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二题 作者:草尖露 一 长安长安为帝乡,但绝非修炼的好场所。 适求名,适求利,不适:求情,求义。 夏时燠热,蝉鸣,蝉在树上望着下面亦觉吃惊。 十几个人,每人都狠狠握着刀,刀柄系绿绸,刀锋经阳光的特效洗礼后,光 灿似雪。 “绿锁沉枪少年狂,几度西风古战场” 象西风的不是他们,是另一人。 那人人或许不到三十岁,但表情很苍老,他周围的空气更加热,常看武侠的 人自然知道,这是因为内力的作用。 “不要拦我……” “背主投敌的狗贼!似你这等小人,纵被万刃分尸亦不为过!” “……”他每向前走一步,十几个拿刀的人全都向后退一步。他们不想,但 不得不退。听不到切金断玉之声,很安静,那人衣袍无风而动,他罩身的气墙已 将所有人的兵刃粘住,带着他们一起往后退。 其实,进了长安亦未必有结局。 “兄台往长安何事?”远处竟有人问,是个青年。此人难道不懂武功?看不 出眼前的一群高手在以性命相搏? 这句话问完后,十几柄刀已经被力场融化了,而且那十几人也不见了。青年 书生瞪大眼睛,看到那些人刚才象影子一样飘走。 被风吹的? 他问:“怪哉,他们……是被风吹走的?” 那人漠然道:“不是。” 他竟然练成了这招“风啸千山”?可以将对手象残叶一样卷走的超级必杀技? 青年抱拳大声道:“兄台好功夫,佩服佩服,小弟姓朱,贱名元璋,不如同 饮几杯薄酒,交个朋友如何?” 那人望了他一眼,目光中无限悲凉,以朱元璋这等世人难及的胆识竟也倒吸 一口凉气。 “酒不必喝了,阁下如要夺‘龙虎神甲图’我可以上广武山助你一臂之力。” 朱元璋大喜,想不到此人可以猜知他的心意。传说守护“龙虎神甲图”的是 五个一流异魔,得此人相助,当不是难事。 再问一遍“兄台为何事入长安?” “也无大事,只是去看一个人,看完后,有可能的话,就杀了他。” “哦,是你朋友?敌人?” “是我师父。”…… 他已负手远去了,办完事后会前往广武山找他。 朱元璋久历江湖,也听过这段传闻。 七个最好的朋友一起去执行任务,结果只活着回来了一个,你觉得是否可疑? 而且,其中一个死者还是被他亲手毒死的?(这一点有目击证人) 组织当然恨他,恨不得生噬其肉,所以,在他回来前,他的家眷已全被他们 杀了。 是误会吗,他会被判兄弟吗? 朱元璋正想着,听那人用传音入密说:“你会做对不起兄弟的事么?” 朱元璋一时怔然。 (祥情如何,常看武侠小说的人自然可以猜出来。也许有的武功可以让人痛 苦得觉得不如喝杯毒酒更干脆,只是此事难以说清,如果每件事都能清淅分解的 话,也就无所谓什么恩怨,无所谓什么江湖。) 二 天山充满传奇的地方。 尤其是,有人用这个场景写了一串武侠,也是武林圣地吧。 冬天。 寒风轻轻掠过,雪地里飞起一蓬蓬的雪花,飘荡山间,终于散成雪粒,沙子 一样弥漫空中。 这种清冷的梦正有人作。 她醒来时,微微叹了口气。 她年纪不到二十,长得…… 伸个懒腰,她提起剑道:“咦,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十几个喝酒的人一齐转过头去。 只有一个老人仍望着她。 少女脸上闪过一抹寂寞的微笑,也凝目瞪着他。 二人对望良久,(一柱香功夫?一盏茶功夫?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 老者终于缓缓道:“呵呵,我曾见过你……” 少女忽地格格一笑,道:“见过我?我是河北人氏,你去过我家乡?” “没有去过,俺一辈子都住在天山脚下,但说见过就是见过。” 少女皱眉道:“奇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就告辞。 走前,她手腕轻翻,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晃,所有人的杯子都被削成二截, 而且没有碎。 “再敢看我,就杀了你们。”她走后,有个人呆呆的道:“第二次了,在衡 阳城里,我就曾被莫大警告过一次,想不到这姑娘的剑比‘潇湘夜雨’还快。” 她又朝天山走了十余里,遇到一个牧民,又说曾见过她。似乎,在这寂寞的 天涯路上,有很多人都见过她。 又有人问,她敛眉轻轻道:“都这么说,可是……我真的没有来过天山。” 那人好心道:“天山很冷,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走的太远为好。” “嗯,多谢提醒。”她却仍朝最远处走。 “唉,你到底要去作什么?” 少女看他是好人,每句话都真诚,便也真诚的道:“五年前,我有个朋友曾 来过这里,走时,她很快乐,回去后,她就很伤心。我猜,她生命中的快乐与生 趣全都被埋葬在天山了,既然是朋友,我想替她走一趟,找回她失去的东西。” 然后,她举目茫茫然望着峨然耸立的天山,山象幽蓝的梦,冰壁的光泽仿佛 可以隔断红尘,守住一片孤寂和清冷。 “不知你想怎么找?” “不知道,只是想在天山住些时间,人生百年一霎,又有何苦,又有何哀… …” 她的朋友曾寂寞的离开这里,哭泣的身影让很多牧民都想落泪,她以为,只 要离开天山,漫长的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惜,有些缘份是时间都无法销磨的, 象是贤者之名,愈求愈远,愈离愈亲。 甚至已过了五年,千丝万缕的回忆仍把她与这座神秘的武林圣地连在一起。 走的越远,思念的情绪反而越浓,难以割舍,也许,事发之处,已成一个奇点, 宇宙从这里开始萌生,缘法终究也要在这里终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