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岁月 序言: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只是巧合。 一:故事情节:写江南陶阳镇,陶昌盛的曲折人生。本故事只是想告诉人们在 过去的岁月时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二:时间:故事发生在建国初期的一九四九年至一九八*** 年。 三:地点:江南的陶阳镇 . 故事发生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里。这个镇子叫陶阳镇,地处南昌以北200 多 公里。 陆路关山阻隔,水路仅仅依靠水面不宽,河床不深的昌江水系,古人云草鞋码 头。陶阳镇是以生产陶瓷而蜚声世界的,它是古代的瓷都。它生产陶瓷的历史长达 两千多年。 在这个镇子里生活着千千万万个陶瓷工匠,现在仍是以生产陶瓷为主的工业城 镇。故事的主人翁陶昌盛就是这千千万万个陶瓷工匠中的一员。他今年八十有余, 个头高高但弯曲着腰,戴着一付圆圆的深度眼镜,他本应该退休在家安度晚年。但 不然,因为他病了,病得很重很重,病得自已都不认识自已了。为啥陶昌盛会病得 这么重呢?那还得从解放前说起。 陶昌盛出生在一个陶瓷世家,父亲陶雨晴省吃简用置办了一家昌盛陶业。这家 昌盛陶业是一家以仿古陶瓷而闻名当时陶阳镇的。陶昌盛从小就读于一家有名的私 塾,画得一幅好山好水,写得一首好词好诗。听说在解放前,他父亲去世后,昌盛 陶业在他的管理下生意红火得不得了。经他做的仿古陶瓷老外常常当真品高价买去, 产品远销东南亚。他可是家喻户晓的富豪子弟,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一派 昌盛景象。 好景不长。一九四九年四月的一声炮声宣告了陶阳镇的解放。随着新中国的成 立和后来的公私合营,昌盛陶业改名为公私合营为明陶瓷厂,陶昌盛也就成为了昌 盛陶业的代表人。陶昌盛在公私合营为明陶瓷厂只工作了不到两年,因其家庭出生 被错划为买办资本家,昌盛陶业也被国家没收。全家从此下放到边远农村接受贫下 中农的再教育。 记得那是一九五二年二月的一个上午, 初春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路旁的 大柳树才刚刚要发芽。厂门口那块公私合营为明陶瓷厂的招牌,不知何时已经去掉 了前面的公私合营四个字,改成了国营为明瓷厂。远远的看去厂长办公室门口来了 很多陌生人,在这些陌生人旁还停放着一辆美式吉普车,看得出是厂里出了什么事 情。前几天就听说陶昌盛的家庭成份有问题,刚解放时他们家被划为民族资本家, 民族资本家在建国初期是国家团结的对象。可最近一段时间有人举报,解放前陶昌 盛和国外商人有来往,搞什么古玩生意,卖了不少国宝给洋人。昌盛陶业还出口陶 瓷到日本,在当时日本人可是该千刀万剐的,因为日本兵在南京市一天就杀害了我 同胞30多万啊。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嗓音在叫:“小王,你快去 把标语贴起来,大门口,大 礼堂都贴上。小李,你带几个人去看收所把陶昌盛带 来,其他人都到大礼堂做准备”说话的是民兵队长陈亮,看样子是彻夜未眠了。 过了一会儿,上班的工人们都陆续来到了大礼堂。这大礼堂是在原昌盛陶业的 仓库基础上改造的。墙壁上到处张贴着标语,有打倒资本家狗崽子刘昌盛的,有千 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还有要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等等。在主席台中央的 桌子上放着一台扩音机,台子前一位身穿绿军装,袖子上套着工宣队红袖章,头上 扎着两只山羊辩子的女同志正在试着话筒。主席台两旁的高音喇叭播放着的社会主 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就是好的曲子里不时的传来喂喂声。台下工人们正在 小声的议论着…… 不多时厂领导,市瓷业公司的领导,公安部门的负责人陆续坐上了主席台。高 音喇叭也停止了播放,民兵队长陈亮拿起了话筒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 现在开会啦,”台下的工人们仿佛没有听见,还在热闹的议论着。他拍了拍桌子, 接着放大了嗓子再声说道:“同志们现在开会啦,开会啦!”工人们这才三三两两 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大礼堂里开始静了下来。“今天召开全体职工大会批斗大资 本家陶昌盛,彻底揭发他们的反动罪行,没收他们的一切财产,下面请杨厂长讲话。” 杨厂长生来就一副当官象,看!身高一米八几,大大的脑袋上有点儿秃顶,今年四 十开外,是一九四九年解放陶阳镇时从军队转业地方的。杨厂长三步两步来到了台 子前,他大声宣布:“批斗大会现在开始,带反动资本家陶昌盛。”这时从大礼堂 门口一位挂着牌子,戴着一副深深的大眼镜,年纪大约三十来岁,身高一米八几, 留着长长的头发的人被推了进来。这时那个站在主席台上的女工宣队员高举着拳头 带领大家高呼起口号“打倒反动资本家陶昌盛,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大礼堂 里的口号声响彻云霄。紧接着杨厂长宣布了大会的要求和分几项进行,并介绍这次 大会有来自什么什么单位的领导,上级如何如何的重视云云。随后大会开始了第一 项、第二项、第三项……真到贫下中农把苦水都倒干。在一片打倒声中陶昌盛被工 人民兵押了下去,从此不准乱说乱动,天天被斗来斗去,直到有一天陶昌盛被斗得 再也爬不起来了。 在一天早晨,来了一辆大卡车,在全副武装的民兵押送下,陶家老小被送往边 远山村野山坡,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那是在一九五三年的冬季。记得那是 一个大雪的早晨,陶家老小被押上了大卡车。在那大雪飞扬零下好几度的江南早晨, 随着卡车的飞奔,那风儿就象一把把利剑刺得陶家老小喘不过气来。只见一位七十 有余的老太太盖着一床兰花被正卧在竹床上,身子颤抖得象筛康。一位三十好几, 个头一米六几,身着细花绸缎小棉袄的妇女蹲在她的面前正大声的问道:“妈妈、 妈妈,你冷吗?” 同时用她那双冻得发红的双手拍去被子上的雪花。老太太费了好大的劲,才结 结巴巴的说道:“媳妇,你把手放到被子里来暧和暧和啊。”这时靠在竹椅子上的 陶昌盛哼了哼说道:“刘喜儿,看看女儿啊,别冻坏了。”只见在车厢的最前方一 个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竹摇篮里不时的传来婴儿的哭泣声。这婴儿的哭泣声,这呼啸 的风声,这卡车的轰鸣声,这情,这景,仿佛就象一曲悲剧大合唱,让人伤心让人 落泪。 卡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盘旋,从天刚亮一直盘旋到快日落西山,这才进入了 卡车无法行驶的羊肠小道。换上了野山坡村来接的两辆牛车,一前一后又行驶了近 三个小时。 好不容易才看见前方有个村子,车把式用赶牛的鞭子指着前方说道:“野山坡 村到啦。”顺着车把式所指的方向看去,大雪覆盖的群山环抱中,一个自然 村高 低不平的散落在梯田里。山的尽头一轮西下的红日正在慢慢的落下。 来到了野山坡村,带队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介绍信问道:“同志,你们村 的队长住在哪?”车把式边拴着牛边抬头打亮着面前这位,此人个头1 米5 几,身 着绿色旧军装,帽子上,脸上都积着一层厚厚的雪花,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呵, 我就是”车把式答道。“你就是郑队长!我是国营为民陶瓷厂的民兵队长陈亮。” 郑 队长接过介绍信随手放进了上衣口袋,然后从腰间拨出一根一尺多长的竹烟斗 在鞋底上敲了敲,回头对另一个车把式说道:“牛仔,你带他们去后山庙,记得到 队部取个马灯去,晚饭张雪儿会送去” “好呵!”牛仔答应道。 这时被狗叫声惊动的村民陆续来到了郑队长家门口,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 有少、有提着“火筒”的、(注:火筒是用木头做的,里面有火炉,人坐在上面可 取温)还有端着饭碗边走边吃着的。他们都在用好奇的眼光打亮着每个陌生人。孩 子们大声的问着大人:“嗲嗲,嗲嗲,且们是做姆德个?”(注:他们是干什么的) 大人不高兴的大声回道:“叫嗯伯要吵还要吵,跟哦滚切伽。(注:叫你不要吵还 要吵,给我滚回家)这时牛仔提着马灯带着几个人对陶家人说道:”跟哦走,嗯们 帮忙抬一蛤“(注:跟我走,你们帮忙抬一下)人们抬着的抬着,扛着的扛着,朝 村西头的后山庙走去。后山庙是旧社会时野山坡村的土地庙,解放后破四旧,庙里 的菩萨早就给砸烂了,只剩下这破旧不堪的房子,从此这改称为后山庙。村里人晚 上一般都不敢单独来这儿,传说这儿晚上常常会闹鬼呢…… 夜深了,人们吃过了张雪儿送来的红米饭南瓜汤,已匆匆离去。这时从后山庙 传出的阵阵婴儿哭泣声伴随着呼啸的北风在山村的黑夜里飘荡。屋外下起了鹅毛大 雪,灯光下,刘喜儿还在忙碌着……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到了一九五八年。在过去的岁月里,陶家在贫下中农的 教育下,过着早出晚归的农田生活。每逢过年过节,红白喜事,村民们总是要陶昌 盛给写个对联呀!条幅啊!什么的。这时陶昌盛的才华才找到了一点点用武之地。 女儿陶京已经五岁多了。陶昌盛的老母在把孙女带大后,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在 年初就匆匆地到马克思哪儿报到去了。陶家已经慢慢地适应了在这山村的改造生活。 随着全国的大跃进浪潮不断发展。在我们要早日实现共产主义的口号下。全国 上下到处都是一片红旗飘飘战鼓擂,是看天下谁怕谁 的景象。野山坡村也和千千 万万个村庄一样,开始了人定胜天的大跃进运动。他们开山造田建水库,拆掉自家 的炉灶建高炉,砸烂了饭锅练钢铁。他们还办起了人民公社食堂,可真是早早的过 起了集体主义的“共产主义生活”在这大跃进的大潮大浪中,陶昌盛可是出尽了风 头。看!那一片片梯田,瞧!那一座水库,还有那矗立的一排排高炉。这都是在陶 昌盛指导下完成的杰作啊!这时的陶昌盛仿佛忘记自己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了,整天里忙着搞设计画图纸。但是在这贫穷落后的山沟沟里,除了他自己又有谁 能看得懂他写的他画的呢? 因此在野山坡村,他既是设计师又是指挥家。他手把手的教着村民,渐渐地村 民们把他当成了朋友,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因此村民们有事没事的都愿意来后山庙 陶昌盛家坐坐,这时刘喜儿就会忙碌着搬凳子倒茶,乐呵呵的……在这边远的山村 里,可没有城里人的那种阶级觉悟啊!在这些祖祖辈辈都为农的乡巴老面前,斗大 的字不认识一个,他们那里知道什么叫阶级斗争啊!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只有好人 和坏人,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儿童啊 .谁家儿子娶媳妇啦!全村人都会当成自家的 大事,忙里忙外的大办酒席。谁家的老人过世了,全村人都会来哀悼,并吹吹打打 的把老人送上西山。 他们是最讲实际最讲实惠的地地道道的农民。什么真理呀!阶级呀!在他们看 来都是一钱不值的狗屁。他们需要的是吃饱饭穿暖衣,住上好房子,娶上个好媳妇, 生他妈的一串的儿子。 过去那寂静的后山庙,现在已经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休 闲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听说这儿闹鬼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歹祸福。集体主义式的“共产主义”生 活才刚刚开展, 人们都盼望着真正的“共产主义”早日到来的时侯。在那五十年代未六十年代初, 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遭受了三年的特大自然灾害。在这突如其来的灾害面前, 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经受着严峻考验。人们都在思考着;不是说战 天斗地,人定胜天吗?不是说全国农业创高产创特高产,亩产都上万斤了吗?不是 说十年二十年农民不种地,全国人民的粮食也吃不完了吗?不是说宁可要社会主义 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吗?人们开始了反省。但是在当时以政治挂帅和以阶级斗 争为纲的时代,人们只能是默默的等待着,希望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能够快快的 调整策略,改变目前的不利局面。但是随着党的庐山会议和彭德怀,刘少奇等一批 党的领导人的夸台。紧跟着的苏联修正主义国家的逼债,全国上下陷入了一片 混 乱的文化大革命之中。在我的“一张大字报”的指导下,可以说全国上下的青年人 都加入到了红卫兵的行例,他们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串联。他们可以免费乘车,他 们可以免费吃往。总之,只要是红卫兵就可以免费一切的到全国去贴大字报、大串 联、大批斗、大武斗。青年们满腔爱国热情却换来的是对国家,对人民的严重伤害。 他们在社会发展的长河中已经迷失了方向…… 野山坡村和全国的形势一样。陶昌盛的全家当然也就灾难难逃了。庆幸的是在 贫下中农的保护下,他们全家从动乱的年代中生存了下来…… 时光就象长了轮子的一驾马车,一溜烟就开进了七十年代。我们的七十年代啊! 可是一个多事的年代。在那多事的年代里,我们的唐山市发生了历史以来的特大地 震,我们失去了千千万万个阶级弟兄。俗话说祸不单行啊!是的。在那多事的岁月 里,我们失去了人民的好总理周恩来同志。失去了伟大的领袖毛泽东同志。失去了 老一代革命家董毕武、朱德、陈毅等一批党和国家的优秀领导人。祖国上下沉静在 一片悲哀之中…… 时光又过了好几年,在某深秋的一个傍晚,郑队长开完了会。拄着拐杖一高一 低的从人民公社往家里赶。边赶着路嘴里还边嘟噜着:“今朝个路呀,郎个就葛难 走,弯弯纠纠个。葛砸山啊!郎个就越长越高。天都要亚得,叫俄老汉郎个办咯!” 是的。随着岁月的流逝,郑队长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路 是越来越不平,越来越难走了!…… 半夜里,郑队长来到了家。老伴给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泡脚水,他一边嘶哈嘶哈 的把脚往烫水里放,一边开始往那根一尺多长的竹烟斗里放烟叶。他边泡着脚边吸 着烟边想着今天公社书记开会时说的话,他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他就越要往里 去想。他自言自语道:“错得,都错得,郎个会都错得。太跃进错得,太练钢铁错 得,且们哇是极左路线。学大寨造梯田呀错得,且们哇太寨是假红旗,红旗郎个有 假个。我队里伯是呀有红旗啊!明明是红彤彤个,上面还有好几砸五个星呢!还有, 且们还哇文化太革命呀是错,刘少奇呀打倒错得,老早伯是哇刘少奇是判徒内甘, 中国个赫鲁晓夫吗? 赫鲁晓夫可是杂,死了都要洽金子个人啊!还有亥个陶昌盛家个成份呀搞错得, 且们家应该是手工业者,马上就要来平反咯。俄老早就哇过,陶昌盛伯太象坏人, 且们硬是不信呢!。嗯!——好象书记且们哇个,老早做个都错得……又好象哇老 早做个不全错……呵!我想起来得,书记在俄回来个时甘特别跟俄高代得过,嗯且 伽开会个时甘千万千万伯要哇错得,你只要记得、咯条就行得,亥就是打倒“四人 帮”是对咯,是千真万确咯“。到底是咋回事?郑队长想还是等天亮了去找陶昌盛 搞个明白…… 是的,一个山沟沟里的,从来都没读过一天书的野山坡村的队长,他怎么搞得 清楚呢? 就是一个专业的理论工作者,一个研究社会发展的理论专家,一个研究资本论 的博士,也会被过去的岁月里发生的许许多多事情给搞胡涂。他们也开始了新的思 考…… 天刚蒙蒙亮,不知谁家的公鸡已早早的唱起了起床曲。这呵——呵——呵—— 的公鸡啼鸣声,仿佛就是农户们的起床号角。这呵——呵——呵——的公鸡啼鸣声, 仿佛是在向全人类宣布中国新的一天生活开始啦!…… 郑队长早早的起了床,他依然是刁着那根一尺来长的竹烟斗,一冒烟一冒烟的 往村西头的后山庙陶家走去。他一来是想把昨日里没搞清楚的问题问个明白。二来 是想早早的把陶家马上就要平反的事儿告诉陶昌盛,让他们得到一份惊喜。 清晨的风冷瘦瘦的。群山环抱着的梯田里已经是丰收在望了。郑队长一边走着、 一边吸着、一边还时不时的停下来,把他那根竹烟管往鞋底上敲。他来到了村西头, 在五、六十年代,村西头这儿可是个荒凉的地方。可自从陶昌盛家来到村西头后山 庙,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那大棚子里的一排排原来用于练钢铁的高炉,早 就在陶昌盛的指导下改成了烧造瓷器的窑炉。虽然说烧出来的瓷器不能远销东南亚, 但实实在在的烧出了很多很多吃饭的碗呀,喝酒的杯呀,还有那装油的罐罐存米的 缸啊!这些烧出来的瓷器确确实实给野山坡的村民带来了实惠。他们每人每年都能 从这个陶瓷厂里分得几百元钱呢!走过了陶瓷厂,来到了陶昌盛的家门口。“老陶! 老陶在伽伯?” 听得出来郑队长的声音有些激动。“唉!……是谁呀?”这时一位二十来岁, 留着短瓣子,长得有点黑,但却很水灵的大姑娘从庙里跑了出来。“陶鑫,是俄郑 队长呵!”陶鑫是陶昌盛的女儿,是五三年被装在竹摇篮里随父母和奶奶来到野山 坡村的。“郑队长,你找我爸爸吗?他一早就和我妈到张婶家去了,听说张婶病得 快不行了”陶鑫边说着边低下了头。 “ 呵!”郑队长想起来了,张雪儿是病得 不轻,听医生说是什么癌症,谁得了这种病都死不脱要到马克思那儿去报到的呀。 “俄且嗯张婶伽”郑队长边说着边急匆匆地朝张雪儿家走去。临近张雪儿家时,就 听到从张家传出的哭泣声。郑队长知道张雪儿已经去了…… 一连几天,村里的人们都沉静在悲痛之中。他们怀念张雪儿,因为张雪儿可是 野山坡村的妇女主任。在野出坡村不管是谁家的老公老婆打架啦!还是那家婆媳闹 予盾了。 凡正都是些说不清理儿的事都规张雪儿管。这么多年来,在张雪儿的辛勤工作 下,全村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有那家男人去偷那家女人的事儿。计划生育也抓得不错, 去年还评上了公社的计划生育先进村呢!看!原来的年青人结婚生儿子,一生就是 “一大串” !现在多好啊,一家就养一两孩子!生活也比原来好得多了。可张雪 儿就在这好日子一天天来临的时候走啦…… 忙过了张雪儿的后事。在一天下午,郑队长叫老伴把陶昌盛叫到了自已家。陶 昌盛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捉着一只老母鸡,一摇一摆的来到了郑队长家。怎么啦! 读者一定要问:郑队长,陶昌盛他们不就是六十来岁的人吗?怎么都拄起了拐杖。 是啊!在今天生活着的人们,不要说是六十岁,就是活到八十多岁也都用不着拄拐 杖了。因为现代的人们生活得多么幸福啊!他们病了有医疗保保险,老了有国家发 放的退休金。可郑 队长,陶昌盛他们那代人所经历的是我们国家最因难最痛的岁 月。他们的身体身心都受到了严重摧残。在这样的岁月里走过来的人们还会不老吗? ……郑队长给陶昌盛倒了杯茶,然后说道:“你咯是 做姆得呵!”陶昌盛用手指 着老母鸡说道:“我说郑队长啊!你现在也该补补身体了,岁月不饶人啊!这个老 母鸡可是我的一个亲戚从江西吉安带来的乌骨鸡,听说很补呢!”“好好好!”郑 队长接过了乌骨鸡。陶昌盛喝着茶。郑队长一边忙着往那根长长的竹烟斗里加着烟 叶,一边提了提沙哑嗓子说:“陶昌盛,嗯晓得俄给嗯带来得咯姆得好消息?”陶 昌盛想了想说:“我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在陶昌盛的脑海里,自从一九四九年 后,他就从来没有过好消息。郑队长深深的吸了口那长长的竹烟斗里的烟儿,他仿 佛想一口气把世界上的空气都吸入他的肺里。然后又在鞋底上敲了敲烟灰说道: “是呵!公社书记在前几日哇咯,嗯伽个成份搞错得,过几日会来给嗯平反咯。” “什么!什么!谁说的我家成份搞错了,谁说的要来给我们家平反的”陶昌盛不敢 相信自已的耳朵。直到郑队长又按原话重复了一次。这时陶昌盛仿佛是从睡梦中惊 醒。他猛然的站了起来扔掉了拐杖,飞快的朝村西头的后山庙家中跑去。在平常好 象从来就没有人见过他跑过步,可是今天的陶昌盛也不知那来的力量,却跑得这么 快!快得让人吃惊!快得让人但心!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刘喜儿,鑫鑫,我们家 成份搞错啦!要平反了啦!郑队长的老婆在他的身后紧紧追赶着,并大声的喊道:” 老陶——-小心咯,伯要达糕呵……,在她的后面是郑 队长拄着个拐杖也在叫喊 着……村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此陶昌盛病了,他病得很重很重,他病得不知道自已是谁了。他见人就会说 那么几句话:刘喜儿,鑫鑫,我们家成份搞错了!我们家马上要平反了!和整天里 就画那些只有他自已才看得懂的抽象派画了,其它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 续 听别人说:后来政府给陶家的成份平反了,现在是手工业者。 后来又听别人说:政府归还了原来没收的他们家的财产,并追加了利息。 再后来听说:陶昌盛一至住在医院里。 至于野山坡村的郑队长和村民们现在怎么样了,本人因为工作太忙也好久好久 没去了,也就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果读者关心的话不妨抽空去看看,相信你一定 会有收获的。 普通话——-江南陶阳话对照表 俄——我 伽——家 嗯——你 达糕——摔交 伯——不 且——去 哇个——说的 弯弯纠纠——弯弯曲曲 今朝——今天 郎个——为什么 咯——呀 葛——这 葛砸——这个 亚得——夜了 太——大 且们哇——他们说 呀——也 伯是哇——不是说 可是杂——可是个 洽——吃 亥个——那个 得——了 且伽——回家 高代——交代 时甘——时间 老早——很早 哇错得——说错了 郎咯回事——怎么回事 明朝——明天 姆得——什么 2002.1.17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