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五中奖 作者:张连军 韩五中了大奖的消息不胫而走,中的是“齐鲁风采”福利彩票的头等奖。据 业内人士说,这次头等奖的奖金额至少有二百多万呢! 这一消息即刻便炸翻了韩五所在的单位,轰动了整个小县城,成为街头巷尾 人们乐传不彼的头号新闻。 认识韩五的人都说,有福之人不在傻二逛荡。韩五外号“憨五”,这是他刚 进厂那几年的绰号。进厂二十年了,工作上任劳任怨,无论将他安排到那个岗位, 他从来不嫌脏嫌累。每年碰上年底评优选模时,虽然他得票最多,但他总是把名 额让给别人。他也总是说,再过几年他就退休了,那些荣誉对他没用,还是年轻 人用的上。所以韩五成为厂里两千多号人中有口皆碑的头号大好人!后来同事们 碰了面都亲切地喊他“老韩”。 第一位登门道喜的是对门老王,提了两瓶好酒。是老韩开的门,老王没想到 他的心情那么平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惊喜。他们两个小酒常喝,平时里, 一瓶二锅头几碟小菜便成了他们的话引子。老王今天把封存了好几年没舍得喝的 好酒提来了。老韩也让饭店给上门送来了丰盛的菜肴。在老王看来,老韩虽然很 好的掩饰了本应泛在脸上惊喜,但从老韩今天的备菜上,老王也就从中可见一斑 了。 喝酒吃菜,当然少不了聊聊。但今天不一样了,本想来给老韩道喜,但看到 老韩掩饰的那么好,又只字不提中奖的事,确使老王难以开口。也可以理解,中 了大奖后受敲诈勒索的那么多,老韩再实在老实,遇上这等好事也不至于去到处 宣扬吧! 老王想,自己又不是别人,老韩应该信任他的。 …… “干了大半辈子了,没想到你有那么大的福!”老王终于憋不住了,试探着 问。 “都是得了共产党的福,得了改革开放的福。”老韩漫不经心地应着。 老韩的答案虽不是很明确,但老王也从中揣摸到了其中的含义。是啊,国民 党时期,没有发行过福利彩票,改革开放前,只听说过外国有彩票,也没有听说 过国内有什么彩票这回事! 老王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再问的好,便起身告辞了。老韩照旧把老王目送进家 门后,才关上自己的家门。 老韩把门刚刚关上,还没等坐定,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老韩急忙去 开门,这次人多了,是本车间的十几个工友,连忙让座、递烟、泡茶。人多无拘, 还没等老韩忙完,其中便有人提议,“听说您老中了大奖,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该给您贺贺了!”老韩不说话,只是莫名其妙地憨憨的笑,工友们也不语,在等 待老韩的安排呢! “你们既然都来了,也难得凑这么全,”老韩诚恳地说“今天我请客,但中 奖的事今天谁也不准提,切忌不要外传!我这里房子小,咱还是到外边去吧!” 工友们自然没有虚让,因为今天就是来吃老韩的吗! 十几个人一桌,要的菜是酒店最高的标准,酒是酒店最好的。酒桌上,他们 开怀畅饮,畅所欲言。只有老韩言语很少,也很少动筷吃菜端杯喝酒,他们自然 不去管他了,只要他来了最后签字买单就行了。或许是老韩刚和老王酒足饭饱的 缘故,或许正为这笔钱怎样安排而发愁呢!酒足饭饱以后,他们又是跳舞又是唱 卡拉OK,酒店应有的服务,尽量一项不拉。 他们个个都玩尽了兴,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酒店。不知过了多久,在酒店旮旯 里睡着的老韩被人叫醒了,原来是服务员让他去买单。老韩懵懵地去结账,在近 千元的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老韩起床很晚,他觉得太疲劳了,但等在门外的已有好几个人了。 他开了门,有几年不见的老朋友,也有老同学,还有远房的亲戚……自然都是熟 面孔,俗话说“上门便是客”,以老韩的为人怎会慢待他们呢!他们有孩子结婚 手头紧的,有住房集资的,也有下了岗吃不上饭的,还有生了大病没钱治的…… 老韩过去的生活也很拮据,老伴过去得早,凭一个人的工资供养着两个孩子 上了大学,现在一个人在家,有时孤独感时常袭来。今天他能够见到不少多时不 见的熟人、朋友,心里也宽慰了许多!他们借钱的事暂且不提,临近中午了,得 先让他们吃饭吧,吃饭也不能太随便了,因为他们都知道,马上要有大批的钱领 到手了……,下午登门道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到了晚上,老韩家的电话也响个不停。老韩的电话是不久前刚装的,因两个孩子 到外地上大学,对家中的父亲放心不下,在孩子的再三催促下,才装的。平时电 话很少,有电话也是自己的孩子因挂念父亲打来的。今晚接了许多电话,却一个 耳熟的声音也没有,尽是些听了让老韩心惊胆颤的话……她是多么想从电话里听 到亲人那熟悉的声音啊……一气之下,韩五把电话线扯了下来,耳朵是清静了, 但他的心里又怎会平静下来呢!一夜未眠的他还常听到从门缝里传来一种声音, 似乎是纸张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他蜷缩在被单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第三天,又有人敲老韩的门,但整整一天,似乎老韩的门也没裂一点缝。这 一点,对门老王的老伴在家没事最清楚了,只要有人敲老韩的门,她都能从自家 防盗门猫眼里看得一清二楚。 厂里的人一整天也没见到老韩上班,对门老王敲门也没人应,觉得不对劲, 就直往坏处想,最后,他拨通了“110 ”,民警便从老王的阳台好不容易爬进了 老韩的家里,只见老韩蜷缩在床上已不省人事了,急忙送到医院进行抢救! 第四天,听厂子里的一名女工说,她同宿舍的一名叫韩玉的外地临时工,几 天前曾喜出望外地说她中了一等奖,都以为她说着玩的,没有人相信她。后来她 就神秘的失踪了! 经到人事科核查,本厂确有一人叫韩玉,是从外地刚进厂不久临时工,所在 的车间的工友说已三天没见她面了…… 又过了两天,躺在医院里的韩五,经过医护人员一天的抢救终于醒过来了。 他看到老王陪在他的身边,相邻的病床上是补品堆成的小山,老王又从床头厨里 提出了一个大方便袋,满满的方便袋里边装的是钱和红包,老王说,昨天来的人 最多,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们嘴里默默的念叨:“老韩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