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嫁的恋人 过去了的乡夜,淡了的湖柳,我离了它很远,很远了。春风缠绕的榆树枝头, 萌动着童年的纯真,我爱倚着门框看天上飘过的一朵朵蘑菇云,想那崎岖绿草茵茵 的山道,和那半个坡的牛羊。 我告别刚刚翻耕过的松软土地,告别一池刚刚苏醒的蛙鼓,告别混合着干草味 旧的山乡的春风…….,然而不管我到哪里,我的心总想着故乡放飞的一片鸽哨,总 恋着故乡已嫁的恋人。 那时,我们在丹江岸边轻轻戏水;荷叶下细声描绘那温馨的小家,争辩明天美 好的前景,常常是披星戴月,才偷偷遛回家。 有时,远涉到贾平凹曾参修的苗沟水库,以及那难以解释的二郎神的硌硌石, 赞叹毛主席的“高峡出平湖,神女更无恙“的伟巨,奋力摇动那小小木舟,追索那 让我们荡起双浆的快乐。 教室,有我帮她助的倩影;食堂,彼此推让好吃的“争吵”,惹来校友的围观 与傻笑。考试前罗嗦的提醒和真切的祝福,迎来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高考后,双双遐想在他乡异地求学的良辰美景,驱退了焦急的等待。收到同一 所学校的通知书的那天,激动的泪水,在拥抱的怀中混合,载着成功的喜悦,滴入 干枯的路面,流向希望的田野。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收到通知书的十天后的一天中午,她的爸爸 因脑溢血,抢救无效,永别了家人,使她错过了高校深造的机会,却过早承担成人 养家的义务。 去省城报到那天,她强欢送我到车站,象母亲那样唠叨,叮咛应注意的事宜。 火车的长鸣,分开了我们拥抱的双臂,柳永那“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 催发”此刻得以理解,隔窗凝望她追车的影子,我的眼角,又次潮湿,她的影子显 得那么单薄,在火车远弛的作用下,她的影子仅聚为一个闪烁的亮点,刻在我难以 明状的心田。. 每个寒暑假,我们都期待的特殊日子,大部分在她的菜棚度过,每串豆角,每 个西红柿,以及那清脆的黄瓜,都有我们洒下的汗水。十五六的月光下,我们守侯 在菜田浇(水)菜。她给我泪述种菜的苦乐。 在大四寒假那年,按常年的约定,我下车后,寻找那熟悉的身影,寻找那接我 的她,然而……我等了足足有两个小时,也不见她的身影,我拨通了她家的电话, 她似激动却又惋惜地告诉我,她有事,不能来接我。我疑虑重重地回到家,老妈似 乎明白我的心事,告诉我,她已婚了,招了个上门女婿,她知道你要毕业,希望你 在外面混个名堂。她截断了我毕业后回原籍的设想。初六过后,我背着一个破碎的 梦,提前返校。不想为那熟悉的往事发呆,欲早点发车,逃离这原本美丽的桃花园。 上车那刻,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次出现在我的眼帘,她小跑过来,责怪我不通知 一声她就要走……我沉默许久,强颜微笑,凝视着曾读懂的她,她急忙拿出一叠钱, “毕业了找工作,用得上”,在推让下,我接过她辛勤的“血汗”。不争气的眼泪, 又刷刷涌来,她像大姐那样,轻轻擦去委屈的泪珠。再次叮咛工作选择要合适…… 上到车上,隔窗看着那眼圈发红的她,又陪泪几分,同样,她追车小跑,挥着 那带有老茧的手臂。此刻,她似朱自清描绘背影那般高大。 此刻,在我的电脑前,听着网上点播老狼的“同桌的你”,心中丝丝颤抖,明 天就是情人节,那心中的委屈,又向谁诉说,她会为我而照顾好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