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爱情时代的光阴 有一种鱼,它一旦游出了你的视线就决不会再回来,即便是回来了,那也不再 是它,细细体味,形似而神不在,因为负载它的,是时间。 闹钟很早就响了,小小拼命按了按,还在响。她爬起来看看,才只有七点一刻, 是电话。 “我是Billy.” “hi. ” “向你借本书。” “en?” “《悲剧的诞生》。” “又在追什么样的女孩子,要看这种要你命的书?” “……” “好吧,不为难你了,什么时候来拿?” “下班后我去公司找你。” Billy 最近很奇怪,总是隔三差五的借了书再还,再借再还……之前小小和他 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刚刚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象平淡的水面,他又来轻轻触动。 一个朋友给小小做一个测试:用红色、蓝色、白色、灰色分别代表四个男人, 小小选中Billy 作红色,得到的答案是,红色代表热恋。 小小和Billy 的确曾热恋过,八个月。有时候八个月足以养成一个习惯,却难 以改变一个习惯。那时侯小小走到任何地方,都觉得有她和Billy 的足迹,遗忘Billy 臂弯的温热颇有些难度。记不清下过多少场大雨,足迹被冲淡了,记忆也随着散了。 五点钟,Billy 准时等在公司门口,和小小一同下楼的同事给了小小一个异样 的笑容之后先走掉了。Billy 是个很打眼的男孩子,高大、中等英俊、健康的肤色, 小小觉得他和自己走在一起很协调,对,也许难以改变的习惯,就是这种协调。在 Billy 之后,小小无论同什么样的男孩子走在一起,不是觉得太高就是觉得太矮、 不是觉得太胖就是觉得太瘦,协调,只有和Billy 在一起,谁知道呢。 小小从包里拿书出来,递给Billy 的时候,注意到Billy 还带着她送的那条围 巾,围巾是BURBERRY风格的格子,很配Billy 的简约随意。 “一起吃晚饭好吗?” “好啊。”小小从不拒绝Billy 什么,Billy 也不会拒绝小小,但他们也不再 相互要求,也许不拒绝代表友谊、不要求代表爱情的远去。爱情过后真的能转变成 友情吗?小小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眼前的Billy 不再是从前的那一个了, 但分明又是。 这次他们没有去从前常去的那家餐厅,Billy 提议带小小去一家新开的上海菜 馆,小小喜欢清淡一点的口味。Billy 能记住所有小小爱吃的东西,不过这项功能 现在好象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晚饭后小小和Billy 在马路上走了很久,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街心花园。那 是一次在路上小小跟Billy 吵了架跑掉,Billy 在这里抓住了她,两人谁也不说话, 就这样相拥着一直到日落,当晚霞映红了他们的身影时,小小说:就这样一辈子吧。 初春的傍晚是那种暖暖的带些凉意的,Billy 说:你冷吗?小小有点挑衅的表 情看着Billy 点点头,Billy 没做声,继续往前走着。小小看着地上的影子,在想, 影子并肩前行,心是否也一起归来? 脚下的路象一条宽阔的河流,两岸灯红酒绿,映得两人的脸有些迷离。Billy 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小小说不用了,回家吧,Billy 说我送你,小小抬头 看了看他,Billy 其实一点都没有变。 回家的路上小小不知觉地将手放进Billy 的臂弯,当她感觉到Billy 的身体微 微一抖的时候才察觉,但这时候小小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将错就错吧,她想,这 也不能代表什么,想想她也就觉得自然了,协调,她想,习惯吧。 Billy 送小小到楼门口,“小小,我不上去了,你小心一点。” “好吧,那bye.” 小小转身上楼了,楼道里的灯一层层地亮起来,一直到三层。小小突然发现自 己没带钥匙。 只好等了,小小的室友要九点钟以后才回来。小小坐在楼梯上发呆,有脚步声 上楼,小小觉得很别扭,以前曾经有一次忘记带钥匙坐在楼梯上等的,每过去一个 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检测她一遍,小小觉得这样很尴尬。 上来的人是Billy.从前Billy 总是站在楼下,等小小房间的灯亮了以后才离开。 小小想,不止是我,我们身上还都带着很多习惯,没有离开。 “忘记带钥匙了?” 小小点点头。 “苏什么时候回来?” “九点左右吧。”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待一会?” “不用了,苏可能就快回来了,而且今天我想早点休息。” “那我陪你等。” Billy 在小小旁边坐下,小小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用手指抚摩Billy 的脸,象从 前一样,但她没有,她想已经不是从前了,她已经不再爱Billy 了,Billy 也不再 爱她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习惯在慢慢退化,我们都要从切痛的伤口中蜕变到最初 的模样,然后再羽化成蝶,正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新生,给了我们美妙的感受。 “别再等了,去我家吧。”黑暗里Billy 的眼睛很亮。 “……” “一会我再送你回来。” “也好。” Billy 的家没什么变化,小小去了依旧是听听音乐,翻翻画册。Billy 有一套 挺不错的音响,除了音响依旧是只有书柜和床。 很多个小时过去之后,Billy 拿了他的睡衣扔给小小。小小说,看来你打算留 宿我了? Billy 笑笑没说话。 当小小穿着Billy 宽大的睡衣躺在床上的时候,Billy 铺了一条毛毯躺在地上。 小小关了灯,过了很久,小小还醒着,她觉得今天表的嘀嘀哒哒声好象特别的大, 从窗帘的缝隙里隐隐地透进来外面路灯的光芒。小小轻声问: “Billy ,你睡着了吗?” “还没。” “不舒服就上来睡吧,这是你的床。” “好啊。” Billy 躺在了小小身边,中间很远。 过了一会,小小把手放在了Billy 的手心里。 Billy 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在这里? 小小睡着了。Billy 也睡着了。 清晨,小小和Billy 一起走出楼门的时候觉得空气很新鲜。初春,太阳吟唱着 思念的味道,小小知道,在一个人身边想念着他,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