不,姐,你别这么说。今天是端午节,做弟弟的送你一件礼物。”李飞说着, 便掏出珍藏的口红来。 梦月一楞,想他怎会带着口红呢?莫不是王平之徒?扫了一眼外面的阎灵,忽 然明白,不觉很感动,“姐姐先谢谢你,可我不能收。你不怕外面的小姑娘不高兴 吗?” “姐,你一定要收,就当作端午节晓松和我送你的礼物吧。至于她,”李飞顿 了一下,又道:“不要紧,我和她的时间还长着呢。” 梦月接过口红,忍不住又掉下泪来。心想,多么纯洁的男孩!那个小姑娘真有 福。可惜自己这辈子再也回不到那种纯洁的境界了。 餐厅里又响起那首忘情水来。这首歌是梦月的最爱。 结帐的时候,张勇抢着付,李飞坚决不同意,两人正推辞间,旁边的侍者笑道, 都不用急,老板说今天认了个弟弟,很高兴,自然免费。 四人出了餐馆,王枫仔细地打量李飞,笑道:“怪不得老板认你做弟弟,我看 你也挺象我弟弟的。” 不等李飞开口,张勇笑道:“就你弟那付德行,哪有人家英俊!” 王枫很不乐意,气道:“我弟怎么惹你了?” “哼,他!”张勇撇撇嘴,回道:“要不是他这个电灯泡到处晃,我早就生米 做成熟饭,当爸爸喽!” 王枫面色通红,拔脚就踢,张勇大笑着跳开。李飞回头看阎灵,两人目光相遇, 她飞红了脸,低下头去。李飞想起梦月的事情,忽然感到自己实在太幸福,暗暗发 誓,今生一定要呵护好阎灵,再不犯傻。 阎灵低声道:“你姐真的好漂亮。” “是吗?”李飞似笑非笑,“你闭上眼,她刚才托我送你个美味礼品,你尝尝 是什麽?” 阎灵狐疑地闭上眼,李飞轻轻地往她嘴里塞了件东西。 阎灵咬了一口,忽然大叫,“你要死啊,这是什麽?酸死我了!” 李飞笑嘻嘻:“不过是话梅干而已。以后还吃醋吗?” 阎灵哇地吐出来,恨恨地瞪他。 “娘子息怒。小生听说,主耶苏死前还在喝醋,何况尔等女人乎?” 阎灵一把捂住他的嘴,柔声道:“不要这样亵渎主,好吗?” 四人边走边聊,不觉已到了山腰。李飞看阎灵鼻尖有汗涔出,忙从背包里掏出 两瓶饮料,一瓶给王枫,一瓶给阎灵,抱歉地说:“可惜我只带了两瓶。” 张勇已是口干舌燥,却指着山顶的巨石说:“不渴,不渴,看那石头多近,快 到了。”王枫暗笑,故意张开樱桃小口,在他面前慢慢地啜。 阎灵接过饮料,轻轻啜了一口,笑道:“这样吧,我讲一个关于这座山的传说, 说不定就忘记渴了。”大家齐声说好。 阎灵便道:“从前,这山里有个孤儿,靠打柴勉强度日。他十岁那年冬天,天 寒地冻,无处砍柴,饿了很多天。在一个大雪飘飘的早上,他正要烧水,却发现灶 洞里有个黑忽忽的东西在蠕动。” “妙哉,该不是什么肉送上门了?竟自觉跑到灶洞里了?”张勇插道。 阎灵笑道:“不是,那蠕动的东西是个小孩。刚刚八岁,死了父母,与哥嫂同 住,却被赶了出来。晚上实在太冷,便钻进灶洞里取暖。孤儿可怜他,拿出准备过 年的一点米给他吃,并邀他留下。于是,两人结拜金兰,相依度日。有一天,院子 里忽然长出个葫芦树来,兄弟俩精心照料,它却从不结果。一晃间十年过去了。忽 一日,那树结出个巨大的葫芦来。你们猜里面是什么?” “莫非是一葫芦金子?”张勇笑道,“兄弟俩可要苦尽甜来了!” “我猜是个婴儿,”李飞道,“兄弟俩便有后代了。” “我看不对,”王枫笑道:“两个孤儿再加一个孤儿岂不更可怜?”说着偷眼 看张勇,看他渴得厉害,装做不知道,饮得啧啧有声。 “你猜对了一半,”阎灵看着李飞,又道:“一个人实在孤单。葫芦里是一对, 一男一女。兄弟俩大喜,给男孩起名叫飞,女子叫双。自此,四人和和睦睦地生活。” “王枫,咱们也种葫芦吧。”张勇笑道,“可不知道葫芦里能否装下俩?”王 枫一楞,看他一脸诡秘,豁然明白,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张勇大笑。 阎灵又道:“十五年后,忽一日,两小孩都得了一场怪病,须神草才可救活。 兄弟俩不辞劳苦,爬遍群山,终于找到一株神草,却不幸迷了路,困在山中多日。 大哥又饥又渴,昏了过去,眼看就要死了。” 张勇忽然跳到一边,笑道:“哈哈,还想算计我?”原来王枫不知从哪里弄来 一团棉絮似的东西,偷偷往张勇身上塞。 李飞看那东西,象蒲公英,毛茸茸的。伸手一捻,便碎的无影无踪。 阎灵急忙说:“千万别动它,一钻进身体就痒的要命。” 张勇笑道:“我早就发现这种草了。你们知道吗?我在王平的床上放了不少!” 李飞一惊,问道;“你那天说,王平晚上要难受了,指的就是这刺吧?” “那是自然。他把王枫骗进男厕所,我临走当然要替王枫出口气。” 王枫一听,心里甜甜的,忙递饮料给他。张勇巴巴地等着半天,自然不客气, 一饮而尽。 阎灵对李飞说:“我总纳闷王平为什么会死在你床上,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可 千万要小心。” 忽然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难道凶手会是。。。。。。 李飞笑道:“别担心,我什么坏事也没做,最安全不过了。” “自我感觉安全的人反而最危险。”张勇吓唬道,又转头催阎灵说:“算了, 生死有命,你担心有什么用?接着讲你的故事吧。” 阎灵道:“大哥醒来,只觉全身舒畅。再看弟弟,竟躺倒在地,早已死去。” “为什么?” “原来,弟弟看到两个人不可能都活着走出去,便割断血脉,用鲜血喂活哥哥。 哥哥大恸之后,勇气倍增,靠弟弟的血肉走出山谷。可惜只有一株神草,只能救活 一个小孩。弟弟在世时,很喜欢双;哥哥虽喜欢飞,还是要双服用神草。双与飞从 小青梅竹马,互相爱慕。 双便骗飞服下神草,飞顿时变为顶天立地的好汉,双却奄奄一息。不料祸不单 行,病中的双被山中的白虎精劫走。哥哥便对飞说:“救双全靠你自己了,我也帮 不上忙. 我与弟弟曾发誓共生死,现在我要随他而去了。我死后,你用我的血铸一 把剑,定可杀死白虎。‘飞听从遗言,将哥哥葬于弟弟舍命之处。不久,坟头竟长 出一棵槐树,最奇的是,它半边死,半边活;后人称它为’生死槐‘。” 李飞道:“就是亭边的那棵古槐吗?” 张勇高兴地一把拉住李飞说:“白住了这么久竟不知道‘生死槐’!明天咱俩 一定要到树下留个影。” “那个亭子也有来历。”阎灵道,递饮料给李飞,“你都出汗了,也喝点吧。” 李飞看她嘴唇发干,后悔带的饮料太少,坚决不喝,道:“你讲了这么久,还 是你喝。” 阎灵拗不过他,心里甜甜的,想爱情的惊天动地并不在生死之中,而在平淡的 琐碎里。 阎灵又道:“飞用哥哥的血铸就一把剑,因哥哥的血中也流有弟弟的血,故起 名肝胆剑。 飞手持肝胆剑,找到白虎精,好一场大战!最后白虎被肝胆剑刺中,可飞也被 白虎抓瞎双目,明明白虎就在眼前,他却看不见它。“ 李飞忽然想起张勇的梦来,笑道:“张勇,还记得你的捉迷藏吗?” 张勇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捉迷藏?” 李飞一楞,看张勇一脸无辜,不象在装糊涂,便很纳闷。 王枫笑道:“他这人,就这样,自己说的话全不记得。经常半夜里把人家叫醒, 说上一通没头没脑的话,又自个儿睡下,叫别人挤破脑袋琢磨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早上问他,他却死不承认说过话。” 张勇有点窘,道:“别听她瞎说。” 李飞笑道:“这有什么,我还见过有人梦游呢!”又催阎灵道:“后来怎么了?” “原来,那肝胆剑由热血铸就,遇刺后不会死,反叫拼斗的双方结拜金兰。白 虎自从劫来双后,极其爱慕,不惜从天庭偷来鸳鸯丹,救活双。如今与飞义结金兰, 忍痛放了双。之后却茶饭不思,越觉生的痛苦,决定一了百了。临死前,他赠与飞 一枚仙丹,说‘这是鸳丹,我本打算自己服了成仙,现在没了双,长生不老又有何 用?双已服了鸯丹,有五百年的寿命。 如果再服鸳丹,自会成为仙女。如果你服用鸳丹,你俩都只有五百年的寿命。 你自己决定吧。‘言毕死去。飞大痛,将虎葬于槐树旁,虎便化为一亭,后人称为’ 白虎亭‘。“ 阎灵讲到这儿,忽然“哎”了一声,眉头轻簇。李飞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捂着 肚子不说话。 王枫正想小解,自然明白,便提议歇一会。可是已接近山顶,四周树木稀疏, 无可躲避,很焦急。张勇想她刚才逗自己,态度恶劣,多喝了饮料,自是活该,不 免幸灾乐祸,笑道:“不急,不急,憋着带回去,要知道肥水不留外田吗!”王枫 气得跺脚。 好不容易解决了大事,四人继续登山。阎灵问李飞道:“如果你是飞,你怎么 办?” 李飞想了很久,便道:“第一,既是鸳鸯丹,当然两人服用最好。第二,两人 是一。舍己即是舍她,因此我不能舍己。” 阎灵点点头,道:“可惜,飞却不懂这个道理。他想自己已是瞎子,多活五百 年何益?便骗双服了鸳丹。双成了仙女,却痛苦不堪,宁愿与飞同死。她的诚心感 动天庭,便获准与飞化为两块巨石,永远相依,永不分离。这就是山顶的双飞石。” 李飞豁然明白,怪不得她一定要登这座山,心下很是感动。 阎灵忽然“哎吆”一声,竟蹲了下去。 “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李飞一把扶住她。 阎灵刚才肚子隐隐做痛,小解后似乎减缓,现在不知为什么,更剧烈了。她摇 了摇饮料瓶,只有几口了。正要再喝一点,忽然楞住了。 瓶底的液体有些许浑浊。再看瓶颈,竟有个小孔!很细,不留意的话,几乎看 不出来。阎灵忽然明白了。她恨自己太笨,早该想到凶手是谁了。如今,一切都晚 了。 阎灵全身无力,李飞一把抱起她,眼泪便涌上来,“灵儿,别急,马上就回医 院,好吗?” 阎灵摇摇头。作为大夫,她明白,自己最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跑到医院 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来不及了。神啊,难道这就是人生吗?我等待,我盼望,我 得到了我的所爱却不能拥有它。 “伟,你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你说,你说!” “我从小就梦想有个白马王子把我抱到山顶,我们依偎在双飞石旁共看夕阳, 任晚风轻拂,任时间流淌。。。。。。” “灵儿,别说了,省点力,我们马上就到山顶,好吗?”李飞哭道。 “伟,我死后,他再不会杀人了。他也很可怜,我很对不起他,你能饶了他吗?” “他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再陪你死!”李飞满腔的悔恨,“我 真混蛋!我真混蛋!为什么不先看看饮料呢?为什么不自己喝了呢?该死的人是我, 是我!” “伟,不怪你,都是我惹的。你冷静点,冷静点。福音里有句话,太阳普照众 人,既照好人,也照坏人,因此人人称颂太阳。你是个宽宏大量的。。。。。。” “不,我是个小气鬼。。。。。。” “伟,还记得那个从楼顶摔下的人吗?你是个乐观的人,笑一笑,好吗?你看 那夕阳多美。。。。。。” 李飞使劲笑了一下,抬头看夕阳。残阳如血。不觉已近山顶。 “伟,我还有个要求,答应我,把录音带给她听,好吗?辣椒有权利知道这一 切的。我原想与她公平竞争的,我会赢吗?” “灵儿,别说了,你当然会。。。。。。” “不,我真怕我会输。板凳,竹竿,辣椒是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在竹竿的心中, 辣椒的位子是无人能替代的!我真羡慕辣椒,如果我小时候就和你在一块多好。” 阎灵喘了口气,无力地说不下去了。她只能死死地盯着李飞,眼睛一眨也不眨,她 要把他的样子印在心中,带着他走向神那永远的国度。 “伟,对了,你那天说有个小秘密,能告诉我吗?” 李飞泪眼模糊,早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口红送给梦月的。他低下头,贴着她 耳朵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听好,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阎灵已说不出话来,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便死死盯住天空中最后一抹晚霞。 李飞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撒在她清秀的脸庞上。 似乎已过了几千年。所有的人都宛如雕像。 忽然,双飞石后跑出一人来,他的手指不断地滴着血。在青青的石板上,留下 一道刺目的鲜红。他从李飞手中一把抢过阎灵,跑到崖边,哑着嗓子大声喊道: “灵灵,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呀。自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不能没 有你,我活着全是为了你。我满心欢喜,每天都跟踪你。我知道,你想登双飞石, 却不是和我一起。我实在痛呀,我爱你,胜过这世上任何人。我爱你,你知道吗。。。。。。” 那人一纵身,竟跳了下去。山谷里回荡着“我——爱——你”李飞跑到崖边, 却被张勇死死抱住。他泪如雨下,发疯般地大喊:“灵儿————王枫看着一地的 烟头,叹道:”不知他吸了多少,又等了多久?“她沿着血迹走到石头后面,看见 地上用鲜血写着一段话:世上有谁能够忍受这种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恋人投入 别人的怀抱? 在失败面前,善恶只是一念之差。我选择了罪恶,并不表明我天性罪恶。选择 善良的人并不比我高明。就象赌徒手中的鹘子,不同的选择不过是偶然的机遇而已。 旁边是一截割断的食指。王枫看着小石头,头皮发麻,想用如此钝的石头割断 指头写字,实在不能想象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