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的爱情 螳螂的爱情生活在动物当中是比较独特的。每当想起男螳螂面对女螳螂引颈就死的 情景,我的心禁不住一阵颤栗。在这个喧嚣多变的时代,忠贞不渝的爱情已经成了一种 稀缺的资源。从这个意义上讲,剖析螳螂的爱情生活可以给我们终日奔忙的现代人打一 针清醒剂,也提供一个理想主义的参照系,尽管我们毕生都难以企及。 螳螂独特的爱情方式来源于他大无畏的勇气。螳螂的体格虽小,但也和老虎、狮子 等重量级动物一样,是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的。无论是谁,越过了螳螂划定的底线,他都 要拔刀相向,颇得孟老夫子“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真传。所谓“螳臂当车”就是这个 原因,可惜古人不懂这个道理,竟主观地把螳螂定格为狂妄自大的形象了。其实,反过 来想想,小小螳螂敢于举刀向车,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古来几人能如此?天子一怒,血流 漂杵,布衣一怒,血溅五步,螳螂不是布衣,更不是天子,但一怒拔刀的气势恐怕不次 于什么傅红雪、胡一刀吧。我小的时候在农村,就曾亲眼看到小小螳螂挥刀劈向一只庞 然大物的蝉,由此相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古人的臆造。 应该说,螳螂的无畏精神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的,不是在一怒拔刀的战场上,而是 在螳螂荡气回肠的爱情生活中。从这个意义上说,螳螂更象是动物界中的“项羽”。 (据张艺谋说,项羽不但为爱情一把火烧了三百里阿房宫,更是为了爱情殉身乌江。) 平时,从身边的小狗小猫身上,我们也可以看到明显的欢欣、恐惧和愤怒的反应。而人 类自身受到同样的刺激时,我们把自己的反应称之为“感情”。 也许人的心灵就象一 个反应釜,各种感情都在里面混合、反应,最后提炼出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所以,爱 情是人们各种感情反应的凝聚和升华,比如人们享受赢得梦中情人的欢欣,品味失去亲 密爱人的恐惧,面对出现第三者的愤怒,这种种感情就象是七色光汇集成阳光一样,融 合成为爱情的奇妙体验。古人云:“爱情如此多娇,引无数男女竞折腰。”所以也就有 了白娘子的盗仙草,祝英台的化蝴蝶;有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狄安娜和俄里翁……。然 而,象白娘子盗仙草,祝英台化蝴蝶之类毕竟只是传说,世上真正能为爱情牺牲的人有 多少呢?从这个角度看,螳螂倒是不折不扣的爱情理想主义者,富有牺牲精神的爱情至 上主义者。因为一只男螳螂和一只女螳螂的爱情发展到最后,是男螳螂心甘情愿地被女 螳螂吃掉,这就是结局,不圆满的结局!由于人类和动物之间缺乏必要的沟通据说我的 老乡,孔子的优秀毕业生公冶长擅长和动物对话,(可惜他没有把这门手艺传之后世), 我们无从揣度男螳螂慷慨赴死时的心情,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还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但是,螳螂的爱情真的是要让我们现在的 人无地自容的。 螳螂的爱情是始终如一的。始终如一本来是爱情的最基本的要求。但始终如一说起 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是已经听惯了晓庆之流不得不说的故事, 看惯了王菲之类假模假式的执迷不悔?不是已经理解了一婚、二婚、三婚,直至N婚都 是正当的选择,明白了变老、变富、变官,直到变性别都是变心的理由?也许若干年之 后,我们的子孙,假如他是历史学家的话,会这样断言:始终如一的爱情?早在20世纪 末就跟白鳍豚一起灭绝了。 螳螂的爱情是勇敢的,富于牺牲精神的。大悲莫过于死,螳螂的爱情因而渲染着悲 壮的色彩,洋溢着牺牲和奉献的精神。毛主席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 常发生的”。我们现在的爱情当然没有这么严重,但可以肯定的是,“要爱情就会有牺 牲,气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那么,我们有多少人是从爱人的角度去理解她、关心她, 为她实实在在地奉献一些呢?那居高不下、年年攀升的离婚率又说明了什么呢?在这个 善变的时代,我们也许真的要向螳螂学习一点东西了。 螳螂的爱情又是对天下男人的一种棒喝。在螳螂的爱情生活中,是男螳螂为女螳螂 殉身的,这在螳螂的世界中是自自然然的事,是普遍现象。可是在人类的世界中,别说 为爱情殉身了,就是真正专一的男人,又有多少呢?相反我们却在生活中看到太多的杜 十娘怒沉百宝箱式的故事。我们的时代可能仍然属于“大男人时代”,男人主宰着社会 的绝大多数资源,尽管有许多女强人在生活中叱咤风云,但她们只是大海中的片片白帆, 不可能覆盖整个大海。先乱后弃,始乱终弃,不乱不弃,一乱就弃……,不知道什么时 候,责任对一些男人来说,即使不象镜花水月那么遥远,也已经象阑尾一样成了可以随 时割舍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讲,螳螂的爱情对天下男人的警示作用,是无与伦比的。 戴维·劳伦斯说:“爱情,严格说来是一种旅行。”史蒂文森说:“旅行总比到达 强。”是的,爱情是一种旅行。在螳螂的爱情旅行中,那只勇敢的男螳螂是永远也走不 到终点了。我们却能够很幸运,因为我们不是为旅行而旅行的,我们是为到达目的地而 旅行的,我们完全能够到达旅行的终点。 让我们牢记,在爱情的旅行中,也许我们万水千山走遍,但爱情旅途上的驿站,心 灵驻足的驿站——永远只有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