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陈思在自己独居的两室一厅住房里招待了分离二十多年从大洋彼岸而来的严若。 她煮了一袋速冻水饺,她跟严若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饺子,吃了两个她想起自己在中 学读书的时候曾想过跟严若过日子,真象小孩过家家一样好玩。陈思笑了。 “你笑什么?”严若问。 “时间象流水”。陈思说。“如果二十年前咱俩结婚的话,你猜现在是什么样 子?” “什么样子?” “早就离了”。 “为什么?” “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结婚,什么是妻子的责任,日子肯定过不好,早就打 散了。你的老婆如果不跟你过性生活你会跟她过到底吗”? “怎么会有那样的老婆?” “我就是那样的老婆” “不可思议。” 吃完饭,他俩坐在长条沙发上聊起来。二十多年了,有多少话要说呢?陈思很 想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严若,可是时间把苦难发孝的变了味,过去的一切在陈思的心 里已经变得很淡很淡,苦和甜,酸和辣全都一个味,都没有什么好谈的,都是淡淡 的。严若滔滔不绝地说着他这二十多年的经历。他在大学参与了闹学潮,毕业分配 时被发配到了新疆。他发愤读书考取了纽约大学的研究生,他在美国奋斗着一步一 步走向人生的顶点。他获得了博士学位,年薪二十万美金,他拥有了自己的house. “什么是house ?”陈思问。 “别墅”。严若说:“美国富有的阶层都不住高楼大厦,都在郊区购买别墅, 独门独院,院子里一定要有草坪。象你这样的住房条件在美国只能属于贫民阶层。” 陈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陈思觉得自己的住房挺好的,比起结婚时的煤棚陈思 有一种一步登天的感觉。二十多年了,严若在事业上大大的发达了,而自己仅仅是 一个图书管理员,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很 渺小呢?自己有没有超过他的地方呢? 陈思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苦难中长大的女儿为母亲大大的挣了一口气,女儿考入了 北京大学。严若的孩子会比自己的女儿强吗?陈思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严若,问: “你的孩子怎么样?” “孩子?”严若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孩子?” “为什么要孩子?”陈思一时也说不清这个问题。“人的实质应该是传宗接代 吧?”陈思随口邹了一句。 “no,no. ”严若很有风度的摇晃着脑袋。陈思越看他越像美国佬。 “在我的印象里您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士,您应该追求更高的目标,怎么能把 自己定位在传宗接代上。传宗接代,小猫小狗都会。” “人类要是都不生孩子不就绝种了吗?” “不会的。人类的基数太庞大了,让那些没有机会发展的人生孩子去吧。” “那人类企不越来越傻。会不会有一天猫狗把人类当宠物养?” “哈哈哈哈……。”严若放声大笑。“你还是那么可爱。”严若说:“我要跟 你睡觉。” “好吧。”陈思起身拿床单。她整理了一下双人床。她奇怪自己怎么如此冷静。 自己真的喜欢跟严若上床睡觉吗?真的喜欢还是为了圆一个儿时的梦?陈思理不清 自己的头绪,不管怎么说她不想拒绝这位曾经是自己梦中情人关于上床睡觉的请求, 睡就睡吧,半辈子都过去了,孩子也养了,婚也离了,不算作风有问题吧?不算。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没有人们接受不了的观念,没有看不顺眼的坏事情。跟谁睡 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不是以盈利为目地的就不算卖淫,公安局不抓,法院不 判党纪也懒的管。陈思在心里为自己找了许多理由。 严若稳稳地脱去灰色的西服解下领带整整齐齐地挂大衣架上,然后舒展地躺在 陈思整理好的床上。陈思找出一件粉红色的真丝睡衣,睡衣襄着白色的花边,衬托 着一位风韵悠存的女人红彤彤的脸。真上床时陈思的心跳加快了,自从赶走了大海 以后她还没有跟一个男人上过床。 “好漂亮吆”。严若说着将陈思拉到自己身边,它将陈思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 膀上。久违的雄性的味道真的很诱人。陈思微微闭着眼睛,贪婪的嗅着严若体内散 发的味道。 “我要搞你”。严若说。文文邹邹的。陈思想起了大海的话。 “我要操你”。粗旷野蛮。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东西方文化在性上的差异也就 是一个动词而已。陈思又咯咯地笑了。 “你笑什么?”严若问。 陈思没有回答,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大海给提出来,再傻的女人也不可能那 么做,可是陈思却提出了一个更傻的问题:“你搞过女人吗?” “怎么可能不搞呢?”严若说“我都快五十岁了,在美国人们蔑视的是同性恋, 在美国如果一位男士跟一位女士约会时男士不主动说我要搞你女士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 “那样说明这位男士不尊重这位女士。” “女人被男人搞是表示对女人的尊重?”陈思说:“可我总觉得女人跟男人过 性生活是爱情的结晶,代表责任和义务。” “太沉重了”。严若说;“其实搞一下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就像握握手接接 吻。” “这么说你要搞我是为了尊重我?”陈思问。 “是呀,我很尊重你。”严若说。 陈思心里堵得慌,她推开了严若的手臂坐起来,她觉得受到了侮辱,脸色变得 很难看。 “你怎么啦?”严若一脸茫然:“我说错什么啦?”“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陈思下了床 坐在沙发上,她看了看窗外,窗外漆黑一片。她不好意思让严若立刻 滚蛋。但严若自己起来了,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西服扎好领带。严若说;“看来我不 该来。” 严若推开陈思家的大门,走进了茫茫的黑夜里。 不知哪位邻居患失眠症,半夜里还在放流行歌曲。 你的心情我永远不懂,你的心情我永远不懂……。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