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间二 6 月24日星期日 南京。 我跟着几个当地的朋友,去夫子庙玩了一天,买了许多的小饰品,和一把的雨 花石,约近黄昏才回去。在家门口,在楼道里墙上的二十四个邮箱前,打开了右上 角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发现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像所有的信来的时候一样, 如同等待着被收领的婴儿。信是阿炳写的,我知道,写给过去的她的,而并非现在 的我。进了家门,坐在写字台前,将信随手放在角落,想着过去的她和他的故事, 我不否认我一直都很怀念。也许用贪婪来形容我再恰当不过,不想放手任何东西, 固执地觉得逝去的东西,很多都是美好的,好得摧枯拉朽。 但是事实是,如果你不想放空一只手,那你永远也无法抓住更好的东西。抱着 这个希望,在我的纵容下,终于她走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实际情况应该是这 个样子的。至于她的走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今年的元旦 后没几天,也是在傍晚,读他寄来的第一封信时,我才发现她真的已经离开了我, 与我再无瓜葛了吧?我不清楚我是否希望这样,但是我无法改变这一点。因为我自 己的背叛,她走得那么悄悄地,就像她来南京时一样。读信的那一天我至今难忘。 毕竟,在这之前我还是以为我一直在期待他的来信。然而事实上是,读信时我却出 奇地平静、淡漠,就好像读的不是我等了很久的信,或说压根就不是寄给我的信。 她走了,不管是否能完全归咎于我的纵容,要不要为此负责,我不得不告诉自己: 她走了,以期一点安慰,或上天的怜悯。还记得,那天的晚上,我哭了,在新的世 纪、新的一年里;为了什么,并不是为了他,或是她,我躲在被子里哭。不知过了 多久,擦干泪水,我蒙头大睡,做了一个好梦。相信,从第二天开始,包括我自己 在内,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就此打住,所有人都能将过去抛弃,那么,也许真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但是,我或许不应该给他回信,回信只会告诉他,我确实住在了这里,然后他就会 不断地来信,恐怕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这样。任何事情都在暗示我从不曾下定决心, 或说我还活在她的阴影里,我试图说服自己,结果还是确确实实地给他回信了,我 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也许我的本愿还是希望能听到他的消息的,所以,我又欠考 虑地附上了自己的QQ.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之后他来的信,我均未回,甚至都没有 拆开来读过,就已经束之高阁。我开始惧怕我摆脱不了她的影子。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思考过:是不是应该这样做?像是陷入了一个不断循环的圈 套,永无止境,只有费尽自己的精力。就好像落在纸上的胶水与浆糊,怎么都不可 能分别回到各自的瓶子里。终于放弃,告诉自己如果有个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想明 白是非对错,那么他一定活到累死。事实业已成事实,不可变更。 为了不再犹豫,我搬来了一个凳子,踩在上面,从壁橱里拿出一打信件,都是 他寄来的,一共有十封。我将刚收到的放在最上面,码整齐,数一遍,一、二、三 ……十、十一,再用绳子系好,摆回了原处。 很抱歉乱七八糟说了很多,也许你压根没有听懂。但是,我,上网去。 刚好七点,他上线了。这是为数不多的用不着半点怀疑的一件事情。 北京。 今天我看见她了,在网上。上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真切, 约摸很久的样子。当然如果我看一下聊天纪录,就会把一切都搞清楚,可惜的是我 没有这样的习惯,或说是意识不够。大多的事情都不可以强求,而是靠运气,或说 是缘分。所以,我真正发现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 “好,久不见。”终于给我想出了一个有点酷的开场白。 “好。” “在南京还好吗?” “你好,什么时候和你去挑FIFA?”哥们王昊看见我了。 “你怎么说都行。”我回道。 “还好吧。”她回答。 “最近出去玩了吗?” “明天怎么样,我在后海那里等你,下午两点?” “来我这里不就行了,这么麻烦” “没,最近有点忙”她骗我。 “嗨,你好,你在做什么?”一个不大认识的人与我套瓷。 “上网!” “废话。” “废话你还问,对不起,我要下了,88”我把QQ的状态变隐身了。 “雨花台你去了吗?据说那里不错。”这是我第一个记起的南京的景点。 “你上次就这样问过了。” “呵呵,好像是这样子。可是,上次你还没有去啊。” “你在吗?在外面网吧里比较公平嘛。你来不来?”王昊问。 “行,怕你我跟我爸姓。” “我怕你我把我的姓氏‘王’倒过来写!” “呵呵,那就两点,88” “不见不散,3166” “没,我一直都没去。” “下次去的时候,帮我带一个雨花石好不好?” “嗯。” “先谢了。” 沉默。 “对了,心收到没有?”我故意打错一个字。 “信收到了。”她竟然帮我更正了过来。 “下了,88” 她始终都忘记告诉我,信她从来都没有读过,除了第一封。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