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小美人 作者:何从 (原名:细细发辫飘飘衣摆情系中国娃娃) 小的时候,家里有两只娃娃,一个是金发碧眼,一个黑头发塌鼻子。 小朋友来家里玩,总要抱那个洋妞玩,于是孤独的中国娃娃便总是在我的怀里 哭鼻子——我以为她是在哭鼻子的,我一直认为玩具都是有灵性的。 中国娃娃细眉细眼的, 头上梳很多小发辫,跟现在流行的pop头差不多。穿着 说不出什么料子的旗袍,身材再怎么玲珑,也无法抵御外国娃娃的白色塔夫绸撑撑 裙的魅力,即使对方穿得看起来屁股有点肥大,胳膊有点粗壮。但是童话都是外国 流传过来的,童话里的公主都是塔夫绸泡泡袖撑撑裙。于是中国娃娃在玩具柜台一 度门前冷落车马稀。 2000年的春天,在上海南京路一写字楼里做编辑的朋友带我去雁荡路上的“布 衣坊”,那里是一个小开间门面的中式服装专卖店。她说她所有的旗袍与中式夹袄 都是在这里订做的,所有的款式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有时候放低点领子,有时候则 去掉袖子,而有时候则在门禁的位子上开个调皮的小切口,露出一点皮肤来。如果 用纸文身,可以在那块裸露的皮肤上画一朵斑斓的玫瑰。 原来做个中国娃娃也能如此出彩。 他们说中国女子皮肤如蜜,用冰肌雪肤来形容毫不为过,而且中国女子身材细 巧,即使丰满型也是别有珠润玉圆的韵味。中式服装最能修饰曲线,即使如夹袄等, 穿来更是显示麻花辫女子的纯真气息。 想,果然。穿中装的女子,必定要有孩子般的笑容的。即使如张曼玉在《花样 年华》里的曼妙身姿,同样散发出一种青涩的性感来。 中国女子的身材,向来是微微起伏的那种,穿衣服最好的就是显示其犹抱琵琶 半遮面的气质。所谓静若处子。 短袄·白袜子·黑布鞋 旗袍是需要高鬓高跟小蛮腰的意境,而我热爱的却是可爱的高腰小夹袄和大大 的筒裤,或者是宽大中袖的直门禁上装,镶色、绣花、补花,都好。那些都是适合 梳麻花辫的女孩子的装束,裤子可以不用太长,到小腿中即可,下面露一段藕般的 腿,然后是白袜子黑布鞋。那是能够在大地上撒欢的味道。 短袄斜门禁也好,直门禁也好,总之要短小精悍。如果仿照去年夏天流行的露 脐装的式样,腰肢纤巧的女子可以露一截小肚皮来,下面是系布带的大筒裤或者宽 腰的百褶裙,于是兔子一般的女子便开始活色生香起来。 白袜子想来只适合亚洲的黄皮肤女子,跟象鼻子那样地叠出几个褶来,即使小 腿长得不够雅观的也能弥补缺陷。而小腿好看的则可以尝试最简单的过踝的直筒少 女袜,配一张素脸,简直就是个纤尘不染的中国小公主。 黑布鞋有攀带的也好,上面做刺绣的也好,底一定是外祖母刻满皱纹的手一撑 一针地衲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针脚,全是点点心血与光阴,他们总是说,一个女人 在飞针走线的时候就渐渐地抛弃了时光。每一次牙关的轻轻齿咬,就是一场时光的 飞渡,年华就如挣脱了风筝的线,瞬间逝去。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看着外婆这样一针一针地美丽起我的小脚来,而孩子长 大的速度总是快如眨眼,一双鞋便如树的年轮一圈,一个年轻的小女子在出落中楚 楚动人,而另一个迟暮的美人开始韶华不再。 穿着这样的鞋的女子,走过的路一定是温暖而塌实的。每一步都是低浅唱。 而衣袖轻摆,笼满了风的气息。 她们在其中弯起眼眉,笑得如月。 肚兜·颈圈·高跟凉鞋 肚兜一直都应该是火红的,煨在女子素雅的外衣里,只为心爱的男子燃烧瞬间, 在衣扣崩裂的时候。 但是现在的时尚异化了肚兜的作用和式样。内衣外穿的趋向引发得肚兜也成为 了雨后炎炎晴日的时髦。穿肚兜的中国娃娃,绝对需要是瘦骨嶙峋的那种女子,锁 骨深深凸出,眉眼深凸,是有点异化的中国娃娃。洋气而鬼魅。也有朋友说圆圆脸 的珠润玉圆型女子同样适合艳红的小肚兜。我不反对,只是不合我的眼缘而已。 肚兜现在色彩缤纷,但是独爱的惟独火红,想是女子怀中的激情。 而黑色的紧身中裤,只在裤脚如喇叭花开,下面是尖头的高跟凉鞋,可以是细 带缠绕的,也可以是有玻璃跟的前满后空的款式,看心情了,女人装扮从来跟心情 走的,那是懂得装扮的女子,只有单纯将衣服当衣服来穿的女子才会盲目随波逐流。 她们除了知道要跟上时尚外,别的一无所知。 衣服是有灵魂的东西,这一点是我一直坚持的。所谓睡衣只有在卧室里穿才显 示出它的魅力。 最初也无法接受肚兜凭空就这样穿着出了街。但是热爱着红与黑的搭配的我, 某一日在街头邂逅一身的黛黑血红后,便由衷地爱上了它。 还是希望那个女子梳发辫,只是改成后头两根小尾巴,上面飞起两根小辫子。 闪光妆,最in的粉底,透明得自然的皮肤。粉面小美人一个。活脱脱。 当然,脖子上挂任何细链都是多余,有性格的,该是一圈颈圈。婉约着锁骨的 尖锐。 甩着小包包在大街上走的是大步,轻快如燕。满眼都是对爱情的期望,或者是 不屑的表情。同样装扮的女子,稍微换个表情,味道便完全是两样的了。 无忧无虑,无论是表象还是发自肺腑。 肚兜娃娃就该是轻快的敏捷的。我行我素。 那些阳光下的歌声,嘹亮而灿烂。我这样以为。 黑与白·立领长衫·前刘海 同事上班穿黑色的丝绸的长衫,盘钮的,配同色同料的长裤,丝绸是最能吸收 风的料子。曾这样的以为。 有一款本白的长衫,很女人味,宽松而休闲,适合的是梳一根粗粗的麻花辫, 长长的,从后面垂到前胸来。纤手从长长的衣袖里露出来,几根削葱指柔弱无骨似 的,上面简单的哑光的白金戒指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这样的衣服,除了黑与白,别的颜色都是多余。 黑色的内敛,是深藏不露的美。白色的张扬,是朝气的光辉。 纽扣是一定要扣到下颌的,袖长要过腕,脚下踏布鞋,最简单的那种,在上面 只描了文气的花和鸳鸯。 这样装束的女子,走路必定也是气定神闲的,眉目之间全是优雅与自信。 前刘海徜徉在光洁的额头,遮住浓郁的眉头,眼睛描过了眼线,唇是温润而富 有光泽的,健康的中国娃娃。即使笑起来看见眼角的鱼尾巴,也以为那是日子在其 上的谈笑风生呢。 那样桀骜的感性。 不卑不亢。 矢志地疼爱着自己。 就做一个中国娃娃,即使没有塔夫绸撑撑裙泡泡袖的诱惑,那些能够包容风的 衣袖以及能够散发出微醺气息的仪态,是中国女子独有的风情。 就将日子过得散漫吧,将生活的节奏偶尔放慢一下,试想,除了中装,还有什 么服饰更能诠释意气风发的意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