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正在村里的人们为计划生育政策而争论、抗拒、抵触的时候,铁路工地上发生了一 起车祸。 在将军岭通往隧道工地上修的一条简易的土路,这条路是上坡路,司机小吴开着 “东风”牌自卸车,往工地上拉水泥,车在窄窄的小路上向沟里倾斜。他从驾驶室里往 沟里跳,但车在往沟里倾斜的同时,仍向前行驶,掉入沟中的同时压在他身上,他就这 样死去。但在车上的跟车的人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命运就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村里人最忌讳年轻人死亡。可能的想法是年轻人英年早死,觉得自己还有许多未完 成的心愿,就去捉弄人。他虽说不是村里人,但死在村里,人们也觉得很恐怖。特别是 小孩、年少的妇女。有些刚过门的媳妇晚上上厕所也要由老公陪着。村里上年纪的人就 骂开了,王大孩死在正月,弄的村里人都害怕。身体强壮的人不要紧,要是不强壮就不 好了。……还是没有把正月死人不好说出来,认为晦气! 一时间,人们把朱砂用红布包住,缝成一个三角形的布包,带在身上,用来辟邪。 那辆车被吊车轻易吊起,其实这条沟并没有多么深。有人说他该死。很显然这话太 让人气愤,有谁愿意去死。 他的尸体到火葬厂火化后,铁路上的领导考虑到他在浙江老家也没有什么亲人,现 在只有他的老婆和他的女儿,在铁路工地上。如果能得到村里许可的话,决定把他埋在 将军岭。 这件事需要得到村里人的同意,这毕竟是一件非常有争议的事情,既是村里的人因 住院、车祸等死在外面,也是不让拉回村里出殡的。只能在外面简易搭个灵堂出殡。 这件事情是个例外,李永红和张文涛原则上是同意的,骨灰和尸体不一样,再者考 虑到死者的特殊情况。但他们两个也不敢轻易小下结论,需要得到人们的认可。 这天晚上,他们请来村里一些年长的、在村里有威信的人,和铁路工地派来的人, 聚在那间原来的仓库一起商量此事。 铁路上的领导不把这件事的处理意见给村里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当然也有些冠冕堂 皇的语言,说他为国家的建设也算是立了功,死在自己的岗位上,埋在将军岭是为了纪 念他…… 李永红和张文涛主要站在同情死者角度上,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希望村里人能够理 解,还把铁路上帮助修路、修学校的好处说了说。 在座的都仔细听着,都觉得挺有道理,但多年留在心里的传观念,还是抗拒不了。 最不愿意的是李大彪,过去这种会议,他是不参加的,但这次他听说后就来了。他 说哪个,怎么能行。咱村历来没有这个规矩,村里真出了事情,谁能担待起这个责任。 “这位老乡,那都是迷信,出不了事情……”铁路工地上派来的领导站起来说道。 还没有等他说完,李大彪就火了,拍桌子瞪眼睛,说道:“出了事情,你能担待得起。 他妈的。你是怎么说话的。多少年的规矩,我们都不敢碰……”李永红一看势头不对, 赶紧站了起来,说道:“大彪,只是埋在咱村,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那个将军不是也埋 在咱这里了,我觉得不是什么事情,再说修该咱带来多少好处,规矩是人定的。” 李大彪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看看周围没有人啃声,就自己一个人反对,就坐了下去。 毕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比当年了。 会议还算开的比较顺利,关键是李永红的穿针引线,不言而喻。将军岭的人也算做 出了让步。 第二天,铁路工地上的工人给小吴开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会,他就永远埋在了将军岭。