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不想面临的问题 这是哪一天的夜晚?关灵掏出手机看看,上面显示是2 月11日,正月初七,这 个日期能对这个日子注释什么呢?关灵觉得这个念头很可笑,对别人来说,这是团 圆的节日,但对于她这种三不五时就能回到家的人来说它的存在似乎对她毫无意义, 她爱她家人,但却是个从不恋家的人,常幻想自己是个流浪的徒者,可以到远方去 过自己的生活,远离身边的世俗,但这可能是她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身上有太多 牵扯不清的纠缠。人生就这么无奈,有时总觉得自己受命运的摆布而无力,而无助。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晚饭,她无意识地环视了下周围的家人,除了偶尔的交 谈声之外,汤匙碰碟的清脆当当声,像筷子碰到碗的叮叮声,喝汤的哧哧声,吃饭 的吧嗒声,以及窗外传来小孩子的放零星炮烟声和邻居来往行人的说话声。 “我吃完了。”说完关灵放下碗筷走向客厅。 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摇控器转到香港翡台的屏道,从小到大总是跟着老爸看 这些港台,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突然响起的短信铃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拿起手机一看,又是同样的情人节祝 福短信。这样的短信,每到了节日就会特别的多,不过她却是从来不回的。 删掉了短信,继续坐在电视屏幕,一种淡淡的孤寂涌上了心头。 “嗯,德芙的巧克力就是好吃!”关灵的哥哥坐在沙发一旁边吃边道着。 “你刚刚好象才吃完饭,现在又吃巧克力?” “忍不住了嘛,对了,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啊?因为明天的情人节吗?” “不是,男朋友送的。” “男朋友?真的啊?” “是啊。”事实上她说的没人相信,因为爸妈已经吩咐过她不准交男朋友。 “男朋友?他哪的?做什么的?是有钱人吗?”说话的是老爸,他刚吃完饭走 向客厅。 关灵的脸色突然变青,她直直的看着老爸,几乎咬牙切齿:“他是个穷人,买 不起你要求的房子和车子,要钱没有钱,就一个打工的!” “那还交什么往,赶紧分了啊。” “是哦?可是怎么办,你女儿我爱人家爱得要死,怎么分啊。” “爱?你哪懂什么爱!” “难道你就懂了吗?”关灵恨恨地说道,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显然是在努力隐 藏自己的怒气,瞪大眼睛看着老爸。 “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在你身上花了也不少钱了,你还要还我个二三十万呢。 还有,你不找个有钱的,以后怎么生活。我不准你交男朋友,找不到有钱的,我会 给你介绍的。” 关灵不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却拔高起来:“哼,有钱的你女儿我高攀不起,人 家也看不上我,所以你干脆找个人把我卖了算了!”说完她蓦然转身,兴冲冲地跑 上楼大力地关了房门,只听见背后老爸开口大骂的连声轰炸。 总以为是时间标注了历史,其实恰恰相反,是历史和记忆标示出了时间。她开 始有些想念远在湖北家中的于鸿乐,晚上坐在房间里发呆着。手中的笔在纸上胡乱 的画着,那就代表着思念的心情。 她不写日记,记得小的时候,她很害怕爸妈的眼神,也时常被打,考试不及格 时,或是和弟弟打架时,还有不听话时,每次被打她的心里都会觉得不甘心,她认 为父母是错的,也因为他们的错误教育导致她从小就性格孤辟。 孩子时的她常常不开心,喜欢在纸上写上文字和心情,于是买了一本很漂亮的 记事本,作为她人生的第一本日记,每当受到委屈她就会在本上写写画画。直到有 一天放学回来,看见爸爸拿着她的日记本坐在客厅里,一边翻看一边喝着茶,妈妈 在一旁瞪着她,看见她回来后,爸爸劈头就开始大声斥责她写的日记,说了很多他 所谓的道理,他说父母做的就肯定是对的,那是在教育她,还说辛辛苦苦养大的孩 子不应该这样批评父母。她低着头不语,握紧着拳头,狠狠地把眼泪吞进肚子里, 看着爸爸在自己面前把日记本撕得破烂,妈妈在旁的连声责骂,心里产生了不该有 的一丝恨意! 从那以后,她知道,别人永远没有办法体会到她心里的痛苦和矛盾,所以她一 直逃避与人的交际,对所有的人都抱有了一种奇怪的敌意,也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都格外敏感。自闭的心情无法敞开心房接受任何人。她不再写日记,也不会刻意地 把某一天的事情用文字记录下来。 记录,是一种徒劳的虚伪,每当看到自己以前留下的文字或者照片,它们都像 陌生人一样诡异地看着你,它们了解你的心思,可是却装出一副虚伪的面孔,用冠 冕堂皇的语调说着你的隐私,人不可能完全赤裸地面对自己,她讨厌这样的虚伪, 可是又做不到完全的真实。 夜里,关灵不加以思索地按了通话键,此时的她非常想念于鸿乐。 “干嘛呢?帅哥” “哦,正在路上走着呢,去和朋友吃饭,你呢?” “我?正躺在床上呢。” “嗯?那……有没有想我啊?” “嗯……没有啊!” “你个没良心的。”于鸿乐在话筒里暧昧的低笑。 关灵也笑,这样见不到面的聊天让她觉得温暖至极,似乎只有于鸿乐的关爱才 能慰解她心灵上的空缺。 在这样的深夜,关灵钻进被窝里听歌,一直听,反复的听,直到意识有些朦胧, 一直听到沉睡。 隔天早晨,妈妈在厨房准备着早餐,其它人还在呼呼大睡,关灵缓缓从房门出 来走下楼。 她来到厨房,倚着门口呆呆地看着妈妈摆弄着吃的。突然有股想去拥抱她的冲 动。 “醒啦?快叫你哥和弟下来吃饭。” “哦。等一下吧。” “你爸爸昨晚说的话不用放心上的,父母都希望孩子好嘛。” “我知道。”她也知道妈和爸是一样的,只是昨晚不想多说而已。 “你那个男朋友是哪的啊?” “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男朋友,我骗你们的,而且我也觉得我嫁有钱人的命,找到个好的男人 已经很难了,还要有钱?”她说的是真的,和于鸿乐交往的时间不长,感情不能说 是稳定的,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不想父母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没有就好,不用交了,以后你老爸会给你安排的。” 果然妈和爸是一国的! “如果他帮我找个有钱的,但那个人对我不好呢?” “那也好过找个没钱的过苦日子啊,你要知道……” “好了,不用说了,我去叫哥起床。”关灵不等妈妈说完便急急离开。她心里 明白父母想要的是什么,孩子像是投资物,在他们身上投注关心呵护和金钱,等之 后他们成人,希望的是更多的回报。 她突然觉得她的人生变得一文不值。其实命运这东西是玄乎其乎的,真正摆布 的是我们生活的背景。 没有人能够说自己放得下,真正没有欲望的人这世上应该还没有。睡觉是欲望, 吃饭是欲望,金钱是欲望,爱情是欲望,事业是欲望,生活本是欲望… 情人节的夜晚,又是饭后无聊,所以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路边的烤 肉摊冒出青色的烟,散发出烤羊肉的香味来,烤肉的维族男人穿著厚厚的皮夹克, 向她伸伸手说:“小姐,好吃的羊肉串,要尝尝吗?”她摇摇头走过了。听见他依 然在身后招呼别的路人“羊肉串!羊肉串!来一串!” 看着与她擦身而过的情侣,他们边走边说情话。别人的甜蜜更增添了关灵的落 寞,伤感。 想也奇怪,人家小两口亲热,到底碍自己怎么回事了?想来自己也是见惯青年 男女亲热的人,怎么这一会,往常的镇定倒像是失灵了似的。 可能是和于鸿乐分开有好几天了,对他的想念是与日俱增的,她盼着明天的到 来,期盼与他的相见。 这样的想法放在亲情立场上来说似乎是有点不孝的,然而对她而言,当心灵上 的背叛者要比现实的叛逆更加的安慰,原因只有她心里明白……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