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毒攻毒 阿毛紧绷着的神经敏捷地感觉到了有人在开房门门锁的声音。 不知刺客是什么时候来到大门外的。连阿毛这样的人都没有听到刺客接近房门 的脚步声,由此可见,对手一定是一个经验相当丰富的职业杀手。 刺客在门外呆了好长一会儿时间,然后猛然一把推开房门。手中握着装有消音 器的手枪冲进室内。可是,房门内侧堆积着阿毛摆放着的靠背椅、桌子以及电视机 什么的。 房门倒下的同时,倒下来的障碍物正好砸在了刺客的身上。 刺客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举枪射击。由于消音器很 大,所以枪声听起来就象是电视节目里的枪声一样大。没有人注意。只是墙壁上留 下了几个弹孔。 阿毛从门背后猛扑过去,把自己的体重加在了压在刺客身上的椅子上。同时, 伸左手一把夺过了刺客的手枪。在这一连串动作的同时,他始终留神着门外走廊上 的动静。 阿毛用脚把房门踢上,接着上好了防盗门闩。承受着靠背椅子和阿毛的体重的 双重压力的刺客,身体某处的骨头发出难听的声音。阿毛用右手握着的毛瑟HSC 猛 击刺客的头部。一阵痉挛之后,刺客昏死了过去。阿毛站立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 灯。 拿掉压在刺客身上的椅子和电视机,然后把他拖进浴室。 只见刺客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留着胡须。身材瘦小。脚上穿的是橡胶底的 磨皮鞋。 阿毛检查了一下从他手中夺过来的手枪。 这是一只德国制造的双保险PPK 速射手枪。PPK 的口径有0.22、0.32和0.38三 个种类。这只PPK 和毛瑟HSC 口径相同,是0.32口径。0.32时美式和英式表示,即 口径为百分之三十二英寸。换算成欧式则为七点六五厘米。 枪身装有特制的消音器。这种枪和P38 那种枪身后退式的手枪不同,PPK 采用 了枪身固定式的单回火发射系统,枪身的重量与枪闩推杆动作无关。 枪闩推杆后部露出装在环状击铁前的装填指示针,指示子弹是否已经上膛。 当第一发子弹发射完毕后,马上自动使第二发子弹上膛。由于是双击发,哪怕 是解除了安全装置,击铁处于倒下位置,只要用力扣动扳机,仍可发射…… 以防万一,阿毛拔掉了弹匣。能装入八发子弹的弹匣里装有五发子弹。阿毛将 弹匣插入枪把,将毛瑟HSC 插入腋下的枪套。右手握着装有消音器的PPK.扒光刺客 的衣服,露出象洗衣板一样的肋骨。尽管此人骨瘦如柴,但毛发却很兴旺。包括胸 毛和阴毛。 衣服口袋里有一个红色子弹盒。可装五十发子弹的弹盒里还剩下四十多发子弹。 当然,全都是0.32自动手枪子弹。 阿毛将弹盒转移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从刺客的衣服里还找到了装有驾驶执照的 钱包。驾驶执照上用的名字是山田一夫。 阿毛拧开浴缸上的热水龙头开关。揪住山田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按在热水龙头 下。半开的热水将失去知觉的山田烫醒了过来。张开口惨叫一声,但随即被灌进嘴 里的热水,呛得他咳嗽起来。后背起了一阵痉挛。 阿毛揪住山田的头发往瓷墙上猛撞。摊开双腿,缩成一团的山田用茫然的表情 呆呆地望着阿毛。 “这个是你的手枪吧?你就用这个自杀给我看看。不,最好是和女人一起为情 而死。这主意不坏吧?” 阿毛象鹰一样的脸上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 “杀了我吧!” 山田呻吟道。脸上被热水烫得留下了通红的痕迹,眼睛也肿了,怎么也睁不大, 声音嘶哑。 “别着急嘛,把话说完了之后再死也不迟。” 阿毛冷冷地言道。 “什么?招供之后也要死,你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的好!” “真的吗?” 阿毛漫不经心地打开了PPK 自动手枪的机头。 一声沉闷的枪声之后,一颗空弹壳跳出了弹匣,山田右膝下面的瓷盆被枪弹击 中碎了。山田的两只脚在空中乱舞,嘴里和裤裆里上下两头都在出水。 阿毛冷冷地望着苦闷不堪的山田。 “我说,我都说了。不过,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照命令行事。” 山田呻吟道。 “给你下命令的是安丙组吗?” “你已经知道啦!” “你也是安丙组的人吗?” “……” 山田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是应招女郎组织的头罗?” “经理不是我。” “那么,你是职业杀手?” “……” “你的同伙在哪里?总不至于呆在事务所等着你的好消息吧?” “在旅馆的停车场……”奔驰“牌轿车……车牌是二二OSE ……” 山田招供道。 “是根据山口组长的命令,安丙组才安排除掉我的吗?” “……” “为啥?” “不知道。这事我也不可能知道。我说过了,我只是照命令行事。我太小看你 了,所以我失败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只听说你是个给山口组添麻烦的人。” “你知道我弟弟的事吗?” “不知道,实际上,我并不是安丙组的人,只是受雇于安丙组。” “可是你没干好老板交给你的活,你没有杀掉我,怎么回去交差呢?等等,别 动!我马上就回来。” 阿毛说道。 走出浴室,来到床边。阿俐仍在昏死之中。以防万一,阿毛用PPK 手枪把朝她 额头猛击了一下,然后拿起打火机无线电报话器回到浴室里。山田口里叼着一根带 烟嘴的香烟。 阿毛觉得有点不自然。他的行动比脑子反应更快,条件反射似的将身体伏在了 瓷面盆上,几乎就在这同时,山田吹了一口香烟。 从烟嘴里飞出一根银针,从阿毛头上掠过深深地刺入他身后的门上。原来是吹 箭。阿毛用手枪砸飞了山田口里的烟嘴型的吹箭管。紧跟着山田的脸上也被枪把猛 击了一下,昏倒过去。阿毛缓缓地站立起来,查看了看身后的房门。 吹箭刺入门内,只露出屁股后面的约有三公分的箭身。拔出来一看,刺入的部 分有四公分左右,而且箭端涂有褐色的液体。 毒物象是箭毒式豹毒什么的,阿毛又仔细查看了看烟嘴。 烟嘴长约有十公分。先端有一个插纸烟的烟斗,但这是个假像。吹箭,是从吸 口插入烟嘴的。 阿毛不放心地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山田的衣服。最后,取出烟盒内的香烟。原来 这是个双层烟盒,夹层里排列着五十根左右的涂有毒液的吹箭。夹层的盖子是密封 的,所以毒液不会干燥。 阿毛拔出一枚毒箭,然后盖好夹层底盖。重新装好香烟。最后,他将插入了毒 箭的烟嘴和香烟盒一起放在了内口袋里。 接下来,他一根接一根地折断山田右手的手指。大拇指、食指、中指。当中指 被折断时山田痛醒了过来。 “救命!狗日的你真坏!” 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要想少受罪,就照我说的办!通知在停车场等着你的同伙,就说已经把我干 掉了,但自己也受了重伤,快来帮忙。” 说着,阿毛拿出了打火机无线电报话器。 “知道了……” 山田含糊不清地答道。阿毛扭动打火机的气体调节环,也就是发报开关,然后 用手指按住发火轮,把打火机送近山田的嘴边。 “有埋伏,快逃!” 山田叫喊起来。 “我操你妈——!” 阿毛一边咒骂着,一边松开按住发火轮的手指。“知道啦,多谢关照。”从打 火机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应答声。 阿毛把打火机无线电报话器一把砸向洗面盆。洗面盆碎了。打火机也被砸碎了。 阿毛那张黑色的脸也气歪了。 “你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吗?” 气极了的声音反倒显得十分平静。 “当然。” 山田那自暴自弃的态度中多少带有一点慷慨就义的豪气。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反正是死路一条。与其背叛小组,背个‘叛徒’的恶名, 不如现在就死在你手里得好。再说,人生对我已无任何留念之处。干我们这行,这 一百多斤迟早都是要交待的。” “是吗?少了一条像你这样的毒虫,一定会有许多人感到高兴的吧?顺便问你 一句:至今为止,你一共杀死了多少人?” “三人。一次也未曾失过手。” “可是,这次死神却抓住了你。被你杀死的三个人此时正在地狱里等着你呢。” 阿毛嘲笑道。一边从内口袋里掏出吹箭。 “试试这玩意儿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说着,阿毛将烟筒叼在了嘴上。 山田闭上眼,浑身发抖。右膝上的枪伤已不再流血。阿毛吹出的吹箭命中了山 田的左膝,吹箭没入大腿骨。 山田轻微地痉挛起来。呼吸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浅。不到三分钟,痉挛变得激 烈起来,口里吐出发黑的舌头,身子跟着倒下了。阿毛将手放在他的左胸上试探了 一下,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山田的全身也开始发黑。 吹箭的毒素好像具有麻醉神经呼吸系统的箭毒和使筋肉产生痉挛的毒鼠碱两种 成分。 阿毛收拾好烟嘴,提着手枪出了房间。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大厅的沙发上没 有人影。阿毛把左手握着的房间钥匙交给了服务台里睡眼朦胧的服务员。 说道:“我有事儿,要出去一下。” “您,请慢走。” 男服务员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旅馆前面停着一辆候客的出租车。停车场上见不到“奔驰”ニニOSE 的影子。 恐怕是早就逃走了吧。 侍应生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阿毛给了他一百日元的小费,然后坐进了出租车。 “上哪儿?” 出租车司机头也不回地问道。 “哎呀,去哪儿好呢?好吧,就去新宿。” 阿毛开口道。他打算到了新宿之后,再换一辆出租车。另外找个住的地方。 出租车开始启动了。 一般的路线应该是走半藏门,经过鞠町,从四谷方向去新宿。可是,出租车却 拐进了英国大使馆旁边的胡同。离开日本多年,对日本道路不太习惯的阿毛,还以 为司机走的是近道呢。所以,并没介意。 可是,当他的眼光从出租车驾驶席背后移到那象是民用小轿车那种用玻璃隔开 的车顶上时,霎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想打来车门,可是打不开。左边的车门也打不开。车门使用的是电动开关。 这时,一股难闻的气体发出可怕的响声,从后部座位的地板吹入车内。 无疑,定是毒气。 阿毛拔出装有消音器的PPK ,朝着前面的玻璃窗开了一枪。 防弹玻璃上只留下一个小白点的弹痕。由于装了消音器,子弹的杀伤力更大。 憋住呼吸,阿毛又朝着驾驶席开了一枪。可是,司机的座位后背象是装有特殊 钢,只听到一声金属的响声,司机安然无恙。 阿毛朝着左边车窗放了一枪,朝着右边车窗也放了一枪,朝着后面的车窗又放 了一枪。左一枪右一枪直到射尽弹匣中的子弹,仍是徒劳一场。 阿毛屏住呼吸,感到越来越困难。刺激性很强的气体已经模糊了他得视线。 司机保持车速,回过头来朝着阿毛咧开嘴巴笑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