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黄鹤楼 黄鹤楼始建于三国吴黄武二年,凌黄鹄之巅,控龟蛇对峙,扼江汉合流,渊临鹦鹉, 俯瞰晴川,巍然矗立,气势恢宏。据史书载,此楼因建在黄鹤矶上,仙人王子安乘黄鹤 过此憩此而得名。民间传说是,辛家在黄鹤山上卖酒,有道士前来饮酒,酒家并不索要 酒钱。道士临别时,随手用桔皮在墙上画了只黄鹤,酒客拍手即下来起舞,酒店生意日 益红火。10多年后,道士又来到此地,吹起玉笛,跨鹤仙游。酒店于此地建了黄鹤楼, 以示纪念。又一说唐代李吉甫编写的《元和郡县志》载:”吴黄武二年,城江夏,以安 屯戍地也。城西临大江,西南角因矶为楼,名黄鹤楼。”此说认为黄鹤楼的前身只是军 事上用的守望楼。 千余年来,黄鹤楼虽命运多舛,屡毁屡建,但始终不废。黄鹤楼之气象,一来源于 风景传说,二来源于历代文人骚客的吟诵应和。如今已分不清是黄鹤楼的物华天宝邀来 了文人骚客,还是文人骚客铸就了黄鹤楼的万千气概,成就千古流韵。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 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唐代诗人崔颢的题 咏,使黄鹤楼赢得”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美誉。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景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李白的千古绝唱,感情真挚,自然流畅,景色绚丽,神姿昂然,风流天下,传之久 远。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 蓬壶殿里笙歌作。而今铁骑满郊,风尘恶!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 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南宋爱国将领岳飞登楼抒怀,抚剑请缨,抗击强盗,重整山河,壮怀激烈。 黄鹤楼的规制、形状迭有沿革。唐代以前只是木结构的两层高楼,宋代以后则变成 三层,高七丈二,加铜顶九尺,仍为木结构建筑,共有翘角30多个,造型优美,结构精 巧,气势辉煌。 黄鹤楼四周也建有铜雕、牌坊、喇嘛庙等,成众星拱月之局,拱卫着主楼。 陆游唐婉头戴纱巾,筋疲力尽地坐于黄鹤楼之颠的酒馆,俯视着黄鹤楼下面这一片 繁华的景象,既希望能与下边的游客一样融入黄鹤楼的景致,又努力地使自己的灵台保 持那么一丝地清醒,他们到这来,绝不仅仅是一名游客。 在知悉陆宰留下的第三个线索与黄鹤楼有关之后,陆游与唐婉星夜兼程,用了七天 第时间方从山阴赶到黄鹤楼,希望能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解开父亲留下的谜团,换回被 黑衣人劫去的家人。这是他们来到黄鹤楼的第十天早晨,令他们一筹莫展的是,黄鹤楼 不是他们所想像中的一个物品寄存处,而是当地最富盛名的酒楼。也就是说,他们之前 所推定的印有黑手印的纸张并不是什么在黄鹤楼里取得物品的凭证。这一点让两人非常 意外,自然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陆游呆望着窗外的风景感叹道:”黄鹤楼啊,没想到我陆游竟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第一次目睹你的风采……” 唐婉则低垂着头,不断地用茶盅拨着茶水,神态似悠闲又专注。 四周店小二人影穿梭,忙着为其他包厢店客人添菜斟酒,忙个不亦乐乎,与两人细 细品茶店氛围格格不入。好在两人早料到这一点,出手阔绰之下,店小奉上香茗后,依 照两人倒意愿再也不进来打扰,乐得一份清静,只倒是外地来此游玩之游客,想远眺黄 鹤楼之风景,以抒发怀古之幽情。 “不对,我们肯定在某个环节有料错之处……” 陆游循声回望唐婉,道:”可是我们来此后多次细看信笺与盒面,除那张黑手印外, 的确没发现其他值得注意倒东西啊!” 唐婉摇头道:”就是因为除了那张手印之外没有值得人注意的地方,我这才觉得不 对。” 陆游一双明目混浊起来:”哦,这又有什么不对之处呢?” 唐婉低头噎一口茶水,道:”依我们一路找来的经历,夫君可曾感受到父亲隐藏这 个物品所化的心机吗?至少在之前的找寻中,父亲从来没有将提示清清楚楚地直接告诉 我们,所有地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去发现。” 陆游点头,道:”婉儿的意思是,黑手印上,其实含有我们未能理解的一层含义?” 唐婉转目观看黄鹤楼之下穿梭的人流,道:”夫君的怀疑是一种可能,但婉儿的想 法却与夫君所思又有些许不同。” “哦?”陆游迷茫的眼神露出好奇的神色。 唐婉收回投向人流的视线,回视陆游,犹豫片刻道:”婉儿的怀疑则是黑手印本身 毫无意义,只是为了将其他人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的机关。因为在铁盒中的所有物品, 这个黑手印实在过于突出,让人无法在看过一眼后可以忘怀。它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让 人忽略这个铁盒中的其他物品。” 陆游诧异道:”可是……” 唐婉似在解答陆游的问题,又在整理思路一样,用一种缓慢而柔和的语气说道:” 婉儿在寻思,那些信笺除了告诉我们写信人的身份之外,尚有另外的什么意思。夫君的 观点如何呢?” 陆游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若诚如唐婉所料,铁盒中的黑手印只是为了吸 引人们的视线而放入,并不是什么提款的凭据,那么他们该否继续留在黄鹤楼都是一个 问题,因为时间根本不允许他们如此悠闲地呆在某处。到底陆宰将铁盒留给他们时候什 么意思呢? 唐婉声音持续之前不缓不慢地声调,”婉儿调推论目前有两个,一个是其实父亲要 我们注意的是铁盒的出处,如果这个铁盒匠心独到的话,应该是可以找到它的制造者的 ;第二个推论则是铁盒表面的诗歌指的不单是黄鹤楼,还指代一个崔姓的人,因为这首 诗的作者正是崔颢所做,务观认为哪一个解释更合理些呢?” 陆游叹道:”婉儿之兰心惠质,远非陆游所能追及。我觉得两个可能都有,但是个 人较倾向于找到铁盒的制造者,因为……” 唐婉挥手打断陆游道:”这就够了,夫君不必再往下解释。因为过多的解释反而容 易使事情复杂化,只有试过不行的话我们方能尝试另一种可能,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罢长身而立,推开门帘便欲外行。 继而又颓然坐下,道:”不对!” 陆游奇道:”婉儿何出此言啊!” 唐婉重新回到座位之中:”第一,此玉盒之制成年月少说已有20年,这从父亲于总 角之年便将钥匙交予务观可以推出。局此兵荒马乱的年代,20年的时间里什么事都有可 能发生,万一玉盒的制造者不在人世,此迷局岂非无法破解? 除非父亲临死前认为我们一定能找到此人,也就是说此人一定还在人世。 问题在于,父亲之死怎么看都像一个突发的事件,否则肯定会对他隐藏了什么东西 做一些更为明显对暗示……”唐婉的语气愈变得无奈和丧气:”其二,在黄鹤楼这么大 的范围里,找一个姓崔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我们愿意为之寻找,开展此事必然是 一个声势浩大之行径,在我们不能确定秦桧的手下是否就在附近之前,此举不啻于将线 索透露给秦桧。一旦我们再无存在价值,秦桧很可能会采取杀人灭口以堵塞他人继续寻 找此物的可能。我俩死不足惜,问题在于此物若为秦桧所得,极可能个朝政带来一番风 雨。也只有有此效应之物,才能为秦桧之辈所紧系!” 陆游愣在一旁,唐婉的推测并非无其道理。那么玉盒、黄鹤楼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联 系呢? 陆游踱步窗前陷入深思。须臾却被楼下店小二近似谄媚的语调打断思路。陆游举目 下望,只见一个小二服装打扮之人正在楼下招呼客人,动辄便拦住一个游人,问其意欲 何往,他可安排驹马或陪行。 陆游心中突然涌过”岳飞”的形象,隐隐约约把握到什么,却又一时难以尽诉。 小二服装打扮之人正好转过身来,见得陆游正探头张望,又见陆游身上所穿之光鲜 衣服,以为生意来到,忙笑脸相迎打个唱诺道:”客官可是想去什么地方?小人娄二能 帮上忙也说不定的。”一幅市侩小人毕恭毕敬的模样。 陆游回过神来,口随心动似的随意问道:”小二哥可知道这个黄鹤楼附近有什么关 于岳飞岳元帅的景点没有,在下却想去探访一番,满足一下自儿时便有的希冀。” 店小二作出个诧异的表情,道:”客官原来不知道,岳爷爷在于黄鹤楼附近屯军7 年,这黄鹤楼倒是他闲暇时的常临之地啊!” 陆游心头剧震,犹如电光火石福至心灵,心道天助我也!怎么就没有想到从岳飞和 黄鹤楼的关系入手?他和唐婉设想了铁盒的制造者和《黄鹤楼》此诗借代之人的姓氏为 寻找秘密的方向,却从未想过‘岳飞’与‘黄鹤楼’二者合一也是一个可取的线索,即 黄鹤楼与岳飞可能存在某种关系上的交汇,这个交汇处可能便是陆宰留在黄鹤楼的谜底 之所在。忙取过一锭碎银子在手中,道:”到底是一番怎样的情景,你且上楼予我慢慢 说来。” 店小答应一声跑上楼来,接过陆游手中银子,只笑得合不拢眼,道:”客官算是问 对人了!嘿,说到岳元帅到这段历史,我娄二认第二,还真的没人敢认第一!” 一旁唐婉插话道:”敢问小二今年多大了?” 娄二笑道:”我今年年方二八,关于岳元帅的掌故,都是从我父亲那里听说来的。” 唐婉释然,因为她怎样看娄二也不过20岁的年纪,怎会知道多年之前的旧事?陆游 却暗叫惭愧,或许这便叫做关心则乱,丝毫没有考虑所探听的消息是否准确性的问题, 这一点对时间并不充裕的他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娄二似对唐婉对疑问不以为然,道:”父亲告诉我,当年岳元帅一周至少来此2 次 以上,却从不饮酒,所用不过茶水和点心,要的是最次等的房间,一进去之后便是一天, 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只是有一次父亲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趁一次下雨前夕借口 进去关窗为名,这才知道了岳元帅的‘秘密’。” 陆游听得目瞪口呆,根本未想到岳飞竟真的与黄鹤楼有这么一段渊源。 娄二道:”这个‘秘密’便是,岳元帅似乎是在接见什么人。那次我父亲刚推门伸 进个头,看见到却是一个身影正向后堂闪去。岳元帅见我父亲不告而入,虽脸露意外, 却依然和颜悦色。问明父亲但来意后客气地告诉父亲,今后他在屋里独处期间喜爱安静。 在他没有需要之时希望不再受到打扰。而岳元帅说这话之时,父亲看见地是岳元帅旁边 摆着两个茶杯。岳元帅明明是在会客,却似在极力地隐瞒什么……” 娄二的讲述已非常简洁,唐婉还是忍不住急着发问道:”之后你父亲也没发现岳元 帅密会的是什么人?只有这些了?” 娄二摇摇头道:”我对此事并不关心,只是听父亲说过一遍,当时便记下了。因为 岳元帅在黄鹤楼附近屯军7 年,离开之际托我父亲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所以我对此 事记得非常清楚。最为奇怪对是,父亲临终前还将此事转托于我……” 陆游唐婉同时动容,道:”什么事?” 娄二道:”唉,此事真是一言难尽,不如我先带两位去岳元帅生前最喜欢的房间, 看看他留下的字画如何?” 陆游唐婉更是诧异,道:”岳元帅留下对字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娄二道:”记不清了,只知道此事后不久,岳元帅便被秦桧那狗贼害死!” 娄二说这话时,眼中露出的是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陆游在这一刻仿佛觉得娄二其 实不是黄鹤楼中的店小二,而是与他一样悲痛岳飞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岳飞对于南宋百 姓的影响力,竟致如此深远。 正寻思间,娄二作出一个”跟他走”的手势,着二人来到了二楼,步入一个包间, 道:”岳元帅生前最喜欢呆的房间,便是这里了。”接着从包间中的一个贮物柜中拿出 一个卷轴般的事物,交予两人,道:”岳元帅叮嘱娄二父亲,万不可将此物带出这个房 间,当时父亲还担忧如何实现岳元帅的这个嘱托。说也奇怪,自岳元帅走后,这个厢房 立刻倍受冷落,一年到头接不到几个客人。这个卷轴便一直放在这里……” 陆游唐婉急不可待地展开卷轴,却是一幅已经发黄地诗词,观此字体隽永刚强,与 陆宰遗留下来的玉盒中的信笺无二。两人对望一眼,默默点头。 唐婉突然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些银两给娄二,巧笑倩兮地道:”小二哥,这间房 我们包下来了,你先出去,我们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再叫你。” 娄二却坚持不受,道:”忠人之事,娄二实在不敢造次。二位看过画后,如觉有必 要不妨再来一楼找一下我。” 陆游随口应道”一定一定!”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娄二遣下楼去。 娄二下楼后,陆游唐婉展开卷轴细看,只见卷轴之上以狂草写道: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 蓬壶殿里笙歌作。而今铁骑满郊,风尘恶!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 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陆游奇道:”我只听闻岳元帅有《满江红》《小重山》二词,却不知世上还留有他 其他的墨宝……”正想往唐婉看去,只觉头脑一阵模糊,眼前竟然出现一片火海,将自 己围在正中,无数的火焰卷着热浪向他猛扑过来。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竟将他置于窒息 的境地中,依稀间他突然觉得,火海之中,却转变成黄鹤楼而不是自己,黄鹤楼在火海 中,烧得檐壁堕落、支离破碎。慌乱人群四下逃窜,呼喊连声。一块剧烈的响动使他的 视线上移,他举目上望,却见一块被热焰围绕着的巨木正向自己砸来…… 下一时间,他却又身处于室内之中,发觉全身燥热,背后、胸前无一已不为汗水所 浸透。 唐婉却闭目跌坐地上,浑身冷战。陆游再三呼喊,才将唐婉唤回清醒的状况。唐婉 一见四周的情形,一边颤抖却满脸疑惑地道:”水呢?我刚才看到黄鹤楼被冰冷的洪水 淹没,一个巨浪将我……怎会如此的!?” 陆游奇道:”婉儿见到了水?我见到的却是吞噬一切的火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 事?!” 两人想到一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娄二”的姓名。 “看来你们的确是岳元帅选定之人!”尚未等陆游唐婉起身出屋,娄二已经不知何 时地现身于两人的面前。”我听见楼上桌子茶盅的堕地声,这才过来查看发生了何事, 却看你们一个满地打滚地叫‘火’,一个却全身战抖地叫‘水’。我娄二在此大胆询问 两位客官,是否看见了异相?” 陆游唐婉尚未从之前的景象中恢复过来,骤闻娄二之言,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娄二挺起胸膛得意地道:”见尔等模样便知道我娄二所言非虚。唉……岳元帅果然 是个身怀异术之人,早在5 年前便推算出大概便在这个时段,有两位故人之子会来。当 这对男女询问有关他的事情时,便将此诗稿交付于他们。若这对青年男女能从中看见异 相,便速持此诗前往白云寺见无用禅师。” 两人同时失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