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人语二:风乍起,吹皱一网春水 我愿意做个思想的麦客,在中关村的田野里捡拾着熟黄、抑或涩绿的“比特” 的果实。我感到荣幸,因为我完全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新耕农,是凭着对这片村庄的 良好印象冒失地闯了进来。 与温泉庄稻香藕青不相关,与四季青的瓜伏果垂也不相关。这个因皇胄显尊出 游京西湖山而经常踯躇盘桓和部属们朝觐拜见而歇马驻足、候留听谴出名的中关之 所,现在依然时常显现出不同凡响的灵气来。 1997年,来自村外的旅行者不用抬头就很容易在悬于半空的巨大广告牌上看到 这样一行字:“互联网离我们还有多远?”既是宣言书又是起跑令,抑或还能称为 是中国互联网经济的一个倒记时牌。之后,来自外地的人们会在穿行于地铁时,看 到一些新奇而怪异的海派广告,如:“狐,胡扯…胡日扯!”画着一个红色的狐狸 拖着一条黑色的尾巴。 到2000年,笔者且思且行离开拙朴静谧的河套来到中关村获求生活新解的时候, 已是“全国山河一片网”了,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网站不计其数,大约超出10万 余。在中关村和CBD ,聚集了大量的网络人才和“海龟”派们,人们谈网兴起,电 子商务、网络经济、BtoB、BtoC、言必称IT. 网外之人皆不足挂齿矣,徒令笔者感 觉如来自桃花源、不知世外人境矣。 这是中国互联网的初春,许多沾不沾边儿的公司都将自己的名称改为网络公司, 感到髦的合时。来自大洋彼岸的风险投资家们捏着美圆眈眈望着这片叫人琢磨不定 的地方,一个网站、一本商业计划书、甚至于一个点子都可能融到资金。“风险投 资”,不就是美圆么,在数字英雄们看来,这个新事物于他们,总象免费发放给信 徒的圣诞晚餐一样,既不费力又叫人留恋忘返,网站CEO 们个性张扬的如同阿Q 幻 觉中的自由党,要什么有什么。 中关村,中国的加利福尼亚,黄金海岸。 这个夏天急惶惶地过去了。 几场风骤雨疏的秋雨过后,老美的“那死搭客”网络概念股如过山车般滑下、 如虎跳峡般落水,病来如山倒,网络经济遭遇“黑色星期五”,网络概念股无不缩 水,人们纷纷改弦更张,面对电子商务、网络公司、各种网站、BtoB、BtoC概念几 如瘟疫般避之不及,众多风险投资不能全身而退,渐渐淹没在网络的泡沫中。真是 势来如涨潮、势去如退潮。很多曾全面升级互联网战略的科技公司随着网络热如患 流行感冒一样,待高烧退下后逐渐清醒了过来。这个清醒来之不易,它意味着大笔 的美圆和人民币化为灰烬,烧的那样痛快。 2000年的秋天,网络过早地迎来了严寒。在这场互联网嬗变中,中国也第一次 体验了与国际经济共衰共荣的感觉,因为网络没有国界。同时,在中关村IT界引发 了一场“只有鼠标加水泥才是互联网的未来”再认识的讨论。其基本结论认为:互 联网的价值就在于它应该作为一种技术工具渗透到传统产业中进而提升传统产业的 价值。没有传统根基的互联网公司就没有前途。 网络惊变,余悸未甫,也有些坚信网络即明天的孺子学士们仍在苦苦支撑着等 待着,他们坚信网络代表着人类新时代的追求与梦想。 中关村的知识英雄们用巨大的投资交了一笔昂贵的国际学费。 网事可待成追忆。 互联网的赢利模式暂时搁浅了,而互联网的沟通魅力却不得不成为新新人类最 时髦的追求。在这里,一切都是虚拟的,完全没有真实可言。不论年纪大小,只要 会汉语拼音(不需要该死的五笔)、会打字都可以上来“胡日扯”一番而不用负责, 网络的出现使得人的真面目暴露无遗。曾经有这样一个经典:两只狗在网上打字聊 天,一只狗担心被认出,另一只安慰说“别怕,在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只狗”。 人们可以在虚拟空间里草莽奔突,畅怀地坏一回。人们在网络上出现可以隐姓埋名, 可以改头换面,可以偶尔露峥嵘。物理世界的围墙瓦解了,心情压抑,工作、生活 压力过大的人们找到了娱乐、宣泄、寄托的地方。 聊天和“伊妹儿”,是世界所有网民上网的主要目的。在这里聊天,隐私也是 公开的,网络的虚拟性使得足有一半的话题与性有关,再次佐证了弗洛伊德的潜意 识学说。上网成瘾的人会每日准时赴会,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不管是首都北 京,还是三湘二楚,甚至是大洋重隔,瞬间便遭遇在网际。加一只耳麦,可以听到 对方的声音,加一只探头还可以看到对方` 的模样。有人戏称发“伊妹儿”的人: “所有的朋友都使用电子邮件,可以省掉纸张、笔墨、信封和邮票的费用,并且不 会有人知道你的字糟糕极了。”确实如此,尽管学历高、读书多,但写字并未成正 比地漂亮起来,疏于动笔的IT人字迹往往写得非常的颓废。 当然,网络还是要干些正经事的。每日上班,工作程序总是放下皮包,揿动电 脑开关,去打热水,回到桌前,电脑已检测完毕,要求你输入开机密码,输入、回 车,一阵低徊的Windows 开机音乐在大厅间幽幽响起,鲜艳的个性化桌面呈现在眼 前,点击Internet互联网页,快速浏览最新的新闻动态,然后点击OutLook 收件箱, 查看上司或同事或远处的人发给你的E-Mail,并将最新的讯息和指示、意见敲好, 点击发送,一封封电子邮件便飞出了你的电脑,片刻间潜入了对方的电脑,手指飞 快地弹奏键盘时,淡淡的绿茶已散发出清香了。这时,旁边的电话铃也不失时机地 响了起来…… 一天紧张忙碌的生活开始了。 这个时候假如没有电脑,假如没有网络,你一定会六神无主,魂不守舍,不知 所措,象没有办公桌一样,因为你没有了起码的工作手段和工具了,网络成为计算 机企业的神经组织。来这里找人,最好不要问哪间办公室,而是哪个区、哪个格子, 连老总们的办公室也成天敞开着,窗帘也形同虚设。如果通知你去“火药库”或 “动力车间”或“训练营”去开会,请不要误会,这是模仿微软、IBM 等公司为各 个不同的会议室命的名。员工的桌上照例会按照自己的个性放一些利德熊啊、流氓 兔啊,饼干筒、咖啡杯甚至是石竹花什么的,也许旁边还放着睡袋,那是精力旺盛 的年轻程序员灵感发作后开夜车的临时憩所。 一群群高学历的、有着良好院校教育背景的年轻人把无穷的创造潜力和才能贡 献给了“。COM ”,他们总是过度地追捧“知识英雄”和IT的神圣,是计算机企业 最尊崇的才华横溢的独行侠:顶着蓬乱的头发,领着四、五位数的工资,埋头编程、 写码,与电脑说着话,说着别人听不懂的JAVA语言,甚至无暇去交女朋友,转眼间 年过而立了。如果还有闲暇,他们可以故意拐弯路过那个梳着清汤挂面“IT发型” 的近视眼小姐不太由衷地赞美一句“今天好漂亮喔!”或者是“你的气色真不错”。 于是,笑容互相感染着,大家一天的心情将比北京的天空晴朗的多。 大洋两岸网络公司创造的人性化管理模式几乎相同,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制度, 也没有给大家造成紧张和麻烦的二十二条军规。能给年轻人以充分的宽松,才可能 让热爱技术的完全追逐技术、追求艺术的彻头彻尾艺术化。因为这种创意式的劳动 使他们感到快乐。而传统的社会结构或人事组织,则常常忽视了人的情感,假装它 们不存在,让人的愤怒和恐惧始终压抑着、埋藏着,人与人之间互相谄媚,一丁点 知识可用一生,内耗、嫉妒、小报告在这里缺乏卖点。 互联网上有一则最新消息:中国互联网站的龙头搜狐已开始实现赢利。国外另 一则发布于今年5 月的消息更为振奋人心:全球在家用计算机上访问互联网的用户 为5 亿3130万,另外,电子邮件超过了聊天室、即时通讯以及视频点播等宽带应用, 成为互联网上最普及的一种应用。还有个统计数据说:每天有80亿封电子邮件“飘” 在因特网。人的情感似乎也因网络而“比特”化了。 统计表明,全球互联网用户34% 在美国和加拿大,27% 在欧洲和中东,21% 在 亚太。非常明显,中国成为亚太增长的主要动力。我们经济的增长重要动力也在这 里。 网络让先进的发达国家和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很容易地沟通起来。互联网在推开 了人的物理距离的同时也拉近了人的心理距离,纵是天涯若比邻。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