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之旅 乘着国庆那几日不多的假期,我走了一趟辽宁――是我一直想去看看的东北。 因为大连有个老同学,所以那儿很自然的就成了我的落脚点。 以下是我的航行路线: 9月30日,由上海坐飞机直飞大连。 10月1日,白天在大连市观光,晚上做8点的夜车出发前往丹东。 10月2日,清晨5点左右到达丹东,先游览鸭绿江再驱车赶往凤凰城,爬凤 凰山,晚上坐8点的火车回大连。 10月3日,清晨6点左右到达大连,在寝室里小睡一会,驱车前往旅顺。 10月4日,逛了逛大连的市中心,下午4点,坐船回上海。 10月5日,在海船上观看无际的大海。 10月6日,早上8点到达上海。 一,机上畅想 9月30日 晴 今天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也是我第一次独自走这么远。为此我兴奋了好几个晚 上,似乎今天的我才是彻彻底底的自由了,似乎到今天才觉得自己可以摆脱一切, 逃开一切飞去远方,似乎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会在飞机离地的那一刹那被甩在上海 这座嘈杂的城市里。 9:40,很幸运,我拿到的是个靠窗的位子。座在机仓里,我看着窗外不断 向后退去的景物,很快飞机开始奔驰起来,而后是上升,带着点小小的坡度,开始 飞速上升。脚底下的房屋建筑变得越来越小了,在穿过一大片朦胧的云雾后,我才 真正感觉到腾云驾雾是什么滋味。 在高空的感觉好极了,整个人也特别的神清气爽,当大片的云海慢慢降下后, 我感到自己的耳膜象是被气流冲击了一下,涨得很。云海很快又被踩在脚下了,那 云海上漂浮的一小朵,一小朵犹如棉花絮似的云彩似乎随手可摘。天变的越来越蓝, 远望过去似乎从白云到天空仍是有那么一条水平线。水平线上的天,从淡淡的蓝越 往上越深,到了顶部的天空,便是碧蓝碧蓝的就象海南岛的海水那种宝蓝色。 现在我的耳膜也不觉得涨了,反而有种特别清晰的感觉。我看了看表,已经1 0点多了。白天能看到月亮,尤其是在着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的上午,这对我来说 还是头一次。在那条水平线上的宝蓝色天空里,我看到一个白色的月亮,不!正确 的说是大半个白圆。 飞机可能又上升了,那天云天间的水平线变得越来越清晰了,水平线上的天几 乎都变成了那种美丽的宝蓝色。白色的云气同碧蓝的天象是把两大块拼图整齐的合 拢在一起,不象刚才还有些色差来衔接。时间已经是10点半过了。 大概到了11点左右,明显的可以感觉到飞机开始下降。渐渐地远处的云雾间 依稀可以看见陆地和海洋,一块类似于三角形的黄绿相交的的土地,我想大连快到 了吧。 不久后,我的耳膜又开始膨胀,而且越来越胀。飞机也越飞越低了。今天大连 的天气非常之好,万里无云。在飞机上看大连,葱绿色的山丘,土黄色的田野还有 宝石蓝般的大海,这是一座多么美丽的城市啊!我就要来了,依山傍海的大连。 二,滨海之城 10月1日 晴 大连虽然是东北诸多城市中早晚气候差异最小的一个了,但是清晨,在大连我 仍感觉那扑面而来的海风有那么几丝足已让人哆唆的凉意。在友人的寝室里喝了碗 东北特产小米粥,嚼下了半根硕大的东北油条后,我们便坐车出发了。 趴在车窗上沿途望着宽阔的马路与两边色彩艳丽的小别墅,大连给我的感觉是 特别的干净。就连马路上的空气也同样可以使我的眼睛感到分外的清澈。 我们观赏的第一站是大连的星海公园。一进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嫩绿的 草地上竖着的许多五颜六色的风车,或大或小,星星点点的缀满了天空和草地,好 浓厚的节日气氛。穿过草地间一条弯弯的小路,曲径通幽,在小路的尽头我看到了 那向往已久的大海。 我曾去过海南岛,那儿海水的颜色是一种与天空一般浓浓的淡蓝色,而大连的 海水则深得碧蓝碧蓝,如同蓝宝石般深凝典雅。如果说海南岛的海蓝的清丽,那么 大连的海则蓝的宁静。如果说海南岛的海象个灵秀的小家碧玉,那么大连的海就象 个高贵的大家闺秀。当阳光落在那微波荡漾的海面,折射出片片闪烁的光彩,那样 沉静的藏蓝与那样绚丽的金光,使我想起TITIANIC中那颗价值连城的名为 “海洋之心”的蓝宝石,相信它的夺目仍无法超过这海的美。 大连的海色泽很深、很厚、很神秘,望着那波光粼粼的藏蓝色海面,我总想掀 起它的盖头来,仔仔细细的看清它的脸。在星海公园中心的圣亚海底世界里,我终 于美梦成真。在那儿我第一次如此真实的看到憨厚可爱的大海龟,看到举止优美的 鸡尾虾,看到凶恶残暴的大沙鱼,看到粗如碗口的大海鳗;在那儿我也是第一次亲 手摸了摸硬如礁石美如珊瑚的海星。然而另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一长条的海底通 道,第一次抬起头,望见的居然不是天空而是海洋,而且似乎是真正的海底。仿佛 自己已经置身与水中,四周是慢舞摇拽的水草和大片大片的鱼群。那暗淡的灯光看 似寂静,但这许多在你身旁游来串去的鱼儿却是那么热闹。 出海底世界时,我的思绪仍在留恋那儿的异类景致,友人却在一旁欢蹦乱跳的 告诉我,下面我们将要去的是大连最美的地方――滨海路。叫了辆出租行使在滨海 路上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它会成为大连人的骄傲。这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滨海 路,真正的依山傍海。整条路蜿蜒而上,沿着渤海弯层层叠叠的山丘盘行。坐在轿 车里,一边是群山峻岭,一边是碧海蓝天,山的葱绿与海的藏蓝那样和谐的相交而 融,另人心旷神怡,清新舒畅。一路上还有不少名胜古迹,如雁儿岛,富家庄公园, 棒锤岛等,每一处都是风景秀丽,使人流连忘返。滨海路并不长,但是驾着车一路 游,一路看,时而下车观望,到了路尽头天色也慢慢暗下了,月色下的海虽不如阳 光下的明媚,却更另人神往。记得刚上车的时候,司机操着他那浓厚的东北口音的 普通话对我说:“姑娘,你运气真是好。你看今天这天多好啊!这海多美啊!都双 眼皮的。”当时我就奇怪,问他海怎么会是双眼皮的。他乐呵呵地又说:“双眼皮, 漂亮啊!你看那单眼皮的不都去剌成双眼皮的吗?”呵呵!多有意思的北方人,我 该告诉他,双眼皮靓,单眼皮媚,而这月色下的海就象个单眼皮的女人,妩媚妖饶。 因为晚上八点左右还要赶开往丹东的火车,所以在拐到大连最经典的星海广场 时我们不能逗留太久。但我仍清晰的记得那是个很大广场,正中竖了个不知是不是 汉白玉做的华标。广场四周的一圈冷蓝色灯光,与周围山上那淡蓝色的灯火,海中 漂浮的星星点点的灯塔相映成辉,加上广场前的大型的音乐喷水池,整个广场华丽 而典雅,浓烈而高贵。 站在广场上我一直想象着这样的美景若是再加上夜空中迸出的璀灿的烟火,该 是怎么样的人间仙境呀!可惜,当星海广场上第一枚礼花在空中绽放光彩时,我已 经坐在北上的列车上了。 三,登凤凰山 10月2日 晴转阴 凤凰山位于丹东与凤凰城的交接处,山上的名胜古迹并不太多,但是此山在东 北颇为有名,据说是因为攀登于其上,奇险之至。友人也是在她的朋友介绍下,邀 我一同前去。 在北上的车厢里坐了一夜的滋味可不好受,不仅腰酸背疼而且还常常被车窗缝 里钻进来的刺骨的冷风吹醒。我把带着的那件外套反穿,整个人蜷缩在座位的一角, 同友人相互依隈着,妄图使这寒冷的夜变得不那么难熬。但是当火车经过沈阳时, 我还是明显感到气温下降了,车厢里似乎充满来自北国的凉意。 火车大概是早上5点左右达到丹东的,天还蒙蒙亮,我与友人在一家小饭馆里狼 吞虎咽的喝下了一碗刀削面后,才渐渐感觉身体的寒气驱散了许多。随后我们坐车 在鸭绿江畔望了望北朝鲜后便赶往凤凰山了。 凤凰山并不高,也不秀美,这是我初到山脚下,抬头仰望它时的第一个印象。 黄褐色的土大块大块都没有植被的覆盖,赤裸裸的暴露在外;光秃秃的山脊,偶然 有那么几处竖立着几棵外扭的苍松;山顶也不在云雾缭绕中,人站在山脚,一抬头 便清晰可见。 车大约在盘山路上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正式登山的路了。在路口的紫云观门 前,有几处出租登山鞋的摊位,友人见了便问我要不要换去脚上的休闲鞋,并且嘱 咐说“这山挺险的,你这鞋恐怕不行。”我瞟了一眼那摊位,几双脏巴巴,臭稀稀 的破跑鞋挂在哪儿,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咳!不用,我爬过华山的千尺憧, 走过黄山的鲫鱼背,还怕它这只有八百多米高的凤凰山。我这鞋应付它已经绰绰有 余了。”说罢便拉着友人上路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时自己是多么失策,既然有租鞋 的地方,就有它要租鞋的必要。 在山阶上没走几米远,便看到了一大群人在两块巨石搭成的洞口排队等候着。 据说要上山必须经过这两块“夹扁石”,两块大石并无异样,只是那洞口甚小,一 个人进入都必须侧着身子前进。尾随队后不久,我与友人也入洞了,洞中的路不仅 窄小,而且还是条阴暗潮湿的下坡路,每走一步都感觉滑得很,再加上洞里一片漆 黑,我这才明白前面进去的人为什么都走的这么慢了。我一步一步小心的挪动着, 估算着这洞挺长,大概是绕着一块大石头拐了个弯后,我们才隐约见到出口处透进 的那么几丝阳光。终于走出来了,斜着身体挤在这又小又湿又黑的空间里可真不是 个滋味,前面的人大概也都同我一样,在这儿呆了十几分钟后都巴不得能快点出去 透口气,所以那原本缓慢的蠕动的队伍明显行得快起来了。 出了洞我深深吸了口气,友人冲我笑了笑,说:“怎么样?够劲吧?” “呵呵!什么呀!小~~”意思两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我一抬头正看见前面的 山路,吃惊的让我楞了好一会儿。天哪!!!那是什么路呀!!那根本不能叫做路, 那是几块巨石竖起的直笔笔的斗崖,每块石头都有几个人那么高,在石头中间依稀 可见被凿了几个小孔,蜿蜒而上连成一线。唯一可以证明它是条开采出来让游人攀 爬的上山路的是在这条细线旁的几处地方有几个可以供手抓借力的铁环。这可是真 正意义上的爬山,四肢并用。由于那孔很浅,只能踏上小半只脚,所以趴在那大石 头山,我都不敢东张西望,惟恐一个不稳就会滑落在两块“夹扁石”上,摔个粉碎。 好容易爬到了下一个平坡上,看了看前路是条微斜的黄土路,我便以为危险已经过 去,这才缓了口气,对友人苦笑了笑说:“真够劲的!”,谁知刚走过的那条其实 只是个开始,就象打铁时的预热而已。 微斜的黄土上没走几步后,我便发觉路越来越斗了,而且由于我穿的是休闲鞋, 鞋底在这东北的冷风呼呼吹了几个时辰之后变得僵硬了。走在这泥沙相掺的上坡路 上感觉越来越滑。幸好一路上有不少树可以供我拉拽,友人还教我要踩那些露出地 面的树根。尽管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走着,可是在一个大约有65到70度的坡度 处,我还是一个打滑,唰~~的一声坠了下来。当时不知是不是恐惧过了头,我只 感觉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而后脑子想到一句话‘我会不会死在这儿?不!我不 想死在这儿!’。我的脚拼命的顶着地,妄图把滑落的速度减至最低。说来真算我 命大,大概滑下不过二三尺的距离时,我抓到了根小树根,死命的拽住。树根虽然 小,但在深轧在泥土里到是牢得很。很快上面的游人看到了我,把我拖了上去。好 险!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挺怕死的,我一向认为这个世界没什么是我不可丢弃的, 不都说‘人死不过头点地’,现在才发觉这“点地”的分量原来真是重得很。 后面的路对我来说是更艰难了,刚才这跤摔得不轻,双膝还在隐隐作痛,但看 看前面又是那笔直的攀山路,我只得快走几步跟上人群,实在是顾不得这许多了。 也是回家后才发现,那膝盖上破皮处的血早已接块了。 没有一座山我是这么狼狈的爬过去的,几乎都是手脚并用地爬着,爬着爬着我 才看出这山有意思的地方。一般的山都是有山脚攀到山顶,而凤凰山的整条攀山路 是沿着山脊而行的,所以路格外的小,格外的险。凤凰山上最险最有名的地方是 “老牛背”,据说是上得这“老牛背”上才显英雄本色。原本以为只是为了吸引游 人的夸夸其谈,真到上去的时候,我才感觉做英雄真不容易。 我和友人上“老牛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左右,金秋的天气往往变化无常, 1点多是还是阳光明媚,想不到一个小时过后,天开始阴下来,天上的云也多起来 了,而且最糟的是起风了。凤凰山的山虽不高,可是斗大的凤吹到山都变成巨龙狂 卷了。上了老牛背上,我可真知道为什么叫它“老牛背”了,它其实是凤凰山的一 个石头山峰,尖尖的耸立在凤凰山顶,宽度大概只有老牛的背那么宽,而且还一条 是个骨瘦如材的老牛,上面没有路,也没有凿出来可以踩脚的孔,就跟老牛背那么 光滑。唯一不同的是,山脊两旁竖着可以供人手拽的铁栏杆,虽然两边离的颇远, 但那总还是一线生机。那铁栏杆由于气温底下,变得特别的冷,手抓上去一阵阵刺 骨的凉意,但是由于关系着生死存亡,当时如果那是块冰,我想我也会牢牢的拽着 不放。山顶上北方的呼啸,肆虐得厉害,所以攀在牛背上的我几乎始终是摇摇摆摆 的。不过总还是安全过来了,那时候我望了望山下一眼,可真是万仗深渊,第一次 觉得要死真的太容易了。 下了“老牛背”我听见身后有人小姑娘哭闹着不敢过来,嘴里还嚷着:“啊哟! 我的妈呀!我下辈子也不来了!”是啊!虽然我爬的腿脚发软,但是真的感谢这儿, 感觉自己象是从死亡线上走过来的,人征服了死亡后象是突然发觉活着真好!活着 真不容易。就凭这段经历,我都觉得这山我来的值。一直到晚上,坐在回大连的火 车上,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我又从那山上滑下来了,接着就是一个惊醒。 醒来后,我真只得对自己笑笑,唉!说来还真没什么事让我这样怕过,原来活着对 我是这般的重要。 四,军港的情 10月3日 阴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苏明明这一曲军港之夜在80年代初曾唱遍了 整个中国。可能是由于父亲是个海军的缘故,从小我便想去看看军港的夜色。很可 惜,此行由于时间紧迫,我只有幸瞥过一眼军港的黄昏就匆匆离去了。 旅顺是位于大连旁的一个军港之城。城很小,花5元钱打的便可以在其中打个来 回了;城里也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最大的景点就是这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有 大半是穿军装的。曾经有友人问过我,“旅顺没什么好玩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其实,旅顺应该不是我第一次来了,在我才六个月大的时候,母亲就抱我来这儿探 望我的父,而此次我执意要故地重游也是想去找些有关父亲的东西。 旅顺大概可以算父亲第二个故乡了吧,他在那儿留下了整整十七年的青春岁月。 也是这十七年的军营岁月,使父亲有了他牢固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虽然我曾在很长 的一段时间里瞧不起过他说教似的人生哲学,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父亲在我的人生 路上是给我的影响最大的人。记得以前我总认为我的不快、我的矛盾乃至我的迷茫 是因为被他的那套传统的,军人式的人生准则所禁锢。我总是向往一种自由,身体 的和精神的绝对自由。我不喜欢军人的生活,我说那太古板;我不喜欢军人的思想 方式,因为军人的天性是服从,所以我说那是个性的扼杀。可是当我与友人坐车进 入旅顺后,那一个个身着军装的人刚毅的脸上阳光般的微笑使我想起了我家曾有的 一张黑白照片。一个身穿海蓝色军装,头戴大盖军帽,英姿飒爽的男人手里抱着个 才几个月大的女娃。照片的背景是一艘军舰。照片里的男人在微笑着,一个父亲的 微笑也是一个军人的微笑,与旅顺港中这些着军装人脸上的微笑是这般相似。并且 任岁月变迁,直至今日父亲的脸上依旧还挂着这样的微笑,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 那么点明白,但却又说不清楚明白了什么。 在我与友人驱车离开旅顺的时候,我再一次看到了旅顺的海,同大连的一样广 阔一样蔚蓝,所不同的是那海上多了些灯塔。由于今天是阴天,海面上雾气茫茫, 夕阳辉晕特别大,黄昏下那些灯塔已一个接一个地闪亮出微弱的光。猛然间我又想 到了父亲,和他的微笑。从17岁父亲进入军队当了一名小兵嗄子开始,父亲就开始 接受军队的传统教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道德观、思想观也就在父亲心中扎了 根,以至于在他今后的岁月里不论遇到怎样混沌的世界,那盏军队给他的灯塔始终 都闪着光,指引着他的航程。虽然我总是觉得象他那样每天如一个上了发条的闹钟 般活着实在不可思议,但是我不能否认父亲在他的大半的人生中都有着自己明确的 航道,这点也使他一直都能活得比较快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