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间十 9 月8 日星期六 南京。 昨天晚上,我乘上了开往南京的65次列车,在车上度过一个漫漫长夜,想着 正在进行的球赛,中国与卡塔尔究竟踢成了几比几?车上装满了来自各地的陌生的 人,做着自己的事情,打发同样无聊的时光,等待第二天早晨,各自奔向自己的命 运。自从星期二挂了电话之后我想了很久,终于在前天,我说服了自己,觉得是应 该来一次南京,一个陌生的城市,因为有她,所以让我向往。她在电话中说:“我 们很久都没有见面了,彼此都不了解。”虽然是事实,但是我却不想让这个理由再 成立下去。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见面,会让我们彼此熟悉现在的对方。当然,也许 也会让我死心。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即使胆怯,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正站 在她家的门口。我把右手食指放在挂在防盗门外的门铃上,悬浮了一秒钟,钦了下 去,听到三声悦耳的声音。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那么希望门铃不响才好,给 自己一个莫须有的理由,也许真的就能错过很多,好像是躲在硬壳内的河蚌。见到 她我应该怎样说呢?想过好好的话,到关键时候却往往会言不由衷,难免的紧张, 因为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从这点来看,还是写信比较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深思 熟虑,哪怕写几天,读信的人也可以花不到十分钟就能从头到尾看一遍,一气呵成, 看不出有什么不连贯。 一分钟过去了,而我眼前的门却纹丝不动地立在我的面前,割断了两边的空气 与光线,迟迟都没有人来把它打开。再一次按响门铃,还是没有动静。水儿不在家 吧,我想,不知不觉中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判决推迟了,结果依旧是未知。比起害 怕面对她,我更害怕门打开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在水儿家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做了上去。 “去雨花台。”南京我唯一能想起来的一个景点,因为有雨花石。 “在雨花台可以买到南京的雨花石是吧?”水儿告诉我,现在雨花石是要买的。 “呵呵,外地人是吧?你以为只有雨花台才能买到雨花石吗?”司机反问道。 “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南京很多地方都有雨花石卖的呀!比方说夫子庙。” 那么水儿给我的雨花石又是在那里买的呢? 以前我一直都以为在雨花台,天经地义。 最终我还是去了雨花台,瞻仰了革命先烈,看到了雨花石,却没有买下任何。 因为不够好看,也许,我有一颗足够了。 傍晚,我又来到水儿的家,但是,还是没能敲开门。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虽然一切都不熟识,依然有着与北京一样在大街 中穿梭的车群和同样晃眼的霓虹,每一座城市的骨子里都是大抵如此的吧。这时我 看到路边一扇小小的门面上面有一个很大招牌,字写着“小眼睛网络中心”,我相 信每一个城市都有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不是中心的“中心”,而这里却不小心真的 成了我今晚的中心。时间刚巧是晚上七点,就像无形中安排好的一样。上网,第一 次在离开北京的地方,就像做客他乡的人,需要寻找自己的归宿一样。 而这一次,那只神奇的鸭子竟然又是彩色的——她在线!难以置信,却只能是 真的。 “好。” “你在哪儿?我就在南京,离你的家不远的网吧,真的,我没有骗你,‘小眼 睛’你知道吗?”我迫不及待要给她一个惊喜,虽然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到底会不会 欢喜,我毫无把握可言,吃惊却是一定的。 沉默。 很长时间的沉默。 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 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她也在这个网吧里。一直以为她跟我一样也是在家上网 的,但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就向她买雨花石的地点一样,过去的结论只是 我结合自己的情况没做考虑想当然而已。现在再一想,她这么久才上一次网,几乎 不可能是在家里啊。这又是我想当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几个QQ,会不会常常隐 身,有没有在我不在的时间上网。思考,思考,思考,古人说:“三思而后行。” 而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思考后的我现在背心直冒冷汗。忍不住回头看看,没有发 现熟悉的身影,也没有人往我这边看,都在专心致志地上网,还有两个玩游戏的学 生。还好,没想到一直想见水儿的我,却会因为害怕在想不到的地方见面而紧张成 这样。会不会分别的时间久了,认不出来了。不会吧,虽然这种事常有发生,但是 水儿不比其他人,认得出来才对。先左右看看,然后再一次回头,看个仔仔细细, 几乎研究了所有女性顾客的后脑壳,都是陌生的,我想,我认为是这样。 QQ上还是没有消息。为了防止她以为我已经下了,我取消了刚才的隐身状态, 现在让她能实实在在地看到我。 还是沉默。 一定是她太意外了,也许是我不好,不应该这样突然把问题全部都放在她的面 前,让她去选择,而自己却袖手旁观,我自己的事情,我是否做得过于冷漠?我必 须祈祷,忏悔,如果能让她做一个好的选择的话,我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时间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更久,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如同是一个巨大的空白, 关键的问题已经不再在自己这边,就好像自己出卖了自己一样。但别人是迫不得已, 而我却是为了不再有遗憾,为了今天晚上能做个美梦。 终于,伴随着悦耳的嘟嘟声,那只彩色的鸭子开始闪烁。我深深吸一口气,打 开消息: “我正在北京,朝阳北路上的网吧。” 头天晚上 两列火车呼啸着擦肩而过。 今天 故乡。 我回来了,想看看一个曾经很熟悉的城市,写者我的童年与少年时代的故土。 我还想见见他。 只是没能没能敲开他的房门。 直到晚上,在网吧,他告诉我:他到了南京。 我一直都以为如此巧合只会出现在买来小说里,却不想是关于我和他的故事的 结局。 游荡在陌生城市如同迷路的蚂蚁 寂寞抽离 感觉压抑 忍不住逃匿 却一步步走向陷阱 越慌张越发会落入中心 让恐惧弥散在空气 为了见到阳光 我也曾努力走出阴影 酿满酒的玻璃 曾握在手里 谁说过放弃 不是我的命运 挡不住渴望的轨迹 在夜里 曾有颗灿烂的恒星 看一眼 终叫人无法忘记 所以我不断追寻 你 10月7 日星期日 沈阳。 今天晚上在五里河体育场,中国男足以1:0的弱小优势击败弱旅阿曼国家队, 提前两轮闯入世界杯决赛圈。圆了几代人历时44年的梦,虽然我并未曾等待44 年。 “我们赢了!” “呵呵,好像是的。”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