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淋湿的眼泪 作者:狐媚 我不喜欢雨天。真的,我生活的地方没有季节,我生活在这唯一的季节里, 干枯、单调,这是一个长长的亚热带地区,没有春天、没有四季更新,只有雨天 和干燥。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隔着玻璃看外面的天,密密的下着雨,马路上全是雨水, 汽车一过,会有很多泥水喷到行人或路边的树木的身上。 而我。总是忘记带伞。不是我记忆不好,而是,每次在下雨前,都没有任何 的征兆。 许多事情都省略了很多过程,很多事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当年我来到这个 层写字楼的时候,那天,就在这个大厅里,一个男人朝我走来,他没有做自我介 绍,直接对我说,我似乎认识你很久了,我觉得再过几年以后你会比现在更美, 很多人会喜欢你未来的面容胜过你现在的面容。那年,我22岁。当时我并不知道, 我以后的生活会和这个年近50岁的男人有着纠结不完的恩怨,我同样不会想到, 第二天我便知道他就是我的领导。 我时常想起这段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从未对人说起过的美丽。它的出现总是 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在我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的经历中,只有这一个片断让我感到 欣喜,让我认识自己,让我如醉如痴。只是,我并没有料到,这样的美丽却成就 了我那段心痛的难以言说的爱情。 写字间在17楼,总编室在我的办公室隔壁,全部是玻璃幕墙,我要下楼去, 总编室是我必经的路线,而陆风总是在下班铃声响过的半小时后回家。尽管我蹑 手蹑脚的在总编室门口路过,但还是被陆风看到了,他叫住我了:“伊露,你进 来” 没办法在拒绝了,一直以来,我都不会拒绝他的召唤。就象当初我来报社的 时候一样,在他看完我的简历的时候,顺从的跟在他后面的样子,我是那样的小 鸟依人,温顺的象一个驯服的小鹿。我轻轻的走了进去。 “下这么大的雨,和我一起回去吧?”说着,他朝窗外看了看。我不知道他 是否看到了那辆停在楼下的奔驰。下面的车那么多,他或许不会注意的。我这样 想着。“我想去小蔓家取点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撒谎,而且, 我撒谎的技术越来越无可挑剔。小蔓是和我一个部门的同事,只有说去她家,我 才可能单独行动,陆风绝不会把我和他的关系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太过张扬,尽管 大家都知道。但是还是需要避嫌的。 “可是,你忘记了带伞”陆风温柔的懒住了我的腰。这时候我心开始着急, 我不能呆久的,我必须要下去。这样想着。我说:“我正准备进来向你借伞”, 说着,我转身去拿墙角的那把还湿漉漉的雨伞。 “去吧,小心点”陆风在我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我如释重负的走出了他的办 公室。 我喜欢叠千纸鹤,我和陆风的房间挂满了千纸鹤,我喜欢叠千纸鹤总是在两 个时间,第一是在陆风回他家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边想着 陆风如何和他偏瘫的老婆亲热,一边慢悠悠的折着千纸鹤,二是在和陆风做爱之 后,喜欢躺在他暖暖的怀里叠千纸鹤。我对陆风说,我要叠到我们不得不分手的 时候,在分开的那一天,我要数一数,我叠多少只千纸鹤。这时候,我们两个人 总会有一段时间的沉默。不管怎样,叠千纸鹤,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我生 命的历史并不存在,根本不存在,没有中心,没有道路没有线条。在四面八方, 让人觉得好象有某个人,不,说没有是不真实的,有关我刚参加工作时的一段经 历,我或多或少的写过了一些,不过,我要说,就我记忆所及,我将忠实的讲起 这一段来,讲起那有关另一个男人的一段,与陆风完全无关却有完全有关的一个 男人,陆风是我生命中明亮的一段,而他,我现在要见的这个人,是我生命中最 美丽也最具毁灭性的一段。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我快步走到门口,两扇感应门立刻向两边拉开,我穿 过去,感应门立刻又关上了。真是个奇怪的门。我想着,能感应着每个人的进出, 我曾想过,如果一只狗,要走进去,感应门是否一样的向它自动敞开?我也只是 想想而已,事实上我没见过哪条狗要穿过它。也没见过有狗穿过。我想我不会做 这种没有危险却很无聊的尝试。 雷冰已经打着伞走到了我跟前,我躲在他的伞下,被雷冰揽着,一样的小鸟 依人。我很快的钻进车里。车子很快的驶出了报社大院。车子经过的地方,总有 一些水泥水喷在路边的树上。 半小时后,我们已经坐在上岛咖啡厅了。我不喜欢喝咖啡,我喝咖啡就会失 眠,我只喜欢这里的氛围。我和雷冰每人要了一份竹桶饭,然后要了沙拉、牛排、 日本寿丝和一份水果拼盘。梁祝的曲子在暧昧的烛光下更显的幽怨缠绵。 我喜欢和雷冰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甚至一句话不说。如果不是雷冰的出现, 我想我一直以为我和陆风之间就算是一次真正的爱情吧。我对爱情这两个字一直 不怎么敏感,更多的时候,我分不清楚我是不是在恋爱。认识雷冰以后,我对自 己幼稚的逻辑全部该变了。雷冰,让我找到了那种触电的感觉,让我一天见不到 就感觉到有失魂落魄的难受。我知道,这便是我一直迷糊不清的真爱了。 大概是半年前吧,我去桂林采访,周末的时候我去了芦笛岩。我一向喜欢一 个人出去,那天也不例外,当我和很多游客一起走出岩洞的时候,天,已经淅淅 沥沥的下着雨。所有的游客都打着伞各自走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山与岩洞之间 的走廊上,不知道该如何回到酒店。我总是这样,出门没有带雨具的习惯。我对 天气如同对爱情一样的不敏感,更何况,雨在下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这让我 忽然明白了雨和爱情之间的关系。爱情来的时候,也是没有征兆的。其实雨和爱 情没关系,只是到我这里,便非要给他们扯上点关系,我的逻辑总是被陆风笑话, 他说我总是象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雨越下越大。很快变成了狂风暴雨,我的旁边是一对吵架的夫妻,我没有兴 趣听两口子吵架,但是现在除了暴雨,就是我旁边的争吵,女的哭声远远超过的 暴雨的声音,他们离我太近了,想不去听都困难,他们争吵的内容大概是丈夫看 上了别的女人,想给妻子一笔钱然后离婚,女的死活不肯离婚。这使我想到了 《雷雨》,由《雷雨》我联想到了“抛弃”,“抛弃”这个词,听起来就象一记 耳光,打在那些女人的脸上,有些人自杀了。这些由女人自己引起,又由她们承 担后果的过失,我觉得,总是一种错误。不要引起欲念,欲念就在激起欲念的女 人身上,或者根本就不存在,它产生于两个人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这中间省略 了很多过程,它是两性关系的直感,或者什么也不是。我对所有的概念都很模糊, 甚至混乱。包括我自己。从没想过要去背叛,象刚才吵架的夫妻。可是当我背叛 的时候,我自己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正在发呆的时候,两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我眼前,有一个文雅的男人,嘴 上叼着一根长长的墨绿色的烟,后来才知道那是支英国烟,产于伦敦北部的一个 城市。那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向我走来,不,也许只是向我这边走来,看得出 来,他很绅士,只是眼睛有点冷,在准备经过我的时候,他忽然问:“来支烟吗?”, 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问我,但是我在没确定之前已经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我不 抽烟。”,开始的时候他没有笑,看看他的同伴,又看看我,他忽然笑了,他说: “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准备回去了吗?”是的,我不能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山上。 所以,我没有拒绝雷冰的好意。和他们一起下山了。 我坐进了他们的黑色的轿车。车门关上了。一种隐约的忧烦和疲乏突然袭来, 我打了个冷战。我不知道一件黑色衣服是如何披在我身上的,但我确实感到了温 暖和安全,雨还没有要停下的迹象,车子经过另一辆车子的时候,激起了一些泥 喷在经过的两辆车子上。 这似乎没什么特别,和许多的初遇一样的平凡没有新意。后来才知道,雷冰 是电视台的记者,我们不但是同行,而且还是在一个城市。这以后。我发现我爱 上了雷冰,而雷冰,也一样的爱上了我,和雷冰在一起的感觉,是和陆风在一起 完全不同的。 从那以后,我和陆风在一起的时候,会想到雷冰,和陆风作爱的时候,我会 想到和雷冰做爱时的情景。陆风也似乎发现了我的改变,不止一次的问我是不是 不舒服。我说不是。 雷冰曾经告诉我,他的两个舅舅都先后得病死了,他外公也没有兄弟姐妹, 因此两代人就剩他母亲一个,因此,他生下来就随母亲姓。 “今天是我的生日”,在快吃完饭的时候,雷冰突然告诉我。 “你怎么不早说?我,没有买礼物”。我有些生气。为什么他不提前告诉我。 “知道吗?”雷冰搂着我。 “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我有些不敢直视他的 眼睛。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要我打开,我轻轻的打开,是一枚漂亮的钻戒。 “嫁给我,好吗?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 我震惊,说真的,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向我求婚。我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 句话。眼泪,在我的眼角平静的滑落着,一颗接一颗。如同外面的雨一样的没有 征兆。 和雷冰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生命是那么的鲜活充满着光泽,从最初我 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生命才真正的开始了。我知道 我可以为他做很多事情,包括为所欲为,我知道从今以后,我无法逃避我的一些 义务,一些与爱有关的义务,从钻进他的黑色的轿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 与他,已经无法再分开了。与这个男人,这个在一个雨天突然出现的男人。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那天是星期日,在我和雷冰相爱的两个月后的一天。 我又一次跨进了他那黑色的小轿车,在一个花园式的小区里停了下来,对,是香 格里拉小区,他把我带到了一个三楼的房间,这是一个装修比较讲究的房间,两 室一厅,暗红色的木地板泛着古典的光,所有的家具都是红木的,样式很现代, 他拉我进了卧室,里面光线很暗,墙上挂着我的一幅照片,那是我认识他不久时 他自己给我拍的。我穿着一套唐装,象一个从远古走来的女子。所有城市的嘈杂 此刻都被吞没在房间外了。他说,他没有刻意的去设计房间,一切跟着他的感觉 来做的。他看着我,也许是希望我说点什么,但是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他没 有动,没有给我脱衣服,他说他发疯的爱着我,声音很低,然后沉默了,我没有 回答,我本可以说我不爱他,可以的,但是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无法 不爱他,也无法说不爱他。我忽然间明白了。我的生命,从这一刻才是刚刚开始。 只是,我开始有了矛盾,一面是我和陆风的家,一面是我和雷冰的家。这个我, 一面要承受着习惯了的的无爱无欲的生活,一面要承受着那份强烈的爱却不敢完 全释放出的激情。我一直矛盾着。无法从容的开口说话,无论是对陆风还是雷冰, 但是我知道,我始终要舍弃,始终要选择。只是还没找到一个我认为比较合适的 时间一个合理的借口。 从上岛咖啡厅回到我和雷冰的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他点燃一支红色的 蜡烛,拿出一瓶长城解百纳,然后打开音响,一曲蔡琴的《昨夜你对我一笑》悠 然的响起。我他知道我喜欢蔡琴的歌。每次听她的歌,我总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 动。 雷冰喝了一口酒后,开始吻我,他用力的把我的舌头全部吸进嘴里,象要把 我吃掉。两个舌头在纠结缠绵着,我的舌跟被他吸的很疼。这种感觉是和陆风在 一起是没有过的。 他耐心的一件一件的脱光了我的衣服,我闭着眼睛,缓缓的呼吸着,他轻柔 的抚摩着我的长发,然后把我赤裸裸的放在床上,然后我们开始作爱。不停的做。 暴风骤雨过过后,我们平静下来,他抱着我。轻吻着我。吻着吻着忽然停了下来。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对不起我,你猜我会怎么办?”。他看着我。笑着。 “杀了我”我说。 他摇摇头。“不,那太轻了” 我惊呼“啊!还有比杀了我更严重的吗?” “我要在和你作爱即将达到高潮的时候停下来”他坏笑着。 “晕倒,你好坏啊”我撒着娇。可心里,却无法再平静了。在我和雷冰在一 起的时候,我不得不象到了另一个男人——陆风。 我是个简单的人,说我简单,只是我的头脑简单,对什么事情懒得去深究, 简单没什么不好,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就象我当初认识陆风一样,我把他 想的很简单,简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当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他好了那么多 年,知道他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就是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就跟了他。我不 知道我对他是否有爱情,但是我的确死心塌地的跟了他那么多年。记不起是如何 开始第一次的。只记得当时我才22岁,用他的话说,我纯洁的让人心痛,当时我 刚到那家报社不到一年,我就跟了陆风。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做了他的情人。 他有一个截瘫的老婆,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儿子。一个和我父亲差不多大的男 人,我做着他的情人。我从没想到过和他有什么结果。我从不问他的家庭。有一 次在他喝醉的时候,他说:如果他可以离婚,我是不是能嫁他,我从没想到过要 嫁他,真的,但是他说他不要我恋爱,我是他的,我的身体,我的一切,他都要, 然后他又摇头,他说他不能离婚,也不能娶我,因为他有个瘫痪的妻子,因为他 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儿子。他的矛盾。他的挣扎,我知道他真的喜欢我。也许我 真的太简单,我以为那便是我的真爱了。尽管我没想到过要嫁他,但是经过他这 么一折腾,我也有种要永远跟着他的愿望,哪怕不能做他的妻子。现在想起来我 的想法是那么幼稚可笑。可当爱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却矛盾起来,如果雷冰知道 我现在做着总编的情人,他还会要我吗?他还会娶我吗?如果陆风知道我背叛了 他他会原谅我吗?现在,我该如何对陆风说,我要结婚了,我们必须分手?我不 知道。 雷冰已经睡着了。我忽然发现了他的梳妆台上有张红色的包装纸,很漂亮, 带着斜纹。我轻轻起床。拿过来,然后躺在雷冰的身边,我叠了一只大大的千纸 鹤。然后放在雷冰床头的案台上。我开始对着那只大大红红的千纸鹤发呆,这时 候我宁愿他不爱我,即使他爱我,我多呢希望他能够多对待其他女人一样的漫不 经心,可这点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是宁愿。 终于,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在雷冰的床上。 黑夜,没有形状,无与伦比。 我和雷冰频繁的约会着,以至于我忽略陆风,我和陆风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 少,陆风似乎发现了我有些反常,通常他周一、三、五、日来和我一起过,二、 四、六回家。而我总是忘记我们的约定,每次都是他的电话打来我才恍然,当然, 每次我都撒着不同的谎言。 那天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一进房间,发现里面布置的象个新房,一 只红蜡烛,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加几支情人草。桌子上一支红酒。听见我回来, 陆风从带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隆重?”我问 “猜猜看”。他吻着我。 “你生日?反正不是我生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 “今天是我们相识5 周年纪念日。”陆风解下围裙。 “是吗?我都忘了呢”。我内心忽然的内疚起来,很复杂,我不知道我是对 陆风内疚还是对雷冰内疚。对于他们,不论是谁,我都找不到不内疚的合理性。 “去书房看看,有什么不同?”陆风把我推进了书房。 一台方正电脑正静静的放在电脑桌上。我插上电源,打开,桌面是我和他的 照片,照片下面一行小字:你是我唯一的爱。 坐在电脑前,我哭了。我不知道我为谁而哭,但是我想我多半是为自己而哭。 流到嘴里,我的眼泪没有任何味道。 我和陆风交往的五年中,我们的谈话总是在半沉默半醉酒的状态下进行的, 我们从不谈我们自己,从第一天开始,我们就知道我们是不能设想一个共同的未 来的。因此我们的交谈从不谈明天如何,象我们的报纸那样,简单而枯燥,周而 复始。 走出书房,看到红酒、看到蜡烛。我想到了雷冰。 整整一夜,我都在想雷冰,包括和陆风做爱,我就差没喊着雷冰的名字了。 我发现,我自从和雷冰恋爱以后,和陆风做爱的时候再也没有高潮了。陆风一直 觉得歉意,说自己真的老了。而每到这时候我总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必须和陆风摊牌。 我在叠完3 只千纸鹤之后。我说:“我想,我不会再继续叠了”。他问我为 什么。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还是没说。我为我的懦弱感到耻辱,也为我的堕落 耻辱。尽管我不知道我是否算是堕落,反正我感到耻辱。耻辱和爱一样的没有理 由吗? 下午雷冰给我打电话,他要带我去见他的父母。我有些犹豫。我的许多事情 还没处理清楚。他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他说我见了他的父母肯定会有意外。 他要给我一个意外。他给了我太多的以外了。自从认识他以后,我的生命中就不 断的出现意外。出现惊喜。 我还记得那天走进他的家里的时候的情景,让我意外的想自杀。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 当他把我带回家,一进门就喊着:“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当他的爸爸 推着他坐轮椅的妈妈出现在我的面前,当他激动的喊着:“爸爸妈妈,这是我的 女朋友伊露,我们要结婚了”的时候,我几乎尴尬的想马上死掉!我看见,年近 五十岁的陆风脸上那僵直的笑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几乎感觉自己想一 个被人脱光衣服推到大街上的婊子,难堪极了。我摇着头,嘴里喊着“天!不可 能,这不可能”我转过头,没命的向大街上跑去!跑着跑着,眼泪就出来了。我 没有思想,没有目的,一直跑着。哭着,任凭雷冰在后面追着、喊着。我一直跑, 这时候我却忽然感觉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到底哪里才是我避风的港湾?是去我和 陆风的家?还是去我和雷冰的家?我这时才感觉到我根本没有家。城市的喧嚣离 我这样的近,近得可以把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