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从此以后的好多天,我总觉得所有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有质问和鞭打的感觉,自 己不知所措。在单位午休的时候,几个同事闲聊天,有一个女同事很三八地说“也别光 说人家男的花心,那有的女人也真不要脸,她不勾引男人,男人能变坏吗?”这样的话, 我感觉他们就在说自己。 泉哥再次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一脸心事,胡茬像一片黑土地。然后跟我说:“叶 子,她同意离婚了,会尽快办理离婚手续的。”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真的吗?那我们可以马上结婚了,对不对啊? 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了,记远在一起了。” 泉哥有点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们拥抱在一起。我被幸福的潮水包围起来。如果他能 够快点办完离婚手续,我们打算在元旦的时候结婚。 国庆节的时候,我决定和泉哥一起回去,看看妈妈。同时也为了元旦结婚早一点见 了家长。泉哥不太愿跟我去,认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我则坚持让他跟我一起回去, 他后来终于投降了,跟我一起回去了。 泉哥结过婚、现在正准备离婚的事,我都没有跟家里人提过,我怕他们知道会引来 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想和泉哥结婚之后再告诉他们。妈妈原来认为泉哥比我大七岁稍 有点偏大,可是见面之后对他的年纪问题就有了一些转变,泉哥赢得亲人们的认可。妈 妈给他做了很多拿手菜肴,泉哥也特别的高兴。 爸爸见到泉哥也表现得很热情,他们还在一起喝了酒。我跟泉哥提过爸爸的事,泉 哥总是劝我要再宽容些。其实很多年以来,我在不断地努力,试图去原谅他,因为我不 想让妈妈难过,起码让面子上看得过去,否则一家人呆在一起很尴尬的。可是随着时间 的推移,我一天比一天绝望。在我上大学那年,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妈妈跟我说,你 已经长大了,有的事我也没有必要瞒你了,你爸又在外边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否则他不 会不往回拿钱的,其实从跟他同去的人口中也听出来了他做过的事。我知道妈妈的苦到 达了什么样的一种状态。妈妈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和屈辱,而她又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我返回学校后,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很多年,我都不曾开口叫他爸爸,直到现在,除 了实在需要称谓的时候,我才会小声地喊他爸。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郑重地跟妈妈说,你们离婚吧,我不上学了。妈妈看着我,哭 成了一团。 自从我记事开始,家里就总在不停地吵架,爸爸经常去赌博,尤其是到了过春节的 时候,赌局盛行,即使利用上厕所也要跑出去赌一把,所以那些年里妈妈经常在夜里出 去找,多少次掀翻他的赌桌。因为这个事家里经常吵架。所以我最害怕的就是过节。别 人家都是团团圆圆的,而我们家却鸡犬不宁。家里的碗盆和镜子之类的,换了一茬又一 茬,掀翻桌子、摔东西都是经常的事。后来就是妈妈因为这个事寻死觅活,有几次我都 是在亲戚家过的夜,然后好多亲人出去找妈妈,我害怕的成夜睡不着觉。 最终他们没有离婚,妈妈说为了我和弟弟,起码爸爸还能供我念书。但是我却长年 的在外边过着住校生活,很少回去。即使回去,也是为了看看妈妈,怕她担心我。 我在十八岁那年还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叶青,绿色的叶子,夏天的时候有着旺盛的 生命力,可是一到秋天就会干枯而死了,我就是秋天白杨树上挂的黄树叶,孤零零地凝 视着这个世界。婚姻也如那个黄树叶一样,在我心中没有了生命力。但是遇到泉哥,他 给了我整个春天。 在回来的途中,泉哥跟我说:“我父母现在不在了,所以我特别想念他们,想起小 时候家里没钱的时候,我妈为了给我买个玩具,把自己结婚时的镯子卖掉了。小时候我 爸经常打我,往死里打,有一次一脚把我从门里踹到了门外,脑袋上磕出了一个大包, 我当时都有点晕了。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生过我们,养过我们。有一天他们突然就不 在了,你想恨还是想爱,都不可能了。” 我知道泉哥希望我早一点走出来,开始崭新的生活。我在他怀里数着他的心跳声, 那么锵铿有力。我相信这份力量,会转嫁到我身上的。 国庆节之后,泉哥和秦月正式分居了,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决定就在这处老房子里 结婚,我开始张罗着布置新房子。泉哥决定把丽景花园小区30多万的新房子留给秦月, 同时还把批发城的一个商铺给她。我也觉得这是秦月应该得到的补偿。 虽然秦月同意了离婚,但是却迟迟不签离婚协议书,我和泉哥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这种等待对我来说,已不再是问题了,毕竟现在我能够享受着泉哥带给我的一切。 不过我还是经常提醒泉哥快点签了,终于一天晚上泉哥告诉我,秦月已经签好了离 婚协议书,告诉他第二天去取。 这一天夜里我兴奋得没怎么睡觉,而且也经常折腾泉哥,跟他说话,他稀里糊涂地 应着。第二天正好是周日,我睡到了中午才醒来,泉哥从外边风尘仆仆回来。我以为已 经签完了离婚协议书,问道:“拿来我看看。” “你怎么知道的?”泉哥有点不解,拿出来一对琥珀情侣项链。 瞬间感觉自己被幸福的潮水淹没了。这是很久以前,我们逛商场的时候看到的那对, 吊坠是琥珀的,里边镶嵌着一只小蝴蝶,正安祥而眠。 “你还记得啊?”我感到太意外了。 “我一直在想给你买点什么首饰,然后就想起来那次你提到过这个。” “那这算是求婚吗?” “随便了。” “什么叫随便嘛,这是什么态度。不真诚。”我装作生气。 “哈哈,像你这么好的老婆,世上没有第二个,我哪敢不真诚啊。”泉哥抱住我。 “讨厌,我可没有答应要嫁给你啊。” “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翘尾巴了。”他拍了一下我的屁股,我们疯作一团。 “对了,刚才我要看你拿回来的离婚协议。”我说。 “我还没去呢,这不回来给你送这个了吗。我一会去。”他说。 “那好吧,你现在去,我给你做你最爱的菜,取回来之后,一起吃饭。” 我把琥珀项链给泉哥戴上,然后又央求他给自己戴上,才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