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长堤,爱情黄黄绿绿 风清云淡之中回眸,我已没有那种揭破疤痕鲜血淋漓的疼痛。 兰溪河河水清清,碧波微漾。三月的柳絮挣脱柔软的枝条漫天飘扬,轻吻河面。 芳草长堤透迤,如一个故事,曲折延伸…… 看完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出来,我已经双目红肿,视线模糊。不小心撞 到一个人的肩膀,歉然一看,不由愕然——他,竟是我当初倾心暗恋的毕业班同学, 隔着天井,我常看他端坐的身姿。 两年沉寂后,命运似乎有意要青睐我一次,把多才华的他再次推至我的面前。 他看着我哭红的眼睛,很善解人意很温柔地笑了(后来他说,就是我那双哭红 的眼睛打动了她)。我们早已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我没料到他会当即邀请我共行 一段芳草长堤路。 我与他一家住堤尾,一个家住堤端。兰溪水温柔地依傍着坚实的长堤,微漾着 秘密的涟漪,充盈而满足,我与他第一次并肩而行。 那应该是真正认识的开始。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沉浸在学生时期的那个爱情梦里。 他告诉我他无声消逝是去了长沙水利工程公司顶替父亲的职位,这次是回来休 假。 他全身洋溢着一股现代生活气息,连说话也是,似乎将那个大城市的文化、流 行趋势、生活习性等统统带到我的面前,而我就如那个愚纯封闭还自我欣赏的小镇 一样,面对这新奇感到卑微与惊羡。 途经他家,应邀小坐。出来后他告诉我,他妈赞我漂亮,两条长辫,极像某部 电视剧里的女孩子。我不喜欢听我像谁之类的话,我只想我是我自己,但我当时竟 有些许的甜蜜与欢喜。 他约我当晚到青草堤走走。爱情之花,便在那个明月清辉四射的夜晚,在那绿 水逶迤的长堤上悄悄开放。 我那时并不知道爱情会有东西可以阻挡,爱可以舍弃对方,相爱,也不一定能 长相守…… 将近半年的时间,他频频回家“探亲”。月夜、星夜、雨夜、黑夜,只要他回 来了,就有我们不见不散的约会。长堤如鹊桥,默默传递着款款深情。 中秋节晚上,皓月当空。然而花好月圆的祝福已是一种莫大的讽剌。 芳草长堤上,他用千百次拥抱我的方式拥着我,告诉我彼此将分离。话语沉痛、 无奈。我茫然遭受一击,无声痛苦,震惊一群夜鸟,从柳树林里啪啪飞出,一如我 的心碎裂的声音。 我明白他早已有一位条件比我优越的女大学生在他那个城市在他的身边,他的 父亲竭力反对他选择我,因为我与他的将来存在许多棘手的现实问题。爱情在那复 杂的现实问题前一下子苍白无力。 那一段时间我格外喜欢唐宋诗词,一段“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 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凄怨过后,我怀着深深的无法抹去的痛苦走到了离小镇稍 远的县城。我必须离开一切睹物思情的环境,那一片凄凉的绿早已枯萎。我要在陌 生的环境里疗治创伤。我要去深圳。 当我的心不再在那狭窄的天空中徘徊痛苦,我知道我失败的原因,我知道我缺 少的条件,我将努力去创造那些条件,不只为爱情,更是为了我自己,完整的自己! 我听过《深圳情》,看过《外来妹》,从中对深圳有了一定的了解,对吃苦有 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不仅仅是为了逃避某些东西。事实证明深圳也不是医治失恋的 一剂良药。原来刻骨铭心是这样地无可逃避,即使去到天涯海角,它也会如影相随。 2年后,又是中秋,我回乡探望父母。这月亮晴圆的日子,我只想在父母的身边 缱倦几天。 当晚,我独自来到芳草长堤。它芳香依旧,兰溪河波光粼粼。仰首,一轮皓月 当空…… 我慢慢踱着思绪的步子,沉浸在往事的追忆中,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披 着一袭温和的月光向我走来。他果真出现在芳草长堤,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怦 然一动,脑中轰然响起了贝多芬的《命运》之曲。 那一段分手后在深壑里挣扎的日子又使我泪如决堤。他迅速而又紧紧地揽我入 怀,俩人的泪光在月下晶莹闪烁。他托起我的脸,郑重地说要娶我。 我没有依允,也没有拒绝,只是深深地吻着他,吻着那令我醉心的面容。我知 道这是我给他最后的吻,是对往日的留恋,也是对往事的告别。时过境迁,我已不 再拘囿于嫁给他那样一个简单的愿望。 第二天,我们一同上了到长沙的列车,他要回长沙上班,而我则要在长沙火车 站换车南下。经过了这许多,我们彼此都有了新的认识,他说我已进入了繁华,长 沙对于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新奇特别,但他依然要等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何 苦呢?就像那芳草长堤,黄了又绿,绿了又青,但这一片葱青已非昨日之黄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