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爱情是无法期待的 作者:何从 ——世界上最远的地方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爱你。 2000年8 月4 日星期五,开始总是最美的,因为你是个不知道真相的男人。 默默从青岛回来的第一天就一病不起。那个葱翠的城市,是默默最爱也最渴望 的地方。她想自己应该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双鱼座的女子注定要在靠海的地方生存, 不然默默不知道自己将如何活下去。 Icq 是默默最好的朋友,它衍生了默默的语言能力。之前的默默是个孤僻的孩 子,她不会说话也无法说话。她能听见所有的声音,却发不出任何的告白。 林在网上跟默默说,不要把我当作别的男人,我不是他们,我想我会爱护你。 ——你知道吗?我是个天蝎座的男子,他注定是痞子蔡,要陪伴他的轻舞飞扬。 看见这样的一句话后,默默在屏幕前发出难听的笑声,她感觉到喉咙有些痛。 玻璃水杯不小心掉在地上,碎了,默默去拾,她怕妈妈看见了又要说她,这样她会 不许默默上网的。默默不想失去和林的联系。 碎裂的玻璃划破了默默的手指,血滴落在她黑色的裙子上染出褐色的梅花。默 默狠狠地吮了下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她对林说了全部的真相,她说自己不会 是他想象中的轻舞飞扬。 血在键盘上渗透着,妈妈惊叫着跑过来,抓住默默的手指,默默空洞的眼神还 在盯着屏幕。林说,默默你在干什么?不要说话那么慢啊。 默默的眼前一片空白,不是眼泪,她昏了过去。 2000年8 月5 日星期六,这个双休日我突然只想上网,只是为了见到你 上午9 点多的时候,默默就意外地看见林已经在线。他一看见她上来就点击了 她的小窗。 默默说今天不能陪你太久, 下午她要出去,去一个朋友的家,赴一个 party.林说,默默那你给我个电话好吗?我想听你的声音。不然我今天会一天都在 网上等你等你。 她没有告诉他昨天的伤口,他只是个陌生人,有什么理由在乎她的一切呢? ——听见我的声音,你会心碎的。 林不管,失去理智的男人,渴望着真相,这样他可以选择走或者留。默默心知 肚明。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照了照镜子,看见自己发黑的眼圈,她的皮肤有些苍白。 林留下他所有的电话号码,他求默默给他电话,他发誓说不管默默是怎么样的 女子,他都一如既往。默默说自己无法发出动人的声音,林说他喜欢不动人的声音; 默默说自己不是美女,林说他对美女免疫…… 默默说自己绝对配不上林,她答应将自己的好朋友介绍给他,这样他们看起来 才是完美的一对。林居然说好。 默默的眼泪又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玻璃水杯又被碰落了下去,妈妈 尖叫着冲进来。阻止了默默想去捡的手,昨天的伤口还在,她怎可以让它再破? 出门后,默默用来接她的朋友的手机拨通了林的办公室电话。 林的声音响起,听起来非常活泼,那样的嗓音该属于瘦长而年轻的男孩子,她 想他不会有英俊的脸,但会有颓废的表情。她知道林在听到她艰难的发音时,一定 吓了一跳,纵使他在之前有多少心理准备。 挂上电话后,她的嘴角流出了血,朋友痛心地说,默默你知道自己不能说话为 什么还要这样?默默的喉咙一阵刺痛,但是她却在微笑。 朋友却哭了,她说默默你不要这样笑好吗? 2000年8 月6 日星期天,整整一天我们都在倾诉中,只是你对我的声音依然恐 惧 林说,默默也许我们一生都不会相见。 默默说,我能明白。 林说,你明白什么呢?别又胡思乱想了。 默默说,你听过了我的声音,你会害怕面对下一幕的真相。 林说,也许吧,也许我害怕见你,而我也不是世俗意义上的优秀男人。 默默说,其实你不过是个平凡的男人,你自以为自己超凡脱俗而已。 林说,我是个凡人,但是我可以有选择喜欢你的权利。 默默说,为什么不是爱呢? 林说,我是个不会轻易说爱的男人,如果我说了,我会娶你。 默默说,会吗? 林说,也许会,也许不会。 默默说:为什么呢? 林说,我是个绝望的男人,总在期望下一个女人。 默默说,我也一直把期望放在下一个男人身上,可是下一个必然就是最好的吗? 林说,不知道,我看不清楚自己的方向,或者我注定颓败。 默默说:也许我一样颓败。 林说:默默你会爱我吗? 默默说,会的。 林说,什么时候? 默默说,在你告诉我你爱我的那一天。 …… 2000年8 月7 日星期一,我想见你,有抱你吻你的冲动,但是我害怕见你 林白天上班的时候,默默很乖地在家写字。 下午的时候她就小小地午睡一会。17点的时候她知道林会出现在icq 上。 他会叫,小乖乖我来了。 妈妈不让默默上网的时候一边用玻璃水杯喝水了,她给默默买了个密胺牛奶杯, 不会摔破的那种。默默被很小心地保护起来了。 她对林说:现在只有你能伤害我。 林说,怎么会呢?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 默默于是笑了,到午夜11点的时候,林说,接下去第二轮开始了好吗? 默默于是拿起电话,isdn并不妨碍她继续在网上停留。 妈妈最近觉得默默好奇怪,开始迷恋上了打电话,而且总是几个小时几个小时 的。 默默每次都在电话旁边放一大盒餐巾纸,她的嘴角不停地渗出鲜血来,然后不 停地喝大量的冰水。 林说,默默你是个精灵古怪的女人,你让我浑身发烫,我现在就想来见你,抱 你吻你。 默默说,我不可以出来,我现在和爸爸妈妈一起住,我这个月的18日又要走了, 星期天。我的父母孤单得太久,我的父亲不知道如何给我的母亲温存。他只会大声 地嚷嚷。 ——你喜欢我这样低低的暧昧的声音是吗,默默? ——林? ——出来吧,见我,默默。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林在那头叹息了一会说,默默你累了吗?早点睡吧。 他的温柔让她哭泣。上海的天空在打雷,但是没有水落下来。 他们说下雨打雷是因为两朵云相吸碰撞的结果。 林说,我听见你在电话里哭泣的声音。 默默说,我只是发出哭泣的声音,其实我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去洗手间沐浴的时候,从发亮的梳妆镜里看过去。默默的嘴角发淤,喉咙里滚 烫得发热。电话机旁边,堆积着小山似的的血迹斑斑的纸巾。 默默对妈妈说,我想说话……而已。 8 月8 日星期二,我只是想要说话,和你倾诉,而你不曾体会我的心情 医生说默默你不能再说话了,你的病是不治之症。你天生就没有声带,你想要 和正常人一样说话的心意我能理解,但是你必须面对现实,不然你会连笑声都发不 出来。 ——医生,我还能发出哭泣的声音吗? ——如果你坚持要继续把自己的喉咙弄出血来,这样下去你的世界将彻底沉默。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倾听,我将彻底失去倾诉的权利? ——是的,孩子。 走出医院的时候,上海还是白色的天空,默默看看表,显示时间是17点17分。 她的心里有了些不安,回家路上起码要1 个多小时,她突然不能确定林是不是 会等她。 附近有一家书城,默默听网友说那里有上海最昂贵的网吧。 她只是想告诉林一声,她不曾错过约定。 林在,他说默默你等我,我要去打饭。 默默看看时间,距网吧下班还有40分钟。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很快回来。 有的时候他打字确实很慢,她从来不催。 她跟别的也在和他聊天的女子说,如果你也喜欢他,他若果说他爱你,请你接 受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宽度,好像天性就不曾想要自私地占有。 他回来后庸懒地在网上跟她说,等我好吗?我要吃饭。 默默说,我要回去了,这里很快要关门了,1 小时后你再等我好吗? 他很久才回复说,好的。 她已经没有了吃晚饭的钱。在拥挤的没有空调的电车里,她拉着摇摆的扶手, 心里还在想, 林你要等我。 身边一个粗野的汉子踏到了她的脚,默默发不出一句 “痛”来。 我是默默。我现在在真实世界里摇摆。 2000年8 月9 日星期三,默默我不想见你,这一刻我突然失去了欲望 照约是17点的第一轮势均力敌的对话,23点的午夜私语。 默默说,林我们见面好吗?我答应你,在我离开上海之前见你,然后告别。 林说,我不想见你。 默默说,为什么突然又不想见了?你这个出尔反尔的男人! 林说,我害怕。 默默说,你知道我满脸是血吗? 林说,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东西。 然后他跟她说他曾经的爱情,那些鲜活而生动的美丽女子,她们有默默没有的, 动人的声音,林不知道,默默是惟一不用声带和他倾谈的,她只剩下了心。 ——林,你也许会是我的末世爱情。 ——默默,你又胡思乱想了。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默默说,林,你只会责怪我。 林说,我累了,早点挂电话好吗?我想睡了。 默默说,约个时间来见我吧。 林轻轻地叹息,我害怕见你,因为你会爱上我。 默默说,为什么不说你会爱上我呢? 林说,我累了,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2000年8 月10日星期四,如果我明天没有来,请你不要等我 早上起来的时候,默默拼命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洗枕头,她喉咙里的血开始止 不住了。 她知道这一场电话里的势均力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林说,这也许是我们明天见面前的最后一场电话了。 他们约定在11日的晚上相见,在部落人酒吧门口。 ——如果我明天没有来,默默请你不要等我。 这个夜晚默默开始剧烈地咳嗽,电话仅1 个小时,默默就掩住话筒大口呼吸, 大量地用餐巾纸抹掉不断渗出来的血。她跟林说,等我一会,再打给你。 这个夜里林没有等到默默的电话,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晨1点的时候他 开始失眠。他开始想念默默,这个不曾见过的奇异的女子。 和他经历过的女人如此不同。 他打了默默家的电话,是默默的父亲接的,他说默默睡了。她父亲的声音有点 古怪。默默说过她不喜欢她父母的婚姻,妈妈只会在爸爸面前掉眼泪,每天回家做 饭给一家人吃,而父亲只会指手画脚。纯粹的大男人。声音粗暴。 默默说,林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远游了吗?倾家荡产地到处走,只是因为我想 逃避我现在的生存状态。还有爱情。 林说,也许我不该出现。 默默说,可是你已经出现了,而你已经别无选择,宿命是很可怕的东西。 她最后跟他说,我有的时候也是个小蛮女,父亲将他的粗暴继承了点给我。 林笑着说,我喜欢有点野的女孩子,但大多数的时候她应该是安静的。 而现在电话里只有空洞的铃声,默默没有任何讯息。 2000年8 月11日星期五,你比我想象得要漂亮,但是我不能跟你说我是不是爱 你 林的情绪化让默默开始不安,他曾经给过她很多讯息,但是到后来终于出尔反 尔。 他跟她说想一起去崇明,但是一会就反悔,理由只是心情突然不好了。 他告诉她如果他想要得到她的全部,他会娶她。 她穿越十字路口的时候,看见他站在那里。 部落人的灯光明亮着,而林是其中一块心碎的阴影。 默默曾经在电话里跟他说,我见你,并非想要爱,而只是想要给你温暖的拥抱, 然后选择告别。 她知道林爱着别的女孩子,她们彼此熟悉,曾经彻夜长谈。 那个女孩子也是天蝎座的,她告诉默默她和林是如此相象。但是她不会选择他。 ——也许默默你和他才是般配的,而他终究不是我期待中的爱人。 ——你也在期待下一个爱人吗? 默默的心里有些疼痛,她的喉咙有火烧般的撕裂般的感觉,窝心的痛。 现在她看见林在那里,他微笑着看着她,默默突然有些后悔,也许她不该赴这 次的约,也许她只是林的选择之一。 他在灯光下看过去是英俊的,她突然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夜里了。 林轻轻地揽起她的腰,他们打车去了另外一家酒吧。 他吻她的时候是突如其来的,在酒吧的门口,他猛然将她顶在墙上,手移到她 的胸上,舌头在她的口腔里进攻着。她双脚悬空着,感觉到来自他小腹的膨胀感。 但是她始终防守着他,他闭着眼睛吻她的时候,默默的眼睛里会出现另外的女 子的模样,林曾经在网上无数次地要求她做他的恋人。 他们在5 月相识,而默默不过是8 月刚回到上海。 她知道林的情欲在汹涌着,而她却想起青岛的海,翠绿的树和白色紫色的花, 那里的水晶莹清澈,默默曾经用文字比喻那样的水是最纯粹的爱情。而她也许注定 要在其中颓败。好像天空中雪白的云倒影在水中的影子,虽然同样印出了大海的蓝, 但是它注定只能是影子。 今夜她的出现,只是想要给他影子般的温暖。 即使以同样绝望的姿态。 2000年8 月12日星期六,你说过你今天不会再在网上遇见我,但是你还是来了 这个夜里他们牵手而眠,他没有侵犯她。早上起来的时候默默看见自己依旧和 衣,突然开始莫名的感动。 他对她发誓说在没有确定爱上她之前,他不会要她。他是这样说的。 中午分手的时候,他没有邀请她一起吃午饭,而她也要赶回去完成一篇稿子。 回家发mail的时候,却奇怪地看见林在线。默默愣了一下,她曾经以为他会就 此消失。 ——我在阿姨家,她家里也有电脑。 默默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她不停地问他爱不爱她。不停不停不停…… 她的眼泪下来了,很多天了她都没真正地哭过,但是这次她掉了眼泪。林如往 常一样地,岔开了话题,他说默默你别总是问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到后来一面 对这个问题,他就借口自己有电话。 ——你是不是还想再次选择?我和她还有别的她? 林突然变的暴躁,他说默默你又来了,为什么总是问同样的问题呢?我是这样 的男人吗?我确定了我爱谁我就会专一地爱谁! 默默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你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爱着别的女人,却在夜晚的时候吞噬我的嘴唇,而你不知道曾经的每个 夜晚那里都在不停地流血。 这次她在电脑前喊了出来,血液汹涌着从她没有声带的喉咙里漫出来,默默用 手背去抹,于是手背上出现一滩淤血。褐色的。 那是她用心说的告白。 ——默默,我上网只是因为想念你了,现在我要走了。 2000年8 月13日星期日,她眼界很高,不会看上我的,而我只和默默聊天 默默去见了那个女子,她们约见在默默家附近的一家红茶坊。 那是个一如林所说般美丽而芬芳的女子,默默想他选择她是对的,他到底是世 俗男子,无法抵御美色。默默突然有些安心,也许只有她才能给他他要的所谓温暖。 快分手的时候,默默突然抓住对方的手,她的瞳人在发抖。 ——答应我,和林开始好吗?也许认识久了,你会爱上他的。 ——默默,为什么要这样求我?我说过,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但是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抱歉,他不是我要的那种类型。 ——你不能这样舍弃林,你知道他是如此脆弱和无助吗?我也明白有些东西我 也能给他,但是他不会要,也要不起。 ——默默,你的喉咙什么了?你是不是抽烟抽多了还是有肺结核? 我无法听清你在说什么。天啊,你在流血! 默默艰难地笑了笑说没事,她将那些腥气的味道全部吞咽下去。 那个美丽的女子轻轻地对默默挥挥手,她站在一辆出租车面前。 ——默默乖,早点回去吧,我说过了,我很喜欢你,但是不会因此而喜欢林的, 我的期望在下一个男人身上! 默默的喉咙想发出什么声音,但是那股腥气又汹涌而来。 在附近的网吧里,她看见林在线上等自己。 她问他,是不是还是那样地爱着那个女子? 林说,不,我现在只要默默,虽然不是爱。 默默说,没有爱的陪伴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说,但是你知道她看不上我的,我又老又丑。 默默说,我想帮助你,但是我失败了。 林说,默默你以后不要瞎起劲了,你根本不了解我。 默默说,我不了解你吗? 林说,算了,我回家去了,今天晚上我们不要通电话了,我累死了。 2000年8 月14日星期一,没有默默的日子我无法过,其实我并不曾想过伤害你 林说,其实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就并不曾想过动你,如果我想动你,任何女人 都跑不掉的。 默默说,因为你答应过我,只有爱的时候才会想要占有。 林说,我承认我未曾对她死心,我想如果她给我机会,我还是有把握让她爱上 我的。 默默说,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林说,我只是想对你倾诉,只有你了解我的心情。因为我爱着别人,所以我不 敢和你做爱,怕伤害了你。 默默说,也许无人能伤害我们,除了我们自己。而我经历过太多的爱和哀伤, 所以我明白,下一个爱人是无法期待的,我们都不是拾玉米的狗熊。 林说,我现在才27岁,我想到32岁还有机会的。 默默说,我已经没有了青春可以等待。我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残缺。 林说,默默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也许我们需要个过程。 默默说,和爱有关吗? 林沉默了一会,说,如果你爱我,我不爱你,我会陪伴你。如果你不爱我,我 爱你,我会留住你。如果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会娶你。 默默说,听起来很绝望的样子。 林说,呵呵,默默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好吗?多无聊,对了,你上次说要给我 和一mm安排机会见面的,现在进展怎么样了?你还欠我两个处女呢哈哈。 2000年8 月15日星期二,亲爱的,为什么我又碰翻了玻璃水杯? 整整一个下午默默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自己在青岛的留影,上面是不太漂亮 的女孩子,但是不难看。她的嘴唇鲜艳,眼睛如猫。长发和刘海遮掉她大部分的脸。 林说默默有的时候像极了猫,只在黑夜的时候出没的猫。 这个夜里他和那个女子吵架,默默上来的时候林还在气势冲冲的。 他对着默默倒一肚子的苦水,而那个女子也在对默默歇斯底里。 默默安静地看着屏幕,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林总是说他不该出现,也许真正不该出现的,应该是默默自己。 他们相约过这个晚上再见的。 林却突然说自己没有了心情,只想回家睡觉。那个女子消失在网上,默默看见 林颓败的语言。他说,我不会理她了,而我也不想见你。 默默沉默,她突然害怕他的颓败,这个孩子气的男人,他的出尔反尔让她感觉 到厌恶,但是她突然不能舍得让他独自在寒冷里。 她于是不停地叫他出来,出来出来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失去了理智,而他并不是会爱她的那一个。 她说只要他出来,要她怎么样都好。 林说,默默你为什么要那样善良?你这样会让我心痛的。 默默只说,我会去等你,不管你来不来。 下了线后,她就去了他的家,在那里等他,他没有说一定要来。 默默想起莉香,在约定的地方等候完治。而他终于到的时候,已经过了5 个小 时。 默默不知道自己会等几个小时。 她曾经如何地不相信网络爱情,而现在她却在其中如花凋谢。 林迟到了半个小时,但是他还是出现了。他将默默搂在怀里,一进屋,就让她 钻到温暖的被子里去。 冷气剧烈地开放着。她抓着他的胳膊。 林说,我去倒杯水,就来。 他手里是大大的玻璃水杯,倒满了冰水。默默抓过就大口地喝。 试图冻结喉咙里的伤痛。 林钻到她的身边,他对她说自己的孤单,而她在18日后即将远离。 他说我会给你电话,我会想念你,而我不爱你。 她轻轻地呼吸,双手将他笼罩起来。默默说,林你觉得暖和吗? 他开始剥她的衣服,她知道他在背叛一个誓言,但是她没有阻止他。 他开始侵入她,她在黑暗中看见他发白的瞳人,彼此都是寂寞得太久的人。 整整一个夜晚,他都不曾停息。他求她尖叫,将手指放入她的嘴中。她感觉到 喉咙里的腥气,知道末期审判即将来到。 默默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而林还在不断地如海般涨潮退潮。 曾经她在北方沿海的城市里,就是如此面对大海的,而自己永远抓不到浪头, 任何的誓言,都如沙般从指缝里滑落。 他终于如孩子般睡去,她独自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默默悄悄地爬了起来,她看了看窗外的晨曦,想拿起桌上 的水杯,却抓了个空。 透明的玻璃水杯就这样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掉到了地上。 四分五裂。 林惊醒了一下,但又翻身睡去,带着满足的表情。 她轻轻地吻了他一下,他微笑了一下,继续趴着呼呼睡。 那是默默曾经渴望的宁静的港湾,而她即将选择远去。去那个他曾经出生和长 大的城市,那里有大眼睛的高个子女孩,最动荡不安的流沙河。她知道自己在去向 他的故乡,而他已经不在那里。 默默动手收拾碎玻璃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手指开始破裂,疼痛终于让她哭了出 来,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她的嘴角大量地淌出来自喉咙的血,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哭 泣的声音。 他不会明白她远游的真正意义的,其实。 ——世界上最远的地方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爱你。 自2000年8 月20日下午13点至21日凌晨1点28分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