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玻璃房 作者:一蓑烟雨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天明净得像块巨大的蓝宝石,空中飘着几团洁白的云, 像新娘的婚纱被风吹上了天空,再也掉不下来,荡悠悠的飘着。 可谁也想不到,在其中一件婚纱上睡着一位天使,请注意,天使是睡在婚纱 上而不是穿着它,因为“婚纱”太巨大了,而天使是那么的娇小玲珑,躺着的这 团像件大婚纱的云朵恰好做她的宽大舒适的床。 这是个天堂最顽皮的天使,她不像其它的天使那样温柔娴静,乖乖的呆在天 堂里,围绕在天母身边,讨天母喜欢。 她活泼好动,最喜欢独自溜出天国,来到凡间浏览。她跟鸟儿们在蓝空中赛 飞,当然,每次都是她赢。她觉得没趣,只好独自在森林上翻滚的绿涛上散步。 有时,她会化身为一只普通的小鸟,立在大海航行着的帆船上欣赏天地之间 的迷人景致。 累了,她就睡在云里,睡在这儿比睡在天国里她的豪华大床上还要叫她满意。 在这么一个美好的日子里,她是不会放过一点好机会溜出来的,所以当其它 天使在天国里都忙着采花妆扮天母的房间时,她趁没人注意,一展翅,飞走了。 来到了凡间,发现凡间正处于晴朗的天气中,阳光灿烂,碧空如洗。大海也 碧波荡漾,温柔的在礁石边开出朵朵洁白的浪花。 她快乐极了,满意的环视了世界一周,她最喜欢宇宙里所有颜色之中的蓝色 和白色,占了大部分的视野空间。 也许是采花累了,当她一瞧见飘着的白云时,就想睡了,于是她就落在一团 最为蓬松柔软的云上,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身心舒爽,一只黑羽毛的大鸟飞过她身边,见了她,以为她又要 和它比赛,飞得更快了,天使笑了,向她吹了个亮亮的口哨,继续欣赏这美丽的 世界。 当她的眼睛转过森林,转过海上航行的船,转过低飞的海鸥时,突然定在海 滩上一个正在画画的男孩身上。 男孩约摸十四、五岁,正专心地在支起的画架上画画。 这真好玩,天使想,他一定是在画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画自己站着的这朵 云,干脆就让他把自己画上好了。 当然,即使她大得可以让地上的男孩看见,男孩也不能发现她,因为她除了 头发是黑的,全身都埋没在白云里。 于是,她走到云的边缘,把笼罩在身边的云推开,让自己可以更清晰地他看 见。 同时,拔下插在发夹里的仙棒一挥,自己的衣裙和翅膀变成了亮丽的蓝色, 然后,她躺下摆了一个优美的姿势,在云缘望着海滩的男孩。 男孩好像看见了她,他停下作画的手,定在颜料盘上,睁大漂亮的眼睛,流 出惊讶的表情,不停的眨着眼睛。 不过,很快男孩就拿起来了画笔继续作画,可能他不想这不可思议的一刻流 走吧。 她是意的笑了,天使的视力是很好的,虽然隔得很远,男孩的表情她全看见 了,而凡人的眼睛就没那么好的视力,他虽然看见她,可是难以看清她的脸。 天使静静的保持着优美的躺姿,望着这作画的英俊的男孩,她好想知道他有 没有画她,不过她心想,不用着急,等他画完了,飞下去看看。 过了好久,男孩停了作画,微笑着欣赏自己的杰作,天使猜他应该画完了, 于是飞了下来,立在他后边。 小天使看见画里真画上了那朵云,还有她。只是面孔较模糊,不太像她。 男孩正想看看那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云朵时,忽然,背后有人敲敲他的肩,转 身一看,一个貌美得像朵玫瑰的少女一脸阳光灿烂的对他笑着,有好几秒钟,他 怀疑自己在梦中。 “你是谁?”男孩问 “我吗?就是你画上的天使罗”她笑着指指画里的自己 “天使?”他惊奇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这世界上真有天使吗?” “这世界上为什么不能有天使?”她反问他,用手指弹了弹他发愣的额头, 然后站在画架前,细细的欣赏他的画。 “你是从我的画里走出来的还是从那朵云里出来的?” “你的画还没那么厉害,可以造出活生生的我来”她听了他傻气的问话,不 禁嘲笑他“我是从天堂里逃出来的,睡在云里时,被你画下了。” 男孩依然傻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脸云里梦里的表情,逃 跑出天堂的天使? 天使并不理会他的发呆,愉快的望了他一眼,问他有什么愿望,她可以帮他 实验,她拨下插在头发里的仙棒,变大。 她的这一提议,倒让他想起他藏在心里很久的梦想,“我想建一间玻璃房, 在那儿。” 他指了指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海浪一层层的撞向它,散开许 多浪花,像跌碎的水晶。 “没问题”天使爽快的说 他们站在那块要建玻璃房的大石上,天使手执仙棒一挥,一幢两层楼高的玻 璃房就包围着他们,真是难以置信,但当玻璃壁厚实感传到男孩手掌上时,他高 兴得跳了起来,拍着手大喊大叫。 天使叫他先别兴奋,让她把玻璃房修饰一下,她不停地挥着仙棒,仙棒过处, 多了许多家具,家具很简单,给人一种很简洁的感觉。 在他们走到客厅的房间,地上铺着蓝色的地毯,图案就像外面的海里的波浪, 仿佛他们把海洋搬进房里。 墙边立着一个直角书架,男孩爱看的书都放在上面,书架上的桌上放了一个 白瓷花瓶,插了一大把玫瑰花。 屋子中央是岩石样的餐台,周围有六张也是岩石样的凳子,乍看上去就像海 中一块大礁石上周围围着六个小礁石。 台面上放有茶壶和茶杯,茶壶茶杯造型很独特,有点像贝壳,男孩直怀疑它 们就是贝壳变成的,但用来喝茶,似乎不太适合,不过,反正它们好看,也不理 会了。 在靠海的这一边,放有一把像弯月又像小船的摇椅,坐在上面,静静的看海 或看书舒服极了。 在这间客厅兼起居室的隔壁,是男孩的画室内兼音乐室,这个房间的三面墙 上挂着许多名画,梵高的,毕加索的,达芬奇的全是男孩倾慕的画家的名作,他 立在《蒙娜丽莎的微笑》面前,仔细的鉴赏着,不用说,这全是天使仙棒的复制 品。 地上还放有男孩的画架和颜料,男孩刚才的那幅画,天使本想把它挂在墙上, 可男孩说还要润色一下,只好作罢。 在一边墙前,放有一架钢琴,钢琴上还放着曲谱,也是男孩爱弹奏的曲子, 另外还有吉它、箫、小提琴挂在墙上,这都是男孩渴望得到的乐器。 天使想,他真是多才多艺。 一楼除了这两间室外,还有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这都是男孩提议才变出 来的,不吃人间烟火的天使根本没想到。 二楼则有两间房,一间男孩的卧室,一间天使的卧室,还有一间卫生间和一 个突出在两间房的宽敞的阳台,阳台上种满花草,玫瑰、康乃馨、百合、茉莉花 要么娇艳,要么芬芳。 两间房间都各具有自然特色,天使仙棒在其中一间卧室一挥,地上就像把田 野搬进了房里,碧绿的草地上面长满色彩缤纷的野花,还有蝴蝶飞舞呢! 男孩望着脚下美丽的彩色玻璃,高兴极了,假如在楼上望上去,就像一个空 中花园。 仙棒还变了一张竹子做的床,一张竹子桌子和一张竹椅子,桌上摆了一瓶可 爱有野花,就像刚从脚下的田野摘下来的,另外还有一些灵巧的小摆设。 至于另外一间卧室同活脱脱像一口荷塘,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叶铺在脚下, 还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天使说这个房间是她住的,于是变了一朵硕大大的荷花出来,这就是她的床 了,美丽的天使睡在上面,简直就是出水芙蓉仙子。 另外在床边又变了一枝露出水面的荷叶,当她的梳妆台,台下一莲蓬,是她 的凳子。 天使环视这玻璃房一圈,满意极了,她把楼下的厨房和卫生间还有楼上的卫 生间以四面墙都变成磨沙玻璃,里面的陈设也整齐干净。 他俩走到阳台上,看着屋前碧波荡漾,浅吟低唱的大海,满足的笑了。 突然,天使又拿起了仙棒变出一个秋千,天使坐了上去,悠哉悠哉地晃荡着。 她又在右手边变出一张水晶台,旁边放有两把水晶椅子,“perfect 极了。”男 孩拍手笑道。 天使又变出一张张大帷幕挂在房子四周和屋顶,以防中午阳光猛烈时拉起来。 这样,人在屋中仿似进了翠竹林。 在屋檐下,天使变了各种各样的鸟窝,招呼她在天空中的好朋友入住其内, 这倒吸引了不少羽毛美丽,身子矫健的,歌喉动听的鸟儿聚集在玻璃房外。 鸟儿们十分满意,这免费提供给它们的温暖的房子。所以每天他们都以百鸟 合唱来报答天使和男孩。 男孩愉快极了,一切仿似梦境般美妙。他一直梦寐以求。一间建在海边的玻 璃房真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他还可以和一个美丽的天使住在里面,他真快乐得忘 了形,他一处处细细地欣赏他的玻璃房,生怕遗漏一丁点儿美妙之处。 当他走进厨房时,他的肚子打起鼓来了,遗憾的是厨房没一点食物。 他请求天使变些食物出来,天使噘着嘴说:“你们凡人真麻烦,我怎么知道 要吃什么,我们在天国里只需闻闻花香,喝喝露水就够了。” 没办法,他们只好去买,天使用仙棒在男孩背上划了两下,他就长了一双白 色的翅膀,仿佛他也成了天使。天使似乎改变了主意,她犹豫了一下,一挥仙棒, 男孩的衣服和翅膀变成蓝色,衣服的式样也是天国里男孩天使常穿的式样,而她 自己则变回以前的纯百色。 天使一拉男孩的手,他们就飞了起来了,男孩又惊又怕。他们越飞越高,一 直飞到那白云的高度。 飞翔的感觉真好呀,迎着凉快的风,他伸展着翅膀,呼呼的向前飞,下面是 蔚蓝的闪着银光的大海,头顶是澄净的蓝天,还有许多鸟飞过他们身边,他吹着 口哨逗它们。 他在飞呀,他想不到他真的可以长上翅膀,自由自在快乐的在天空中飞,真 好玩极了,没飞过的人怎么可能想象得出个中美妙的滋味。 很快,他们飞到闹市区的上空,他们飞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停下来,收起了 翅膀,然后走进超市。 天命看见许多人推着车从货架上拿东西,她也学着样子拿了许多男孩所说的 食物:牛奶,面包,饼干,水果……。 男孩看看自己所带的钱,不得不阻止她,并坦白的告诉她,他没那么多钱付 帐。 “钱是什么东西?”这凡间的俗物天使又怎么懂得。 男孩只好从衣袋里拿出仅有的几张钞票给她看。这就是钱吗?她一脸愕然, 难以置信这几张破纸儿竟有那么大的威力,不过,没关系,既然知道钞票是怎样 的,就多变几张来。 他们买完东西,又飞回到那海边的玻璃房里,天使平生第一次尝试人间的食 物,觉得比闻花香有趣多了。 之后,他们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美好的几天。男孩以天使为模特,画了好几幅 她的画。 画累了,他就钢琴或吹萧给她听。她呢,则在他身边翩翩起舞。他们也聊天, 天使告诉他关于天国的趣事,他也告诉她他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的经历。 玻璃房后面是一片大森林,他们常进去游山玩水摘野果子吃,天使还带他飞 上森林顶部,在绿色波涛上散步,累了,他们就睡在云里。 他们过得直快活呀,他们真想一直这样过下去。 可有一天,天使听到了天堂传来的天母叫唤她的声音,天母决定要惩罚这个 顽皮的天使,勒令她快回到天堂里,天使虽然很舍不得男孩,也只好飞走了,回 到天堂里去。 天使飞走不到一刻钟,男孩就昏睡过去,但一觉醒来,玻璃房不见了,天使 也不见了,他大声喊天使,可没人应他。 周围回复到原来的样子,没有玻璃房,什么也没有,他站在原来有玻璃房的 大岩石上,海浪喷向她的脸,在海滩上放着他的画架和随身带的背包,画架上的 那幅画正是他以前坐在那儿画的。 莫非那全是个梦?男孩糊涂了,大有庄周梦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为为庄周之 慨叹,反正现在一切回复原样,他没办法搞清楚天使和玻璃房是否真存在过。 回到家后,男孩仍然立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他的脑子里仍然不断的浮现 着天使和玻璃房,一只白玉色的蝴蝶飞到窗台上的玫瑰花上,然后又飞向他的额 头,吻了他一下,飞走了,男孩一惊是天使吗?可蝴蝶转眼不知飞去哪能里了。 男孩又怎会知道,天使已被天母贬落凡间,应天使要求,降过在男孩邻居家, 等着,男孩去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