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下午四点多驴蛋就开着他的富康来了,坐在车上打电话要我出去。我问什么事, 他说有几个朋友在他家聚会,要我去陪一下。我问都谁去,他说是帮小兄弟,你去 了就知道了。我说不去不去,你不说清楚我不去。他说你摆什么臭架子啊,不就一 破警察吗,老子我都懒得干了你不知道?我说你行,你是小母牛翻跟头——一个牛 B 接着一个牛B.他说去你妈的,不和你开玩笑,全是我生意上的小兄弟,有几个你 在我办公室见过的,他们都喜欢听你穷侃,快点啊,去给他们上一课,哈哈。我说 那行,到时候你可别怨我拿你兄弟们开涮。他说没问题,那帮小王八蛋脸皮厚着呢。 来到驴蛋那一百四十多平米装修豪华的家,见一十八、九岁的丫头正帮着驴蛋 的小媳妇在厨房里忙,客厅里坐着三男三女。 我只瞄了那丫头一眼就知道是驴蛋雇的保姆,那丫头一脸清纯,同时掩盖不住 一脸怯生生的乡气。 我对驴蛋说你个狗日的资本家剥削起贫下中农子女来了,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回 家看看? 驴蛋说哪儿啊,二十八就让她回去了,初二她又自己跑回来了。 我说你个鸡巴的家快成少女集中营了,还是小心点的好,别将来不得好死。 驴蛋呵呵地乐。 见到我后,那三男三女都站了起来,一迭声地说钟哥过年好。 果然,那三个男的我认识,都是我辖区内一家大型企业要害部门领导的公子哥, 那三个女的却一个也没见过,不是他们各自的媳妇倒是显而易见,从年龄、打扮上 看很像是在夜总会练歌房做事的小姐。 我和那几个公子哥一一握手,分别称他们徐总、贾总、崔总,他们就说干嘛呢 钟哥,想折煞兄弟们呢。 我说那好,我就叫你们小弟弟了哈。 他们就又都笑着说,别,别啊钟哥,小弟弟那是鸡巴呀。 哈哈,还有这一说? 其中一个把头发染成黄色的女孩接话说,别听他们的钟哥,他们老不要脸呢。 我听出这小妞是东北口音,就笑着说,是啊,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讲究个奉献。 男男女女都很开怀的笑。 我说你们先别忙着乐,听完我下面故事要能乐出来再乐。见他们都支愣着耳朵 听,我就讲起来:我有个同行哥们,书没读多少,说话却特一针见血。有次他上小 学的儿子从学校拿回张纸片,上面写了三个词,分别是骄傲、索取和奉献,是语文 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让他们把这词解释一下,解不了的可查词典,也可请教家长。 我那同事的儿子拿回家后就奔他爹去了,他爹瞅了两眼,提笔就在那纸上把作业给 完成了,他写的是:骄傲等于牛B ,索取等于狗B ,奉献等于傻B.他们不恼,笑得 蹬腿拍手。 驴蛋也呵呵地跟着乐:你说的是朴得水那厮。 我没接驴蛋的话,看着那三个女孩说:三位小妹妹……哈哈,这小妹妹没别的 含意吧? 一家人还是笑。 我说,要是没有别的含意我就接着说了,三位小妹妹的头发可是各有特色啊, 往路口一站开车的司机准小小心翼翼地盯着你们看,红黄绿,三色常明灯,不过你 们可别乱伸脑袋,省得把交通秩序整乱喽。还有一点我搞不明白,你们把头发染成 三种不同的色,是怕那三个小子认错了人,做个记号吗? 她们说:钟哥是逗。 钟哥真逗。 钟哥特逗。 那几个男的哈哈笑着冲比他们小六七岁的驴蛋媳妇喊:嫂子别忙了,弄那么菜 干嘛?过来陪兄弟们喝酒吧,让小芹上菜。 驴蛋媳妇一边答应着一边过来了,顺手摘掉了腰上精巧的花围裙,见了我后很 文静地喊了声钟哥好。 我笑着把我从礼品店买的一个酷似张乐平漫画中三毛的丑娃娃递给她说,你看 这孩子是不是特象你家蛋儿? 驴蛋媳妇高兴地接过去有些夸张地抱在怀中,对着那三个公子说,你看人家钟 哥多会办事,哪象你们呀!一个个嫂子嫂子叫的倒很甜,哼。 我说行了莫莉,再夸我可就坐不住啦。 菜大多是超市里买的成品,只不过用微波炉加了下温。酒是好酒,五粮液,烟 是好烟,软包中华。 我把玩着一盒精制的烟问那三个家伙,这烟多少钱一盒了现在? 那姓徐的公子说,找人从上海弄来的,便宜,才六十。 你天天抽这烟? 他呵呵笑着说,是啊钟哥,习惯了,除了这个抽什么烟也不对劲。 一天抽多少? 一般是一盒,要是打麻将,三盒还不够。 我看了眼低眉目顺目麻利上菜的保姆小芹,心想除了吃住,驴蛋每月也就给她 三两百块钱吧? 钱,这些小子们有钱。我知道他们的钱是怎么挣的,他们老子所在的那家企业 生产一种很抢手的工业原料,他们只要找他老子的部下开个条子就可用低于市场价 一大截的价格将那所谓“计划内”的原料弄到手,然后再用比市场价高一截的价格 卖出去,其间差额就到了腰包里。他们往往是买主求上门来才拿了对方那高价的钱 去开条子和提货单,然后把条子给对方,发票可以找个蛋儿那种贸易公司随便开, 想怎么开怎么开,他们会给蛋儿一点所谓的管理费。左手进右手出之间他们一次赚 个三五万块很正常。那些急于得到原料的买主找到他们就等于把那部分钱送给了他 们。说白了,他们卖的是他们的爹,是他们爹手中恐怕连他们爹也搞不清是谁给的 权力。 几杯五粮液下肚那三男三女都面红耳赤了,我和驴蛋酒量大,蛋儿媳妇说是怀 孕了滴酒不沾,并早早去了卧室休息。那六个人就更肆无忌惮了。 这会儿我彻底看出来那三个彩头女孩是做小姐的了,去洗手间起落身之间,她 们根本不在乎坐在了谁的腿上,根本不在乎是谁在她们身上身下乱摸胡抠,只一味 兴奋得狸猫般尖叫,撒甜得发腻的娇。 小芹一直和酒店服务员似的围着酒桌侍侯,我心想这孩子可开了眼界了,也不 知这个小小村丫怎么消化眼前的现实。 驴蛋大概看出了我眼中的忧虑,挥挥手把小芹支出去了。 那个姓崔的公子提议玩猜火柴脱衣服的游戏,并大着舌头说钟哥你和吕哥猜错 了不用脱,我们六个玩给你们看,呵呵,你别拿铐子铐我们就行。 那个黄毛小姐看来是真喝多了,竟伸开胳膊揽住我的肩头用十足的婊子口吻说, 不嘛,就要钟哥参加嘛,小妹想看看警察哥哥的枪嘛。然后是一阵冲破屋顶的浪笑。 我摘下她的手臂笑着说,警察哥哥过年没带枪,喝酒时也不带枪,要是带了先 一枪打飞你的黄毛。 驴蛋打着哈哈说:他的枪法我知道,要打飞你的头发非瞄你脐下三寸不可! 我感到这样下去这六个人发生群交的可能性不是很小,我早已注意到驴蛋那四 十平方米的宽敞的起居室里摆了一圈豪华沙发还铺着厚厚的地毯,干那活方便着呢。 这工夫警察哥哥得撤离现场了,我想。 我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来,连忙出餐厅接听,我家小捉鬼的钟奎在那边说: 干嘛呢老钟?你可别不学好呀! 真他妈妈的。我在心里暗骂这小子的一身神气,嘴上却说:当然当然,请党和 人民及小钟同学放心。咋样啊儿子,和妈妈玩得高兴吗? 嘿嘿,那个你就不要操心啦。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抬起头来,见小芹正站在过道上怔怔地看着我出神,便对她笑了下。 大哥。 唔?你别叫我大哥,叫我叔叔,钟叔叔。记住了小芹,你家男主人是你吕叔叔。 然后我冲着餐厅里的男女喊:对不起啊兄弟们,有任务,先撤了! 说完我拉开门冲下楼,扬手叫了辆出租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