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刘好迟疑了一下,最终走过去,对野狼说,你放开她吧,人家有事,你纠缠什 么。野狼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骂了一句脏话,揪住刘好就打。等贺文兰把两人拉 开,刘好的脸青一片,紫一片,惨不忍睹。野狼扬长而去。贺文兰又是感激又是不 安。刘好淡淡地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刘好没少遭人奚落,可看见贺文兰被截, 他依然替贺文兰说话。有那么几个月,刘好的脸像夏天的花园,五颜六色的。贺文 兰都看不下去了,让他不要再管了。刘好气乎乎地说,我就不信野狼撞不上大狱门 子。后来,刘好干脆陪贺文兰一块儿回家。刘好没什么企图,从来没打过贺文兰的 主意。可是有一天,贺文兰把刘好约出去,说她想嫁给他。刘好傻眼了,天上掉下 的馅饼太大,把他整个脸都遮住了。刘好说,我家穷,你嫁了我会受委屈。贺文兰 说她在不乎,人好就行,而刘好是她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人。刘好依然不敢相信, 他再次问,你当真?贺文兰说,我脑袋没毛病,我不说瞎话。 刘好捡了个便宜,许多人都这么认为。那时,野狼犯了事,正如刘好说的那样, 撞进了监狱门。婚后,贺文兰告诉刘好,她被人强暴过。听到这句话,刘好呆了好 半天。刘好明白了,若不是这样,贺文兰是不会嫁给他的。而贺文兰没有隐瞒,说 明她相信他。若说苦,贺文兰比他更苦。刘好责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小肚鸡肠? 有什么资格嫌弃贺文兰?刘好反过来安慰贺文兰,说他不会计较,让她忘掉过去。 这是刘好能说的最高水平的话了。可阴影终归是阴影,它抹不去,剐不掉。六七个 月之后,贺文兰生下一个孩子,刘好想知道这是野狼的种,还是别人的,但他问不 出口。刘好的心被苦涩罩住,像是长满了蒿子草。刘好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顶着 压力,再次说服了自己,无论如何,这是贺文兰的孩子,是贺文兰的,那就是他刘 好的。 两年后,毛纺厂不景气,下岗了一批工人。刘好属于下岗之列。刘好天塌地陷 了一般,天天找厂长闹。厂长说,如果他上岗,贺文兰就得下岗,为了贺文兰,刘 好忍了。可不久,贺文兰告诉他,原先下岗的一位女工重新上岗了。刘好换了一种 方式,他买了两瓶好酒,夜晚敲开了厂长的家门。厂长和蔼、客气,他说刘好也不 容易,让刘好把东西提回去,他一定把刘好的事记在心上,如果厂子效益好了,第 一个让刘好上班。刘好感动得几乎飘起来了。可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厂子的效益好 起来,刘好去找那位重新上岗的女工,想取点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