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之书 作者:燕京剑少 总是要死亡过许多次之后,一个人才有可能对所谓的爱情与生命有真实而深 刻而残酷的体验。一如我想给你写的这封信,一直要等到很多天后,经过沉淀、 沉淀,再沉淀,才会彻底地安静下来。因为我们的内心世界总是在被各种各样的 外在的东西所扰乱。我们总是在失去自己,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直到有一 天又彻底地醒转。 也许今天是我一生中难以忘记但又可能会转瞬即忘的日子。我们对自己胸内 跳跃着的这颗心脏如此地不可把握,像一出游戏。它也在游戏。它在以搏动的生 命之姿告诉我们,它存在,它也在想问题。就在昨天,我在对着别人的一些话语 中,我把它称为世间最精密的器官,因为人世间最高贵与最贫贱的灵魂都居住在 它的内部,且和着它的血液循环流动。我们都把它叫做心。是心使我们接近,也 使我们远离。 到现在我已经说不清是否还在爱你。感觉好像已经不爱了。因为我的灵魂好 像又被别人夺走了。这说来都让我有一点的羞愧,好像自己是一个无耻之人,然 而静下心来一想,自己的不爱你最终是发现你逃避过我。你拒绝正面作答,然后, 你只把你一个模糊的背影留给了我,尽管,我后来也看到过你的正面的姿态,但 你不知道,人的心就像他们手中的笔一样,一旦放下,就再也回不来了。 究竟是什么使我远离了你?我以为除了时间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 你在面对我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暴露过你的内心的一部分。我对你完全地一无所 知。就像那个冬日的长夜,你用你的“哭了”和一个“爱”字困扰住了我,致使 我一直长时间地陷在里面不可自拔。多日后,我终于发现这不过只是一种幻景。 每一个人倾吐一个字的意义是如此的不同。有的人轻捷,有的人沉重,而我们总 是在以自己的心灵衡度别人的心灵,而我也是在以自己的心灵衡度你对爱的认识。 我发现我完全错误。 那个晚上我问你需要什么,你说你需要的是爱。简短的一个字,给我带来的 震憾却是如此的强烈,以致于我最后不得不苦笑着说,这个东西我也需要,但无 从去获得。而我又怎么能够在当时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完全地不能够说的。 我只能够带着一种近乎于死寂的悲悯看着自己与你沉入无限的黑夜,且一直下沉 到底。到底。我听到了你和自己的尖声的呼叫。 每一个人的青春都是如此的缓慢而又迅即地死亡的。包括你我。也许多年以 后我们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场景,但是至少到现在,它在我的记忆里仍然是如此地 深刻。我想,我最终没有能够说爱你,只是因为你已经因为我的一篇文章对我有 了一定的了解,而在那篇文章中,你已经知道了我全部的但是也非常简约的心灵 秘密。我虽然轻松地去面对,但是实在无法面对。我好像只能够在幻觉中想象与 人的爱情,却已经认为自己不能够再开始。我无法把这种绝望的感觉传递给你, 所以,最后给你形成的印象只能够像大多数人一样:冷酷。然而,我也曾经对你 热情过。在B 空间里,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对你发动过一次又一次地攻击,但 最终都被你过于灵巧地闪避。而更致命的一点是,当我因为你而在B 空间受到各 类虫蚁的袭击的时候,你却无动于衷。我现在知道你还在这里。你有时候也还会 来这里。你还会来看一看你曾经熟悉过的人。也许,你的心灵也会稍微地觉得有 一些惆怅吧,我也正是如此,但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想我也能够听得懂你在某个地方的诉说。我并没有死。哪怕今年回南方的 那种回忆状态也没有把我全身的能量耗尽,即使在若有若无的一丝丝呼吸声中, 我也仍然能够看到自己的光亮,也能够看到你的光亮。只是,你的确太过于灵巧 了。不知道多少次,我都在暗暗地替你感觉遗憾。我常常想,这样的一个人,如 果她把她的智慧用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恐怕要发出一定的光华来呢。然而我们已经 看不见。 现在,我知道你就在我所在的这个城市。透过窗户望过去,我会看到远方的 风景,有蓝球场,有树,有缓慢行走的行人,这一点发现让我感觉非常地幸福, 而我就知道,你是在这座城市里,在离我一个并不很遥远的地方,活着,在做着 自己的一份工作,也许偶尔也会享受异乡人的苦楚,或者会感到孤单或者也正在 谈恋爱吧。过去的故事,已经是一个速朽的故事,它只是像一个短暂的传奇,没 有任何读者或者观众,只有我们自己的心里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来过,你还在观察着我,就像我也还在观察着你一样。然而,并不 想接近。有一些回忆就像霉草一样,我们终于决定把它压住而不再让它生根发芽。 最后,让我来告诉你,我最终决定放弃你是因为你选择了一个根本就和我不是站 在一个起跑线上的人做对手,这一点使我感觉被侮辱得厉害,以致于现在那颗不 平的心也没有办法回复。我在等你时,你去了B 城,这是你的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爱过你,哪怕只是在幻觉之中,而你全然不知晓,或者说你已经知晓,却又全 然不知道珍惜,你以为我会永远地在原处等你,然而,它们过去了我曾经想过有 一天我们会不会像老朋友一样地坐在一起喝喝咖啡,聊一聊过去的事。谁知道呢, 有多少的爱恨情仇最后全部化为云烟,世间没有多少永恒的爱也没有多少永远的 恨,就像美国人与中国人发生利益冲突一样,没有了利益冲突,没有了情感上的 烦恼,人人都可以成为好朋友。 也就是在今天,我才算是对所谓的爱情有了一个真正的认识。那就是,它的 确是“瞬间即逝”的东西,在你与某人擦肩而过的一个瞬间,它就可能已经发生 并且消失了。来与去,全然不可估摸。你再也看不到它的痕迹。 现在是冬天,但是室内很暖。我坐在床前写这些。觉得写完了就完了,好像 卸掉了某种心头重荷似的。毕竟,爱曾经让我们如此的真实过,又如此的沉重与 快乐过,也感伤过。我现在想起你曾经在文中提到过的一句话,你说,两个人就 像坐着两列并行开去而又最终错开的列车,只能够在车窗里带着悲喜从容的心情 互相顾望,然而,也永远只是擦身而过。这样的回忆让我无限地寂寥。因为,我 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有很多你美好而深刻的句子记不住了。我们最终没有能够抓 住回忆,而是被回忆抓住了我们,最后,把我们在飞扬的尘土与平常的生活中淹 没、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