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锦的纠葛情事 作者:朵朵青云 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喜欢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我告诉王锦我要像一个男人那 样做一个风流倜傥的女人。这句话很饶舌,每次说的时候我都一字一句,面孔认真 的吐字发音。王锦一边抄我作业一边翻我白眼,她说,怪兮兮的,不知道整天想些 什么。她还说,风流倜傥其实就是下流,下流你懂吗? 我不知道风流倜傥就下流了,只知道男人潇洒的穿梭与各种女人之间,才华出 众、收放自如。我不要像女人,眼里只是牢牢盯着一个男人。王锦说他下流就下流 了,因为她总是懂的比我多,除了功课。 做一个像男人一样的女人的梦想,只是一个小插曲,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和王 锦手拉手在学校和家之间种着的法国梧桐的街道上走来走去。 王锦人高马大,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粗糙但很白,浑身散发着洋马的味道。不 是我一个人这样说的,我听到班上那些比王锦和我都矮一个头的男生们讲的。他们 议论王锦的时候总是成群结队、鬼鬼祟祟,眼睛像老鼠一样发出躲躲闪闪的光芒。 王锦很早就用女人来称呼自己,每次她说,我这个女人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 我就很仔细很认真的听着。因为我很想也成为像王锦一样的女人。我胸部平平、肋 骨清晰可见,站在王锦身边像一只小瘦鸡,我觉得自己离女人的标准太遥远了,所 以就很想以靠近王锦为做女人的第一步。 王锦很早就恋爱了,她的第一个男朋友还是从我手上抢过去的。不,严格的说 是我让给她的。其实也不是,李强是我的第一个暗恋对象。王锦总是说我只有贼心 没有贼胆,在我以后的暗恋生涯里,王锦每每恨铁不成钢,就差自己上场了。可十 二年前我的第一次暗恋就是她的上场导致了我的全军覆没。 李强是我们教室的前一排高二(6 )班的体育委员,我一直迷恋那种身材高大、 头脑简单的男生,直到现在依然如故。 从初中升到高中,王锦一直就和我是同桌,她的学习成绩不好,但是很善于抄 功课,改头换面后的作业交上去得的分总比我高,让我时常的心理不平衡。 那段时间我天天想着李强,盼望着早点下课,盼望着窗户外出现李强高大矫健 的身影,所以我的成绩急剧下降,作业也做的三心二意。我的状况让王锦很担心, 因为她的作业成绩也跟着下滑了。 王锦在有一天的放学路上很严肃的跟我谈论这个问题。严刑逼供我到底出什么 事了?我最怕咯吱,很快就招供了。 王锦对我一往情深、含情脉脉的叙述不以为然,一边抄我作业一边翻我白眼, 就这点事情值得你这样要死要活的吗?交给我好了,你只要每次好好听课保证作业 的质量,我一定帮你搞定。 王锦是搞定了,只是把我搞出了局,把她自己搞进了一场当时震惊校内外的早 恋事件中。我也不知道王锦是怎么找李强谈的,反正很迅速的他们就搞到一块了。 校园里总能看见王锦和李强并排走的身影,也能看到我躲在墙角哭泣和眼红的 身影。 那段时间的王锦真是艳若桃花,青春所有的风情都能在她身上体现。她也不再 找我抄作业了,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没有时间。我们两个很久时间没有说话了, 每天上课的时候不是打瞌睡就是写信。我偷偷看过一次:亲爱的强……,吓的我不 敢再看下去了。 那时侯学生谈恋爱可是一件大的不能再大的事情呀,而且他们那样的明目张胆。 先是老师然后是教课主任最后校长都出动了,这一段感情才不得不以李强的转 学而告终。 李强的离开好象没有给王锦造成任何伤害,她很快就回到了我的身边,每天还 是边抄我的作业边不停的朝我翻白眼。只是对于李强缄默不提。隔着十二年的风尘 看,我已经早不恨王锦了,其实也一直没有恨过王锦,只是恨李强恨的要命。 在我们相隔十年后再说这件事的时候,王锦说,那时李强是喜欢我的,所以总 会在下课后准时出现在我的窗外。王锦还告诉我,她的初吻是献给李强的,是她勾 引了李强。 王锦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端着高脚酒杯,眼睛却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我 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我很顺利的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王锦很自然的名落孙山。在这之前我还偷 偷谈过一次恋爱,其实又是暗恋。说偷偷的,那是因为我是背着王锦的。 在高三的时候,我给一个男生寄了一年的情书。他从来没有回过信,其实我也 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回信,他要真回信了,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男孩和我一个班, 也是高高大大的,就坐在我右侧后的位置,每天风一样从我座位旁走过。我相信他 是愿意读我写给他的信的,我觉得和他很默契。回忆起那段时光似有非有真是美呀。 直到有一天,王锦神秘的对我说,我觉得你右侧后的男孩好象对我有意思耶。 我写情书的日子就嘎然而止了。虽然我感觉到男孩的眼神里有些幽怨,但我宁 愿当他是传送给王锦的。 在大学里我也不甘落后,“和一个男孩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做了一些琐碎 的傻事”,这都是王锦给我下的论断。我和王锦一直保持着联系,她对我的恋爱从 来就是不屑一顾的,她认为我从来没有恋爱过,不轰轰烈烈、不死去活来,到最后 肯定无疾而终。果然被她不幸言中,我在以后的所有恋爱中,都是不咸不淡、不浓 不烈的,到最后就那样有气无力的结束。还有我的暗恋,也一直穿梭在我的恋爱生 涯里,在黑暗中咀嚼着我的脆弱神经。 与此同时,王锦的爱情正如火如荼的展开。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我的每场恋爱 都要惊天动地、生生死死,才能过瘾。 王锦没考上大学就在一家食品公司做销售员,我大学毕业后,她已经做到销售 经理的位置了,呼三呵四的,有点神气。她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恋爱之后又和和一 个有妇之夫“搞上了”。这是我家邻居王婆婆的原话。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鄙 夷,好象因为我是王锦的同学,而因此瞧不起我。 王锦对这个小城内纷纷扬扬的流言毫不在意,每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挽 着属于别人的老公的胳膊,在我和王锦读初中时经常走的种着法国梧桐的街道上走 来走去。王锦的毫不在意激怒了“有正义的人们”,在那个男人的老婆、亲戚、领 导的压制下,男人离开了王锦,在王锦的肚子里留有三个月身孕的时候。 王锦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去打胎的时候,我也刚刚结束一场不死不活的恋爱。 和王锦在她布置温馨、足以捆住任何男人的两室一厅的房间里,王锦惨白着一 张脸,对我说,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他结婚,想为他生个孩子。我其实没有我的外表 那样坚强和放荡,我要的是做一个温和贤惠的妻子。我给他煮饭、洗衣服,我渴望 平平淡淡的真实生活。 王锦在我面前像个农村妇女那样号啕大哭起来,眼泪和鼻涕混在了一起,头发 也凌乱的散在肩膀上,我正想着怎样安慰她才好的时候,王锦不哭了,很平静的走 进洗手间。 出来后的王锦,洗尽铅华的脸上满是疲惫。连忙拿起身边的镜子,镜中的女人 脸色发黄,两眼无神。距离我们初中时代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我们都是二十七、八 岁的老故娘了。在各自经历了爱与痛的洗礼后又坐到了一起。 王锦拿出我送她的张国荣的剪贴本,其实说是我送给她的,还不如说是她自己 的。还是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逛邮电局,我无意中多瞥了几眼张国荣的画报, 王锦就断定我是喜欢张国荣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也就稀里糊涂的认为 自己是喜欢的。以后,王锦到处宣扬,很多人都知道了,还害怕我用情过度。那以 后,王锦经常帮我收集张国荣的消息,我们也一起常常谈论他。 然后我经历了两场很不成功的暗恋,也就疏远了张国荣,王锦看我不专心,就 让我把张国荣的剪贴送给她了。没想到事过十二年了,王锦还保留着这本剪贴。我 问她,你也喜欢张国荣吗?跟我一样?到底我喜没喜欢过他,我自己也搞不懂,你 实话告诉我。王锦苍白的脸上竟有些红扑扑,她说,其实好象我比你还喜欢他一点。 说你喜欢,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论了吗?没想到她居然把喜欢张国荣的赃载 到我头上,我张牙舞爪的扑向王锦,准备和她来一场咯吱大战,王锦去突然又哭了, 大嘴一扁,哭的丰满的双乳都跟着颤动,边哭边说,可是现在张国荣自杀了,我连 栽赃的意义都没有了呀。 翻着张国荣刚刚出道时的照片,单纯而朝气蓬勃,带着健康的微笑,张国荣的 微笑越来越忧郁了,他也老了。翻着张国荣的一生,就像翻着我和王锦的青春,留 下的只是渐渐发黄的照片。 日子就这样很快过去了,我们按即定的轨道生活着。王锦陆陆续续又谈过几次 恋爱,没有了要死要活,过程和结局都差不多,就是她欲擒故纵的勾引别人,然后 又把人家甩掉。我对着电话那头的王锦说,赶快找一个,把自己嫁掉吧。老公在旁 边阴阳怪气的说,还是不要嫁人的好,省得坑人。我是在二十八岁那年的岁末把自 己嫁出去的,老公很平常,我们过着普普通通平常夫妻的生活。我这一辈子是不会 有什么更大的出息了,可是我想要王锦也和我一样,嫁一个普通的老公,过一种普 通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