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网络版 作者:何从 见过Sliver的网友都对她的标致和美丽的长腿赞不绝口; 他们说任何人见过 Sliver 后,都会全面改变“网上无美女”的观点。 我是“网上无美女”的忠诚信徒。不然那些美眉,怎么那么容易就答应跟你出 去喝茶吃饭遛马路打保龄溜冰洗桑拿呢?漂亮美眉是轻易不见人的。Sliver据说就 是这一类的美眉,必定要千呼万唤始出来。平时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个时候我和Sliver已经聊了很久,我们在网上是一对平等的好朋友,亲密无 间又无话不谈,到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会发展为爱情的迹象。我的一条宗旨是不玩网 络爱情。网络毕竟是虚拟的,不过就是两个名字的交流而已,如果你当它是玩具, 你会玩得很开心;如果你当它是人生,你就容易伤痕累累。所以我估计自己是网络 上少数的本分而冷淡的狼之一。 Sliver的真实身份是一家文学杂志社的编辑,我是个业余作者,高中毕业后在 厂里当技术工人。因为同对文学的爱好,我们聊得很投机了,我是后来才知道她是 美眉,而且是她主动告诉我的。我基本是不关心对方的性别的,我觉得既然要交朋 友,就应该是交心,现实生活里各种旁支末节已经够烦人了,网络既然虚拟,就让 它单纯点吧。再说我是不想在网上找对象的,虽然我已经29岁了,母亲的唠叨每天 都响个不停,可是我想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他们说起她的美丽,我哈哈一笑。管她漂亮不漂亮呢,很多漂亮女孩多半是个 花瓶,看看蛮灵光额,吃吃都是一泡水。老婆也许得要求漂亮点,可是红颜知己则 讲投缘,只要精致不求完美。 后来她开始向我约稿,我也认真读了她负责的版面,认真地写了几篇。她基本 很满意,悉数给我发了稿,付给我的稿费也很让我满意,虽然也不多,可是在如今 的中国,做文人除非不好好写作,尽走些穴,耍耍嘴皮子,是无法养活自己的,有 时我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市面上,黄色小说屡禁不止,而认真写作的人正渐渐地 销声匿迹了,我其实也是个很功利的人,爬了格子还是想着要去拿稿费,至少可以 过过烟瘾。一包中华要卖30元,一千字才卖多少啊。50年代的作家出一本书一家人 的住房问题都解决了,90年代的作家呢?我最怕的就是每个月收到电话费的时候, 我那点可怜的工资刚够吃饭和抽烟啊。 这些话我都说给了她听。她表示理解。理解万岁?理解应该卖万金,都要饿死 的人,还谈什么万岁呀,有钱什么都实惠。可是我是因为喜欢写,所以我坚持爬格 子,一个人两袖清风不可怕,就怕梦想空虚。我当写作是另一种人生。 网络上聊天尽可以口无遮拦,我们走得很近可是又远远地观望。 她有一天在小窗里对我说,你到我们这里来一下吧,顺便领取稿费,我们主编 想跟你谈谈,我们感谢你对我们杂志的支持和帮助。 我去了,当作公事去的。 他们果然没有骗我,当她笑嘻嘻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忘了去接小姐端 给我的茶。 果然是天仙下凡。才华横溢的女人中,竟然也有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的。女人有 了美貌已经可以丰衣足食了,而她竟然还有才华。我抽烟喜欢的是烟中的上品,再 穷也不降自己的口味,今天竟让我遇见了女人中的上品。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太不象话了。我竟然也是这 种男人,见色起意。 临走的时候,我故意藏起了她的钢笔,上面还有她的体温。 她果然打电话来了,问我是否看见她的钢笔,那是祖传的金笔,上面有鲁迅的 亲笔签名刻字。她一向视如珍宝,因为她非常崇拜鲁迅,她说这文坛非常需要象他 那样的辛言辣语。 我告诉她她忘在我这里了,我不小心给带回来了,如果她需要的话,希望再见 面时,我亲手交还。她说好。 在网上再见的时候,我开始兴奋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到自己正亲手摧毁自己 的宗旨,我开始忘记网络和现实的区别了。 Sliver还是那样的沉着和不紧不慢,一如既往地和我交谈,我却开始在打字的 时候勘字勘句了,每一句话在发出的时候都必定经过大脑思考。我想我不是没遇见 过才华横溢的女人,也许是她们太平凡的相貌和气质令我无法想起自己对于她们是 个男人吧。 感性的女人令我只有阅读欲, 而性感的女人应该是才貌双全的。 如 Sliver。 我把钢笔交到她的手里,然后我的嘴唇也压上了她的。网络外的第一次亲密接 触居然是这样的。她没有反抗,我反而很理解。我想她也喜欢我。 她走的时候还是没有带走那支钢笔,她说:我故意忘在你这里,给你一个可以 再见我的理由。 我用大量的/me 表示我对她亲热的动作,她只是笑。我很少见到28岁的女人, 可以笑得这么天真无邪的。写作的人都有非凡的想象力,我完全可以隔着屏幕想象 她的表情和动作。 后来我们结婚了,这个美丽的女人成了我出色的妻子。新婚的夜晚,我得意洋 洋地想,天下男人的骄傲,都被我拥有了。她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优秀的编辑 居然成了我这个高中毕业的工人的妻子。 婚后我们不上网了聊天了,我有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所 有时间,我从来不仰视她,在工作上我们只是不同行业的人,在爱好上我们有共同 的语言,我们是平等的。她在外面如何的风生水起,回了家就是我的老婆。 我们有了儿子后,她被调去了海外部,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我因为注意力 全在宝贝儿子的身上,也没和她多罗嗦。 有一天她打电话回家:老公,我今天加班,我的电脑开着,你也上来吧,我们 到IRC去。 “有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都老夫老妻了还上什么网啊?!” 她挂了电话。 儿子渐渐地大了,我也渐渐地成了绝对称职的父亲。我未曾意识到,我离网络 越来越远了。 网络给我带来了她,网络也让我失去了她。 我没有想到,象她这样感性的美女,在38岁的时候和在28岁的时候居然对网络 抱有同样的兴趣,对生活仍然有不变的爱情期望。只有我是老了。 她去了美国,我成了留守男士。 她打越洋电话回来的时候,顺便说:我在那里也可以上IRC,我们每天上去吧, 象当年的时候。 这个时候儿子已经读小学了,我一心一意要培养他,根本没心思上网,偶尔上 去也只是寒喧几句就下来了。我以为两个人既然进入了生活,就不要依靠那些虚拟 的东西了。 “你依靠米饭得到了力量,可是你有了力量就不再吃饭了?”她在最后的信札 里这么说。 我们在分居两地一年后,她终于移情别恋了,对方不是网上认识的。 我才想起,她走的时候,带走了那支钢笔。 当年曾是我们的鹊桥的CYBER, 如今成了我们的银河,我已经错失了她,而我 再也无法渡过河去。她在河那边,只向她和我的儿子挥手。 儿子进了寄宿中学后,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寂寞了。我开了电脑,我发现自己几 乎忘了如何连接上IRC。 我看到了她没有变的NICKNAME。 “你好吗?” “就是为了多年后的这一句轻轻的问候,我们还是要依靠网络?” “看来很可笑。唉,儿子大了,我们老了。” “哦,你还在写吗?我不希望你放下手中的笔,离开了网络的人并不可悲,而 离开自己的时代的人,才是最可怜的,因为你那个对文学还深情迷恋的时代,我爱 你,今天我希望你仍能继续那个时代,是为了我能更好地怀念你,怀念我们的时代。”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7月初7" 牛郎和织女在今天相会了,我却永远地成了她的回忆,成为她大脑内存里的一 个小小的字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