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李永红对王大孩的死没有太在意,他不会去认祖归宗,但他不可否认自己是王大孩 的孩子,在伦理和别人讽刺面前,他只好不当回事情。王大孩死了,对李永红也是一种 解脱。 农村的出殡仪式非常隆重,也非常讲究,也是保留至今的一种古老的传统,凝聚着 古代文人的智慧,特别是仪式用词上的恰倒好处。值得我们佩服,也算是非物质文化遗 产。 李永红成了出殡这天的主角,这天是正月十三(再迟就过了十五了,那样挺在家里 的时间就长了),按照依顺县当地的称呼是总管。是贴在大门墙上办事人员榜上的第一 号人物。 到了这一天,哪怕在外面上班,接到通知都要回来。在这一天,不管是谁,遇到这 种事情,都会很伤悲的。不管死者生前是好是坏。 一切的开始,都要等到外存的乐队到来。其实这样做是活人自讨苦吃,但人就这么 一回,是应该让自己的子女去吃今天的哭。 “来了……”在门口等候的人都看到乐队的到来,朝大家说了一句。 专门放炮的人赶快放了三个炮,仪式就此开始。 吹唢呐的人,先试吹了一下自己的唢呐,似乎在提醒自己,一天的行程就要开始。 王大孩的大儿子在主丧人的搀扶下,带着他们家族的人开始了今天的行程,每个仪 式的进行,都有主丧人主持,他要喊这个仪式的名字。 第一项是“请祖”,到放有“神纸”的屋里磕头。寓意通知他们的祖宗,家族里又 有人下世了。 接下来的仪式非常多,礼节也非常多。一会儿进屋里去,一会儿从屋里出来,反复 做着。 当然也有些仪式是为了摆阔气,例如凡是来出殡的人是一类型的亲戚,都要有王大 孩的儿子领着这么多人去迎接。这个仪式确实不合理,浪费时间,浪费人力。但这加厚 了乐队队员的腰包,每去迎接一次,都要给一次的钱。 到了中午时分,天上飘起了雪花,参加出殡的人因为在院里吃饭,都加快了吃饭的 速度,凑合着吃完。谁都为这个时候下雪发牢骚。 例行“过桥”仪式,意思是让亡灵不要走错路,走通关大道,其中一段说辞里有这 样的话“小鬼、判官来引路,接引亡灵过金桥(银桥)……”在由木板搭成的桥上,一 个身穿袈裟的人说着那些引路的话,后面跟着他的儿女、亲戚。随手往下面扔一分钱、 二分钱和五分钱。要走两回,过完金桥和银桥就不会迷失方向了。 最后到王大孩老婆家族来的亲戚面前,听他们评论孩子们是否有孝顺。一般都很顺 利,抬头不见低头见。既是知道不孝顺的事情,也不去提起。引诱弄的面红脖子粗的, 反而惹祸。 抬棺材的人都换了雨鞋,把棺材盖一钉,一个人在人世的旅程就此结束。 路上有些老人已经眼含泪花,都在感叹人生苦短。想着自己也有这一天。他的儿女、 媳妇们到这个时候,哪怕不想哭,也得吼叫,装哭。这个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也算给外 人看吧! 他就这样就走了,虽说生前做了许多错事,但以后逐渐会被人忘记,慢慢就会忘记 他来过这个世界。他终究是个平凡得人。非要给他加个不平凡的头衔,他是将军岭的第 一个党员,第一任党支部书记。 谁都在怨恨今天的天气,为出殡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一位老人却说:“他走好了, 给儿女带来了福气。老话说雪盖墓,必定富……”但愿能借这个老人的吉言,他的后辈 能够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