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者独逍遥 作者:金硝 五一节过后的第一天来公司,公司的气氛有点不对头。 叶秀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叶秀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原来,是老板阿兴的办公 室进了人,而且保险箱被人撬开了!盗走了80万元。 叶秀第一个反应便是:老板阿兴太大意了!可能钱太多了,竟让80万人民币 躺在办公室整整七天!而且这七天里叶秀他们都不上班!第二个反应是:办公室 没将安全搞好,竟然让这等事发生! 会计小珠来叶秀办公室的时候,还不知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借用叶秀 办公室对帐,因为她自己的办公室被一堆桌椅堆着进不去,听说五一的七天间的 某一天,上海来了一批客人,得腾出小珠旁边的办公室让他们当会客室,而将这 个办公室的桌椅全移到了小珠的办公室中,小珠便进不去了。 当小珠在叶秀的办公室与温州来的出纳小张对帐的时候,老总阿信来了,她 朝叶秀看了看,说,“你这里没出什么事吧?你看看你的柜子你的箱子是不是完 整?在这些休息的日子里?” 阿信是个企业家,虽然是女人,但是,却很文学地用了倒装句。这令叶秀感 到很新奇。 叶秀在心里暗暗诧异于阿信的出言不逊,叶秀觉得大家休息了七天,见面的 时候就应该打个热情的招呼,而不应该一开始就这样怪怪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阿信是温州女人,而且是叶秀他们的老总,平日间特别迷信,今天却说这样 的话,令叶秀一时想不明白。当叶秀后来知道公司出了这样的大事的时候,才觉 得阿信说这样的话是很理所当然的呢。因为叶秀的办公室是机要重地,是公司的 命脉所在,除了没有钱,全是机密与档案,甚至还有印章。所以,阿信首先关心 叶秀的办公室是很有道理的呢。 这之前,老板阿兴来了,老板阿兴来的时候是匆匆而行的,他在路过三楼走 廊的时候与叶秀擦肩而过。当时,叶秀正在替进不去办公室的小珠出谋划策,叶 秀叫小珠爬进去算了,虽然门口堆得像一座山。便进去了便海阔天空。可小珠却 犯了难,觉得一个漂亮的女士,干这种爬桌子般的勾当有失女士的风范。于是, 小珠便与温州来的小张坐到叶秀的办公室来了。 老板阿兴与叶秀擦肩而过的时候叶秀还在想自己到底朝他笑不笑?叶秀最终 还是决定不笑,叶秀觉得自己与他应该是平起平坐的,不必事事得叶秀先笑。 七天不见。公司的墙面上挂满了正在开发中的温州杭州甚至嘉兴上海几家房 地产公司的几幢房屋的效果图。令在杭州本部的公司一下子由空架子变得有点实 业的味儿了,让叶秀感受到自己似乎也置身于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工地上那一 种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扑面而来,大吊车高高地操作着,在半空中神气地转来转 去,运沙土的机器的隆隆声也在耳际响起……这就是叶秀的公司,正蒸蒸日上。 被搬空了的叶秀对面的房间,正放着一桌椭圆形的西餐桌,围着几张布质的 红色的呢料的双扶手的椅子,那白净的桌上还摆放着一盆五颜六色的鲜花。 听说招待的客人是一批来自上海的专家,什么专家叶秀不得而知。可能是房 地产方面的吧。因为公司对房地产开发情有独钟。 公司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责任在谁?按说楼下的看门的69岁的爱喝点烧酒 的大伯最最有责任,因为他在值夜。而这些天休息的时候的白天,每天都有一位 公司的人员值日。但盗案发生在白天还是黑夜?按说是黑夜,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干什么坏事都可以很隐蔽。可是现在的盗賊很厉害,甚至很喜欢大模大样地进出 办公室,进行偷窃,西装笔挺的,让人看见了还不被怀疑,还以为是公司的员工 呢! 但公司的保险箱被盗,一定在夜晚,因为那个厚厚的保险箱被一个电锯锯断 的呢!若是想锯断这么厚的保险箱,必得发出很响的声响。老板阿兴的办公室在 三楼,而69岁的老伯就睡在一楼,这只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与别的单位很独立, 所以这里若发出偌大的声响,不会被怀疑是别的单位的,一定是自己单位的。大 伯若是没被什么迷烟熏了,或者他自己将自己用烧酒灌醉,他一定能听得见。 老伯今年已经69岁了,又喜欢喝点酒,香香地睡过了头,让盗者在三楼翻天 覆地地偷盗,而他却一点也不知道,若是这样的话,老伯他便真的很有责任! 按说老伯年纪大了,也该回乡下享福去。可是,老伯却不愿意回去。不是公 司请不起别的年轻一点的保安,而是老伯看楼多年,对看楼情有独钟,又不想回 到乡下独居,又不想与乡下的儿子混住,在杭州一个人悠哉游哉的,这里已成了 他的家,能将他赶出去吗?虽然企业讲的是效益,有时显得很无情,但是,人毕 竟是人,还是要讲点感情的,这么多年老伯与大家混熟了,很亲切的,能赶他走 吗?何况老伯对人极好,只要他帮得动的,总要帮公司的同事将自行车的气打好, 将老总们的小车洗好。所以,老伯的口碑极好。本就想好今年做好就叫老伯回乡 下去,可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 听说三楼的门没有撬开的痕迹,不是像从门内进去的,似乎是从窗台上爬进 去的呢! 后来才发现,三楼老板的办公室的窗台,甚至整排办公室的窗台,竟然都是 拴不上的窗呢!这些窗门形同虚设都是不能关的呢!恰恰楼下有一棵大樟树的枝, 伸进了老板阿兴的办公室的窗台,只要盗者爬上树,且爬到窗台口,就可以轻松 地推开窗门进去的!因为,那窗门竟然没有拴子,可以随意地推动! 这便是办公室的责任,而且是办公室主任的责任。因为公司刚刚租用这幢房 子,刚刚装修过,而负责装修的自然是办公室主任。 所以,办公室主任陈恩便成了负责人。他怎么可以连办公室窗门没有拴子这 件事都不知道!出了这样的大事了,才知道亡羊补牢,叫了师傅过来将所有的窗 台的玻璃窗都加了拴子,这有什么用呀!80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无论总经理阿信装得怎么神秘,其结果还是让大家都知道了! 公司里来了警车,来了几批的警察,大家都被被警察们叫去做了笔录,自然, 大家都知道了这件大事。做笔录的办公室又借用了叶秀的办公室,这个时候的小 珠她们,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因为她们的办公室早叫人搬好了。 警察一个一个地叫人进来问话,而且叫叶秀先出去,他们对叶秀说,“你随 便到什么地方去,你这个办公室借给我们用。到时没事了我们会叫你!”叶秀乐 得逍遥。但叶秀还不能走远,说不定什么时候轮到她,她也得做笔录。公司里的 气氛中多了一点神秘与新奇,觉得这真是百年不遇的新奇之事,这种事只能在电 影电视里看到,现实生活中遭遇可还是第一次呢! 这一天,叶秀便成了游手好闲的人。 公司里的20多个人首当其冲成了第一批怀疑的对象。不仅做了笔录而且还留 了案底,手印都留了模子。从第一个手指头到第五个手指头,都印在了警察摆放 好的一份蓝色的案底里。大家都还是生平第一回当了嫌疑犯,感觉有点怪怪的, 但并不觉得特别地可惧,却是很有意思很新鲜,就像过年过节般地,互相交流着 那种神秘的感觉,而且颤颤地被这些警察盘来问去的。 女警察在老板秘书小冬的办公室里摆开了工具,将叶秀的手捉住,左手右手, 都按了模子,女警察说,“放松放松,你自己不要乱动,让我们替你按。” 叶秀就想起了鲁迅笔下的阿Q ,他在被杀头的当儿曾经想将自己的那个圆圈 画得圆一点,画得好看一点。叶秀在被人捉住双手按手印的时候也很想将自己的 手印按得漂亮一点。 公司里才二十几口的人,忽然就有了过节般的热闹气氛。每一个排队按手模 的人,都有一种喜滋滋的紧张感,好象不是一件很耻辱的事,而是一件很荣耀的 事似的。 公司先后来了四辆的警车,在公司那不大的门庭前,排成了好看的一排。 警察的车子都是白底黑字的,很神秘,与公司甚至街头跑动的车辆有点不一 样,这就显出了他们的身份的不一般。 叶秀向来对警察很崇敬,只是平日间叶秀无缘与他们这样近距离。今天,警 察却找上了门,在公司现场办公。公司的地下会议室就成了他们临时的办公地点。 因为80万的款项不是一笔小数目,这里的警察分局很重视,一定要抓住将其 破案出来。 叶秀后来从报上看到,说金华市的某一单位被人盗走60万,成了那儿的一宗 大案,几乎全金华的警察都出动查案去了。叶秀就有了一百步笑五十步的心理, 觉得他们真是小巫见大巫。 先是来了几个警察,三个,来查看保险箱是怎样被撬开的。 办公室主任陈恩来叶秀处拿老板阿兴的秘书小冬的个人档案,说是要看看小 冬的履历表。叶秀想,他们可能在怀疑这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只是老板的一个 远房亲戚,是老板辈份上的小侄女。可是,怎么可能成了小偷呢?当然,怀疑一 切是警察的本能。小姑娘可能带一些不应该带的人进来,使得公司的领导怀疑于 她也说不定呢!反正公司是出大事了,怀疑一切是现在的气氛。 其实现场的发现者就是这位叫小冬的小姑娘。 小冬今年21岁,半年前刚刚大学毕业来公司给老板阿兴做秘书。阿兴是不要 秘书的,阿兴做事很神秘,多个人多双眼。但是,碍于亲戚的关系,总得让她试 试,若是试得好,就留下来接接阿兴不在时的电话,或阿兴不在时的客人。阿兴 是老板,可以很逍遥,平时他不大来公司。 小冬五一节是回温州老家的,在家休息了一周以后,回来首先就是整理阿兴 老板的办公室的桌子。当她小心小心翼翼地打开老板的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老板 的办公室有点狼籍,但她压根都没往偷盗这方面想。她只是怀疑几天前公司为招 待上海来的客人而搬动的桌椅。她想,公司的小伙子可能连老板办公室也搬动过? 老板的办公室的那个保险柜上的飞机模型被随便地扔在了地上,而且有几本 书也翻倒在外首窗台边的办公桌的地上,沉重的保险箱被推翻在紫色的庞大的豪 华办公桌的脚边,而且保险箱的门是被撬开的……当她还没踢到保险箱那沉重的 铁门的时候,她只看到地上的飞机模型,还暗暗责备搬运的小伙子的粗心大意。 于是她进来拣起了地上的飞机模型,妄想将其摆放好。此时,她还没想到遭遇了 偷盗。而且当她的脚趾头踢到了倒地的保险箱的时候,保险箱那沉重的铁块弄得 她疼得团团转的时候,她还一直骂小伙子们的粗心大意,做事不干净,竟然连保 险箱都没抚好……她本能地想将沉重的保险箱扶正。只是保险箱太沉重了,她一 个小姑娘搬不动,她便跑到老总阿信的办公室搬救兵。 所以,保险箱上留下的全是小冬的手印。 当过检察院院长的总经理阿信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老板阿兴的办公室被撬了! 她说,“你别再乱动,保护现场!赶快打110 !”这时,小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 件傻事。 这一切都是小冬事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叶秀的。小冬在说着这一切的时候 是一个劲地责任自己的笨拙。连后来的警察也说这个小姑娘怎么这样晕乎乎的? 现场全被她给破坏了!警察们说,“这是一个糊涂的姑娘。”因此他们也对老板 阿兴没了好印象,他们说,“连秘书都这么糊涂,老板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秀很想到老板阿兴的办公室去看看,可是进不去,警察不让进,说是保护 现场。 小冬警察说,那块盖在保险箱上的红色的绒布被盗贼拿走了。而警察们的总 结说,盗贼起码是两人以上作案,那一块红色的绒布被他们当作了裹钱的布裹走 了。要知道,80万是一大摊的钱呢!那万元一捆的钱整整塞满了老板阿兴办公室 的那个大保险箱,阿兴的保险箱是大号的,80万还剩4 万没塞进,只好塞到自己 的办公桌的抽屉里,而且这个抽屉连锁都没加!盗贼们只知保险箱里有钱,却没 有检查抽屉,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抽屉里还有4 万元钱! 说是偷走80万,其实只偷走76万,那抽屉里的4 万还没被盗贼们拿走……或 许盗贼们不知道,或许他们知道了也不屑于拿。他们已经拿了76万,这对他们已 经足够了!他们即使中彩票,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竟然一下子偷到这么多的 现钱!这可是他们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呢! 第三天的时候,警察来了30余人,警车来了四辆。 出纳员小眉说,“80万都可以买一幢很好的乡间别墅了呢。那小偷不知要开 心到什么程度了呢!想不到保险箱里会塞这么多的钱!老板也真是的,钱多得烧 还怎么样?节目里还寒那么多的钱在这里!”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老板会在休息的这些天里在自己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塞这么 多的钱。 开始封闭现场,只有警察可以进出,他们将老板的办公室弄得像一个暗室, 拍照,拿什么显光粉倒着,在黑暗中可以现出脚印什么来。再就是一寸一寸地量 着,用放大镜检查着每一个细微的地方,很是仔细。 开始一个一个地谈话,记录。 先是公司的紧密层,公司的职员。 接着是与公司有关系的比如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现在已经走了的那几个人。 接着是那些曾经为公司服务过的比如装修工人,因为他们对公司的房间结构 很了解。 接着是送饭的,修锁的,等等等等。 接着是公司职员的亲戚朋友。 下面是叶秀被笔录的记录: 问:“你知不知道老板办公室里存了这么多的钱?老板有没有仇人?你有没 有怀疑的对象?这些天里你在哪里?你对这事的看法如何?” 叶秀的回答是:“我不知道老板办公室里存了这么多的钱。老板的人极好, 据我所知,他没有仇人。我也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这些天我在乡下婆婆家,与 我在一起的是我的家人,他们可以作证,他们不能作证的话,还有乡下的婆婆家 的邻居。我对这事的看法是,老板他太粗心了!不应该在这么多休息天里将钱存 在公司里;另外,办公室的安全工作没做好,让盗贼有了可趁之机。” 总经理阿信的男秘书小方是知道钱被塞进保险箱的。知道有钱在保险箱的还 有阿兴老板的司机老陈。五一放假的前两天,老板阿兴叫小方与司机老陈伴他一 起到银行提钱,那一大旅行箱的钱就是小方与老陈帮忙扛到三楼他的办公室的。 但当他们将旅行箱扛到老板办公室放下的时候,老板已经在办公室候着了,他们 自然就走了。这一点自觉性还是有的。塞钱是老板自己的事。于是,老板阿兴独 自一人慢慢地塞着那80万的现钱。不知阿兴在塞钱的时候的感觉如何?一定很惬 意吧?虽然他的钱多得远远不只这区区80万,但那庞大的只是数字,看不见摸不 着,都在银行里股票上股权里牵着缠着。当他独自坐在地上将一大堆钱塞进保险 箱的时候,得一捆一捆地慢慢地塞,这一定很费他的神。但是,他一定乐此不疲。 总经理秘书小方后来与叶秀开玩笑地说,“最有作案动机的是两个人,一个 是我,另一个便是司机老陈了!因为公司里只有我与老陈知道五一节前老板从银 行提钱出来的呢。钱是装在那种有拖轮的旅行箱的,就像公司领导常常出差回来 似的,当时公司谁也没在意。” 因为公司的领导常常出差,出差的时候就常常要秘书小方或司机老陈他们提 他们的旅行箱。所以他们做得很隐蔽。 小方接着说,“我与老陈扛着上楼的时候,是谁也不知道的。我们将旅行箱 送到老板办公室,老板已经在了。我俩就出来了。不知老板是怎样将钱塞进保险 箱的。听说盗贼连抽屉里的4 万元都没拿走,似乎是直奔保险箱而来的,似乎知 道保险箱里有钱!他们的目标很准确,好象早知道似的。他们不偷财务室,不偷 其他的办公室,单单偷老板的办公室,是凑恰了还是事先有数?所以,我的疑点 是最多的。要说作案的时间嘛,我也有。我五一节的某一天也在公司值过班的呢。 而且我还有老板办公室的门的钥匙,连撬门都不用,可以随意进出。我还有作案 的动机,因为我没钱,想讨老婆,我的房子还是租的,我是台州人,在杭州连房 子都没有!” 小方说着这一些的时候,是笑咪咪的呢。 男会计小林说,“他娘的,我干死干活一年到头才三四万元,已经算不错了! 想不到他们那些小子一下子就得手80万!我得干它那个整整的20个年头呢!他奶 奶的!” 办公室的小俞说:“这种偷法一辈子只用偷一回!而且怎么着也不会定死罪。 这是偷,不是抢,偷与抢是不一样的呢。偷的钱再多也只是偷,抢的钱再少也是 抢,性质是不一样的呢。即使抓住了判刑也不会太重。坐个十来年已经算重了! 但若是他得手了,便可以一辈子不用干了!可是,他们下回还会偷吗?要我的话 下回我就不干了,逍遥过日子去! 办公室小英搭腔说,“有的偷盗者并不真的是为钱!他就像吸毒,有偷的瘾 的呢。可能这次得手这么容易,他更想干下去也说不定呢!比如外国影片中有一 个年轻的女人,为了引起自己开银行的老公的注意,她就去抢老公的银行,一次 又一次地得手,而且谁也没有怀疑是她。后来警察抓到了一个替死鬼,认定是那 人。她才觉得她必须站出来,不然的话良心不安。可是,她站出来了别人都不肯 相信,逼得她再一次地演绎着抢银行的过程……她说她抢银行不是为了钱,因为 她有的是钱……当然,这是在美国,而且是在电影里,中国人普通穷,可能大多 是为了钱。” 那个常常在叶秀办公室里打电话的年轻的警察,对着电话里的朋友说,“我 现在正在一家单位里破案,这个案子有点眉目不清,他们的老板阴阴阳阳的,做 事都暗暗的让人摸不透,有点难度!” 他又对电话里的朋友说,“我们破案就是这样找人谈谈,谈过以后再汇总开 会;开过会以后再找人谈话,谈过以后再汇总开会。案子就是这样破出来的呢。” 可能电话里的那位朋友有点不相信,为了让他的朋友相信,这位眉目清秀的 年轻警察还加强了语气说,“真是这样的呢,我们的许多案子就是这样破出来的 呢!” 叶秀便趁机问他这个案子破不破得出来? 这个剪着小平头的才30来岁的眉目清秀的警察深思了一下说,“可能会破出 来的。现在我们在找线索,线索对了的话,破案就容易了,案子就这样破出来了。 若是线索断了,就得重新开始,这就有点难了。” 叶秀发现,在破案第一线的这些警察,都很年轻,而且个个生得英俊秀气, 相貌堂堂。这使叶秀对警察这一行更加增添了几分的敬意。 第四天上午,一位警察对老总阿信说,“老板的房间你们可以打扫了!” 老总阿信就叫叶秀与老板秘书小冬将老板阿兴的办公室整理一下。阿兴对叶 秀说,“小冬还比较嫩,还需要调教调教,你去帮她整理整理。” 叶秀答应着。被信任的感觉是很美好的呢。 这是叶秀这些天来第一次踏进老板阿兴的办公室,有一种特别神秘新奇的感 觉。 叶秀发现阿兴的办公室是一片狼籍。她趁搞卫生的阿姨还没来打扫之前,先 帮着理一理,擦一擦。省得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被阿姨不小心弄丢了。 叶秀发现阿兴老板的大桌子上有一堆报纸,一堆报纸上堂而皇之地放着一叠 照片,最上面的竟是阿兴与以前的秘书小白的合影,而且有很多张。可能是去了 什么风景区,都是风景区的留念。当然,除了老板阿兴与秘书白小姐之外,还有 其他一些叶秀不认识的人。 白小姐就站在老板阿兴的身边,而且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的连衣裙,显得这 样地飘逸。她那脸上是这样地白净,而且笑得又是这样地灿烂动人,这就使叶秀 很触动,忆想起许多白小姐在的时候的事……叶秀猜测着这些照片也是几年前拍 得,那时候的老板阿兴与白小姐正打得火热,他们的事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是一个被爱着的女人的笑,发自内心深处的笑,教她如何不美丽? 但是,事过境迁,现在的白小姐又会在何处? 这个案子没有破出来。 警察说,头绪有点乱,关系有点复杂,得回去理一理。 十几个警察天天现场办公近一个月,而且还常常加夜班,甚至好几个晚上加 班到十一点多。他们真的很警业,很辛苦。 他们一个一个地找人问话,一个一个地排除。当他们实在找不到人问的时候, 他们便只好撤回去。 半个月的时候,他们撤走了一半人员,还剩7 个警员,这样坚持了一周。 再走掉一半,剩下3 个,又坚持了一周。 一个月后,轰轰烈烈的破案告结束。 他们说,并不是每个案子都能破出来的呢,只有30% 的概率。 大家渐渐地将此事忘却,渐渐地过起了平静的日子。 有很多事你以为重要,这只是经历的当初你觉得重要,一旦过去了,便也没 有什么了……过去的老板阿兴,与白小姐的那些事,当初也不是闹得轰轰烈烈沸 沸扬扬的?如今不也烟消云散,只剩一堆往日的旧照片……现实生活中的许多事, 并不都需要答案,如同这个案子。 是谁偷了这笔巨款?是自己人还是外来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 你可以设想有很多种可能,答案只有盗贼自己知道。甚至叶秀想到了这样一 种可能:是否就是老板自己将钱藏匿起来了呢?只是,老板阿兴他好像不会干这 种无聊的事。老板阿兴很忙,他会干这种无聊的事?但世上的事本就没什么道理 可言,这个可能性还是不能排除。叶秀不知道。 80万元被盗案还是影响了三个人:管门的69岁的老伯,办公室主任陈恩,还 有老板秘书小冬。老伯被打发回了乡下的家,又另请了两位下岗的中年男人,轮 流值日;办公室主任老陈被调到一个分公司,任那儿的部门经理,工资也因此掉 了许多。 两个月后,老板的远房侄女小冬,也被老总阿信找个理由打发走了。 但是,21岁的小冬很有点能耐的,小冬在公司里窝着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能 耐,被老总阿信训来训去的,觉得她很累赘。但她被阿信打发走后,却显得很有 创造力,很会做生意,她借用父母的十万元在温州市区开起了汉堡店,而且生意 做得红红火火。听说她还用自己的名字注册了一个店名,创造出好几种吃法,还 拉了几个人加盟她的连锁店,每加盟一家她就收他们2 万元的加盟费,材料由她 的主店供应……“小冬汉堡奶茶店”正在温州市区甚至温州以外的地方遍地开花。 只是小冬每每与叶秀通电话的时候,总问一声:“那80万的案子有没有破出 来了?” 不知怎的,叶秀总有几分地伤感……别人都忘记了,甚至是老板自己,只有 小冬还记着…… 2002/4/2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