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 作者:狐媚 怀念是一杯青稞酒,枯涩而辛辣,多少年了,这种感觉一直缠绕我,老师, 我只能这么叫你,那年我刚上大学,作为一市之长的你,经常在报上读我的诗, 我也经常看到你的作品,那天,你到我们学校视察,我见到了你,老师,那是我 们第一次见面,我们彼此却感到相识已久。就这样,一个十八岁的我和四十六岁 的你,成了忘年之交,你一直向父亲一样呵护着我,而我,也默默的感受着无声 的父爱,你不但在生活上给以我极大的关注,而且在我的事业以及文学上,都给 了无法表述的关爱。 老师,记得那年我离开家乡,我最惦念的就是你,那天晚上我去向你告别, 望着你,我无声的流着眼泪,你说:“孩子,你哭吧,你走了,你的眼泪就是我 唯一的牵挂了”,我看见,你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你说,“孩子,我无力拉住 你的手告诉你,说不要走”,我无法控制,哭喊着:“爸爸”!就这样,我走了, 带着你的牵挂和嘱托,从大雪纷飞的北国,来到了遥远的南方,可记忆中,你的 表情仍然那么清晰。你的声音,仍然那么近,偶尔我们也打打电话,写写信。 想起来好长时间没有联络了,大概有5 年了吧,今天,我翻阅了那些陈旧的 发黄的信笺,那是你写给我的回信,原文如下: 小尘: 我必须给你写信,离得太远了,有一种感觉就太近了,近得可以伸出手抓住。 然后说: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你还是那么不听话吗?唉,听话又能怎样?传统 的小屋与生命,我能留得住你吗?我无法支持你离开,因为我不舍,因为我担心, 我的责任却不知道放在何处,闯吧,也许会头破血流,但是你别忘了,想哭的时 候就回来,就告诉我,我的肩,永远是你的岸!我也是闯得伤痕累累,女孩也可 以这么办吗?你用行动回答了我,小尘,你去做了,我传统的关怀,成了你的禁 锢,我没鼓励过你,尽是冷水泼洒。 小尘,我的心很软,我怕击碎完整的痛苦,我要真的关心起来,我无法遁逃, 我将陷入苦痛之中,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就看造化了,但你受伤的时候,你一定 要回来。我现在闲下来的时候,喜欢静静的看着你的照片,和那隐匿苦衷的笑脸, 我知道,我老了,但精神却与你同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心心相通,惺惺相惜。 远方家乡的我与远离的你,将一种呵护与关切拉得很长很长,也很细。我不知道 说什么好,只感觉两眼发酸,眼前模糊一片,孩子,我管不了你,放不下你,我 想看见你! 1994年7 月15日 下面还附有一首小诗: 你白云 夕阳旁边怎么会停留白云呢 我的傻孩子 那凝集一路辛酸而提炼出的残血 红光铮铮烧红你的面颊 你感动落下的应该是血 何必呢 明晨在山坳在静静的山坳 阳光将你吻成银白 看完了这封信和这首诗,那种思念的感觉又包围了我,天啊,我的眼前怎么 模糊了,还有一滴一滴的,滴在纸上,模糊了字迹,掉在觜里,怎么涩涩的、咸 咸的 我拨通了你的电话,老师,这么多年了,你的声音仍是那么震撼着我,当我 开口叫一声“迟老师在吗?” “小尘,是你吗?你的声音变了许多,但我一下就听出了是你,你还好吗” “老师,是我,我还好,只是我好想你”我哽咽了。 “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要写信给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和我联系?为什么不 告诉我这些年你过的到底好不好?为什么?”电话那头,老师,你的声音变的颤 抖,我听见了泪水滴落的声音。 我告诉了你我的地址,老师我知道你牵挂我,惦念我,担心我,可我也牵挂 你,想念你啊,只是,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思念真的让人心痛,让人睡不着。我 想,今天开始,我会天天盼望着你远方的来信。你说,你已经出版了一篇小说, 《流泪的声音》,你说要寄给我,里面的主角就是我,你准备今年把他拍成电影, 老师,我们的故事很平凡,平凡得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可是很感人。看了, 能让人从心里流泪,那流泪的声音,能把人的心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